讓舞臺上的角色“有理有據”

范莉莉

【摘 要】從藝三十余年，深受易俗社文化底蘊熏陶和前輩藝術家的感染，在眾位秦腔表演藝術家的悉心指點下，筆者學演了易俗社多部經典劇目。如何讓自己在劇目中塑造的每一個人物都有鮮明特色，使所塑造的人物在舞臺上避免雷同，做到千人千面，讓每一個角色“有理有據”便是最好的途徑。

【關鍵詞】易俗社；秦腔旦角表演；戲曲程式；藝術傳承

中圖分類號：J8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22-0053-01

從藝至今，已經三十多個年頭，在易俗社這百年秦腔學府，深受前輩藝術家的熏陶感染，讓筆者覺得這方舞臺小天地的神圣。在秦腔藝術家全巧民、張詠華的悉心指點下，筆者學演了易俗社多部經典劇目。如何讓自己在常演的《三滴血》《軟玉屏》等劇目中塑造的每一個人物都有鮮明特色，使所塑造的人物在舞臺上避免雷同，做到千人千面，結合自己的從藝經驗，讓每一個角色“有理有據”便是最好的途徑。

《三滴血》無疑是易俗社的經典劇目代表，由范紫東先生編劇。20世紀50年代末被拍成電影，一大批名角的加盟讓這出戲成為秦腔的響亮名片。《虎口緣》一折，在電影當中由前輩名家陳妙華、全巧民聯袂演出，被觀眾親切稱為“巧妙組合”。在排演此劇時，筆者有幸扮演賈蓮香并得到恩師全巧民老師的悉心指導。

“嬌而不媚，憨而不傻”是全老師對賈蓮香的定位。小姑娘的出場、老虎架子二人的配合、少男少女碰面時的嬌羞、看到心上人的愛慕……特別是劇中賈蓮香一聽天佑要走，急忙上前拉住天佑衣襟，懇求庇護的這一細節，是這出戲當中賈蓮香的亮點、核心。賈蓮香唱“叫相公留步且慢去，你若去了我何依？”唱的同時，雙手扯住周天佑的衣襟，當他們四目相對，周天佑的目光落在蓮香拉著他衣襟的手上，賈蓮香猛然意識到不好意思，但又不能松手，于是慢慢移開目光，用食指勾住天佑衣襟，扭身低頭，跨出一步拉開距離，背朝天佑，食指由向下勾翻轉成向上勾。這一俏皮有趣的動作，表現出賈蓮香當時又急又怕、又羞又窘的復雜心態。二人各懷心事，周天佑心急想去尋父；賈蓮香心中膽怯，不敢離開半步。賈蓮香看天佑一定要走，進一步懇求，便用了 “挪步”的動作，再到跪地懇求等一系列的細節處理，恩師不厭其煩，多次示范、啟發，讓筆者真正懂得如何通過程式化的基本動作來表現舞臺上的人物形象。

2015年，全老師為筆者和青年演員韓磊傳授《洞房》。當全老師為筆者開始排導時，筆者真切意識到了應該學習的必要性和緊迫感。舞臺生涯幾十年，頻繁的演出讓筆者得到了鍛煉，積累了豐富的舞臺經驗，但也隨之帶來了諸多演出過程中的毛病，這也是需要全老師糾正的。全老師在排戲中反復強調，盧鳳英這一角色是秦腔閨閣旦行當的代表，指法怎么指，表情如何做，聲音怎么把控，念白何時輕何時重，等等，一系列詳細的要求和解讀，讓筆者想起“將就” 和“講究”兩個詞來，雖然只是音調上的區別，可在實踐中差異卻是極大的。

盧鳳英睜開朦朧的雙眼，一伸懶腰，左手恰恰落在田玉川的懷中，被田玉川順勢握住，盧鳳英既驚又喜，緩緩將手抽開，弱弱說道：“將軍你乃是詩禮君子，英雄豪杰，為何如此輕薄？”新婚之夜，盧鳳英嬌羞卻不失大家閨秀的身份，問話中帶有怨意，語氣輕得似乎只有二人才能聽到。劇中，盧鳳英一個看似簡單的手帕的拿法，全老師便可以為你娓娓道來，如何借鑒蕭太后的拿法，規避賈蓮香的拿法，如何過渡至盧鳳英花型的手帕拿法。類似這樣的細節，在《洞房》中比比皆是，以傳統戲曲規范化的程式演繹劇中人的喜怒哀樂，這出戲無疑是典范之作。

2012年，張詠華老師為筆者集中排練《庚娘殺仇》劇目。戲曲講究“四功五法”，在這出折子戲當中顯得更為突出。唱念方面，“尤庚娘坐愁城思前想后”這一核心唱段流傳甚廣，對演員的演唱功力要求極為嚴格，特別是尤庚娘上場前幕后的叫板，由弱到強，由低到高，既要先聲奪人，又要展現出尤庚娘愁、恨、痛相互交織的內心情感。第一句的大塌板緊開口到后續的敘述，既要表現回憶時的陰森，又要由回憶轉入現場，從前到后必須一氣呵成才能充分表現藝術魅力。

在張老師的指點下，筆者逐字、逐句、逐音細摳，逐漸了解每一句唱詞背后所要表現的內涵和情感，也讓自己的唱腔豐滿起來。這出戲最后的幾句念白也是劇目的一大亮點，當尤庚娘替家人報仇完畢，內心逐漸明朗起來，她又是一位正直果敢的女中豪杰，因此在念白的過程中字字珠璣，猶如珠落玉盤。在表演、身段上如何符合尤庚娘這一人物，尤其在“拜刀”“殺賊”的系列動作當中，揉入了甩發、磨錘等表演技法，同時，在表演幅度、爆發力上更為激烈，在張老師一次次的示范、教授下，筆者才逐步理解。

作為一名年輕從業者，筆者相信，有了恩師全巧民、張詠華等前輩名家的指點與啟發，自己將日趨成熟，塑造不同的人物類型，讓每一個角色豐滿于舞臺，有理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