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無

吉林◎敬文

噓，無

吉林◎敬文

心門

一扇無門之門傲然屹立風中。

等潛伏已久的暴動發出聲響。

它是世間的屏障、我的屏障，使肉身踏不出靈魂一微步。

就那樣矗立著，像個早晚要見面的人。

我該拾級而上抑或任由外力擺布。

或許，我只能安靜地站著。如聽一種音樂，救贖了我。如聽一種音樂，粉碎了我。

星

夜空的一顆星，不在夜空。在我目之所及的盡頭，一棵樹的身上。

它明亮璀璨，又孤寂，沉默寡言。

別人說，它在這生活了千年、百年。

沒有累贅的陳述，你的溫柔安靜如慈母。

這該是多么神奇的力量，你終于看到自己，不同的自己，四面八方趕趟兒似的，像很早就準備好了一樣，像預謀。

倏地，孤獨變成一個十分美妙的詞。

它讓愛的人不知疲倦，讓我在有生之年心存感恩。

涂畫

把一個人的悲傷涂成藍色，讓黑暗變得更為透明。

不管你把液體灑向天際，還是丟在風里。我都會用一種光速靠近你——拂曉前蔽日的一朵云。

把真理涂成各種顏色，連潔白的云都忍不住化成彩虹。

競逐的腳步，是嬉笑。

戲弄潮汐的身體和熱。

讓太陽的毒，看起來溫和。讓雨神的水播灑均勻。

在逐漸接近地平線的地方，為一艘廢棄的木筏撐起了帆。

還要和世界較什么真。

縱然它是雨，是水，是淚，只剩一滴，也要活得純粹。

江

我真的不是一定要看到江。

它在距居所很近很近的地方，在地圖的心臟。

我以我淺薄的見識、有限的體會，調動身體。

它的輪廓有涼涼的風，吹過，并不冷。氣勢磅礴的手臂環抱周遭，唯我在你的指縫中漏掉。

就像遺棄在青峰崖的一塊石頭，像降落凡間的一棵草。

更像是女媧補天時打了個盹兒。

就那么不期而至地來，連夜的呼聲都輕

無論什么骯臟的東西，都不能入耳。

這足夠讓我滿足。不涉足，不陷入任意一場糾紛。

我是誰

我是誰？

過去的我問現在的我，現在的我對未來的我說。

問一棵樹，問一株草，問一只禿頂斑鳩。

問一次邂逅，問一次夢，問一塊會走路的石頭。

在惶惶不安的白晝晨昏，無數的我對我說:做個簡單的人。

喜歡真實，喜歡純粹，喜歡疼痛，夜雨紛紛。

喜歡一棵樹，愛上一棵樹，坐定如樹。

戀上一陣風，戀上秋寒，不為清涼。

剪下一根枯枝，圍成我的名字。那才夠神圣，那樣才純真。

給每一只昆蟲體檢，過往，泛著盈盈如水的光。

跟每一只死去的昆蟲，懺悔，和道歉。

你問我是誰。我在做什么。我問過去的我，未來的我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