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感知

◎龍彼德

形式感知

◎龍彼德

郭風是民族化道路的堅守者。他的多數散文詩都寫得較為傳統，但這首《梨的形式》卻出人意外，具有西方形式主義的特征。

俄國形式主義代表人物維克多·什克洛夫斯基在《詞的復活》一書中，提出對形式的感覺的原則是審美感覺的特征：“如果我們要給詩歌感覺甚至是藝術感覺下一個定義，那么這個定義必然是這樣的：藝術感覺是我們在其中感覺到形式（可能不只是形式，但至少是形式）的一種感覺。”換言之，審美行為的核心是對形式的感知，形式感知是審美活動的前提。

“它是梨。”這是此作的結論。這結論是通過放置（“放在碟上”“放在……茶幾上”“把它放在簍里”“運到超級市場的水果柜上”）與比較（“和一只瓶一起”“和其他的梨以及其他的水果，譬如葡萄、無花果和菲律賓芒果”）而得出來的。

這里有觀察，用不同的目光（三種：謹慎的、茫然若失的、放肆的）“看一只梨的外部世界”；有判斷，它不是圓形的，也不是橢圓的、扁圓的；有反證，它不會成為方形的，也不是一只瓶、一只壺，連聯想、超現實想象都不可能；還用色彩（淺黃色）、斑點（褐色）、香味來標明這樣的認知與判斷：“它用自己的構思和意志……造出梨的形式與外觀，從而確定自己的存在”。再重復（也是散文詩文體的需要）一下放置（“碟上”、“茶幾上”、“水果柜臺上”），加重語氣：

由于它具有梨的形式，

于是，我們說：

它是梨。

形式感知的結果——經過如此的分析、論證——破壞了原先的習慣和舊的思維方式，人們習以為常的事物面目全非，達到了陌生化，賦予語詞以創造活力和豐富色彩。這也就是形式主義者的主張：“形式即是內容，形式本身或感覺形式就是文學創造的目的，創造感覺的過程比感覺的意義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