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調穿過村莊（外三章）

新疆◎葉子

女媧/羅智斌圖

長調穿過村莊（外三章）

新疆◎葉子

1

這是從空郭羅鄂博山流出的佳釀。

此刻，我感受著激情豪放的韻律，從別洪林達坂傳出，這快樂的萌動，透過拽動文字的韁繩，再次走過午夜的寂靜，讓我的心明了于燈下。

2

弦樂再響，琴聲悠揚。

這一曲長調穿過我的草原，直抵心房。

花海，綠野，山巒，哪一個不是我鏤骨銘心的愛戀，我用一生的時間行走在韻律間，不為別的，只為給我愛的村莊留一些回想。

3

哈，氈房，我幼時的起源，我孩童飲下的醇香，我銘記在心的篝火，猶如我們豪爽的性格，率真而又善良。

我愛著的人，住在她的氈房，一曲悠揚，一陣奶香，一臉的慈祥。

思鄉，是掙脫了韁繩的野馬。

馴服它，我才能回到草原，回到長調穿過的村莊。

4

記憶的奶酒還在飄香，我從你微笑的臉龐讀出慈祥。

來，請跟我來。

我領你去吻遍花草的清香。

從揮手揚鞭中尋找愛的力量，

在長鳴聲中感受牧場的芬芳。

跟我來，請接受一首長調的祝福，讓醇香溢滿氈房。

5

我從你的眼中讀出憂傷。這長調穿過的村莊，讓我想起爐火的紅旺。

那順風飄走的炊煙啊，迷醉了方向。我身陷其中，用虔誠的心祈禱你的安詳。

馬頭琴再次回響，是讓我留住這段時光。這碧綠的村莊，讓情歌再次歌唱。

6

我堅信，這長調穿過的村莊，一直根深于我的心底之處。

四面環山，碧草連天，水波粼粼。

揚鞭的豪放，是一匹駿馬的灑脫。

炊煙的氈房，是游子回歸的故鄉，

而我，戀著草原，更戀我的氈房。

7

村莊，在原地等著我。

我用一個牧人的身份揚鞭趕來，有一扇帳門為我打開，我疲憊地安放著自己的靈魂。

草原是豁達的，讓我在夜空細數星辰。

我自信地盤膝而坐，用一壺奶茶的飄香，消磨自己的時光。

8

我的村莊在一聲長調后寂靜。

透過那一盞孤燈的光亮去尋找游走的靈魂，讓它在繁星隱沒后歸順于我，歸順于博格達爾那寬廣而又祥和的草原，風聲給了寄托，讓我的美夢在村莊實現。

9

一只牧羊犬打破寂靜，此刻，我熱愛的男人正闊步走來。

他用一個勇士的姿態發出邀請，讓蜜桔的黃昏有了騰飛的愿望。

草原、氈房、牧人，這美妙的景色早已超出我預測的范疇。

這自由的神韻讓我瞧著云朵遐想無窮。

10

如今，我鐘情的男子流浪何方，誰又能為你淺吟低唱？

風，再次撩開我珍藏已久的記憶，讓瀏覽器翻閱長調回旋的村莊。

這時，我的雙眸盈滿淚水，只能用蘸著烈酒的筆端，用文字贖回我的哀傷。

我靜坐著，任孤獨消磨時光。

11

今夜，我的心再次背叛我的身體，讓我游走在無始無終的黑夜。

我的身心早已脫節于煩躁的人海，讓我漫游在我的村莊、我的草原。

我從內心深處洞察到一種光亮，它緩緩地逼近，直射我的靈魂。

它是屬于我個人的品質，一種獨特的與草原有關的品質。

12

也許，我只能跟著自己的腳步回來。

也許，我只能跟著馬頭的琴聲回來。

我對草原的摯愛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

這種現象我無法闡述，就像我無法闡述對村莊的愛一樣。

今夜，足以證明我的靈魂再次融入其中。

光，或者光芒

這分明是日光映照的一次絕美的盛況。是朝圣而來的火焰。

眾山退讓，任由雙眸肆意地搜尋。

光的任性瞬間消磨，被光芒以外的景物折服，置落于冰層中。一次相遇，喚醒了一些樂響，唯有山巒、云煙，翻滾過來的風，吹落了鏡頭以外的聲響。一些入耳的鳴聲，是對賽里木湖永生的守望。

回眸。闌珊，放射的光芒遮蓋住冰層以下的憂傷。

光，或者光芒——

封鎖著四野以外的途徑，所有光的誘惑，所有冰層噴射的熱情，寬廣而美麗。讓風與風的交織猛烈地接近閃光點。這時，眾山隱退，映照著處處折射的光芒。

被忽略的歡快應著藍色和聲，自在，安詳。我只留存了對你多情的想象，不離不棄。

博格達爾峰

還是這座山峰，博格達爾峰。

湛藍的，湖水的心藏著那些云朵，那些被風吹醒的浪花與長調有關的頌歌。青草簇擁著庭院的美麗，和著長調的韻聲漫向天際——誰，是遠方最遠的鐵騎？

湖水、山峰、原野。那特有的樸實襯托出你光輝的氣質。

鳥兒，飛過。這靜謐的湖水是樹干的寄托，我瞧見你倒影的身軀，與云朵映襯的美麗，傍晚越近，你離我的目光就越遠。每一次回眸，就是一次對生的渴望。

風兒繞過我的靈魂。那凸顯的骨骼和布滿的云霞，將寬廣和你清波的內心悄悄撫摸。這一池湖水，流淌著空郭羅鄂博山的佳釀。

博格達爾沿途的山脈，與那些云朵飄逸的灑脫，在一片湛藍中連綿起伏。

回眸，那一處氈房，正進入我的眼簾。

漫過福海的蘆葦與芨芨草

夕陽落入群山的懷中。這又是一次巧合，讓途經的我與你再次相遇。

像清風送來葦花的味道，于福海這片寬廣而又湛藍的海。一群展翅的飛翔，穿梭于夢境般的樂園，輕點著清靈靈的水面，破解著煩擾葦根的一次次侵襲與水中彌漫。一次盛大的晚宴，聚齊著山的往事、水的靚影。

風吹落芨芨草枯黃的季節，跌落于泥潭中，那些植被的愿望，被連根拔起。注定了芨芨草此生不變的堅強。

蘆葦，或芨芨草——以一種堅韌的姿態，挺拔著、搖曳著、封存著外來的誘惑與湖水為伴。一切靈動的出現，一切滑過的溫存，與水、與土地、與福海的每一處生機。秀美更湛藍，讓驚奇狂傲地接近波瀾。

天際，一片祥光。照耀著低飛而過的鳥兒和那一些倒映著的美麗。我只收藏了你的局部和對你無限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