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靖芳
金鋒以及他的團隊通過研究發現,如果正確地使用乳酸菌和使用特殊的乳酸菌,真的可以遠離疾病。
僅僅在幾年前還無法相信的事實是:在我們的身體內外表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細菌,重量竟達1.5到2公斤之多。它們不僅附著在鼻腔、肺等呼吸器官,甚至由口腔至肛門的消化器官、生殖道、內外耳道以及眼部都有它們的影子。它們的功能竟然是防止對人有害的細菌或病毒入侵。
事實上,如果沒有這個細菌保護層,惡性細菌的感染和繁殖可能隨時威脅我們的生命健康。
在現代社會,殺菌、抗菌成為生活的主流。從抗菌香皂毛巾牙刷到抗菌家具涂料,可以看出人們對細菌的恐懼和厭惡。
然而,大家并不了解,人類在進化過程中,正是在與細菌的共生共存中,才建立起了自己的肌體和共生細菌屏障。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人類的進化與生存離不開細菌。
在人體共生微生物研究中,有一位與眾不同的科學家,他是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行為生物學研究室課題主持人金鋒。
金鋒和他的乳酸菌革命
就在SARS肆虐期間,一位朋友偶然說起自己曾經用從日本帶回的乳酸菌治愈了呼吸道傳染病。為了探究自己的疑惑,金鋒博士竟然不顧傳染危險,離開北京到廣州SARS流行地區去研究豬的重癥呼吸道傳染病。在對豬群的重癥病毒感染研究中,他注意到不僅益生菌能夠防治家畜的病毒感染,更重要的是家畜食用了他開發的微生物之后,會有非常明顯的行為改變。在其他同事都興高采烈地關注養豬經濟的時候,金鋒卻在思考,為什么豬群在有益微生物的環境里會有明顯的行為改善?為此,他又對各種動物反復進行了對比研究,確認了他的發現是正確的。在動物實驗過程中,金鋒始終也在大量服用自己開發的乳酸菌,親身體會微生物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2004年,當金鋒開始嘗試把自己的觀點和觀察到的結果與學者交流時卻并不順利。不過,金鋒對學生們講:“作為一個有良知的科學家,不應該為了坐穩自己的位置或者步入更高的職位而將精力放在發表紙上談兵的論文上,而更應該為人類健康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他覺得讓市場和百姓認可與發表學術論文同等重要,甚至前者更為重要。他開始把自己的觀察和體會寫成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科普文章,投稿到了《牛頓科學世界》科普雜志,提出自殺可能跟微生物有關,人體微生物平衡失調可能導致各種退行性病變。
然而挫折還是一個接著一個。投資方一個接著一個撤股,在整個研發過程中,金鋒曾經艱難到了把自己在國外留學期間的積蓄全部拿出來做科研的程度。
不過,他敏銳的科學感知能力和百折不回的性格正是他成功的關鍵所在。他的固執幫助他度過了所有難關。2006年,在國內對這個創新研究并不完全能夠接受的時候,金鋒再度赴日講學,介紹人體和動物共生微生物對宿主身心健康的影響。盡管日本有益微生物的知識十分普及,但連續幾年在日本動物養殖和人類實驗的結果只打動了寥寥幾個小公司,但至少金鋒已經可以藉此繼續開展乳酸菌的研發和應用。
金鋒寫出了一本《乳酸菌革命》,由日本評言社出版發行。與此同時,金鋒在日本的第一個產品Hyper Lactum 乳酸菌膠囊上市。短短一年時間,僅專利費和原材料技術服務費就獲得了100多萬人民幣的收入。從此他再也不用為科研經費一籌莫展。
金鋒把在動物和人類身上的使用結果都做了十分詳細的記錄。他觀察到,豬吃了乳酸菌后,心臟和肝臟都會明顯縮小,符合動物健康的生理標準。金鋒的乳酸菌改變人類健康狀況,改變動物行為,幫助人們預防呼吸道傳染病等等事實與他的著作《乳酸菌革命》一齊迅速在日本傳播開來。
微生物改變人類健康
從此,金鋒建立的行為生物學研究室全體師生把研究目標定位在人類共生微生物上,并且幾年來走遍蒙古高原去采集最好的微生物。更多的人使用了他的微生物制劑后,表現出的結果完全在他們團隊的預期之內。
由此,他們發現微生物改變人類健康,健康又能改變人類行為,最后,人類的行為還能改變人類的命運。這是金鋒發現乳酸菌最大的價值,也是他的研究在科學界引起震撼的原因。金鋒關于乳酸菌與人類行為關系的發現和實驗,為生理心理學研究開拓了一個全新的視角。這時候,幾年前他在科普文章上寫到的關于微生物和心情、自殺的關系才開始得到人們的重視。雖然早在100年前俄國的免疫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梅契尼科夫博士就發現乳酸菌可能是一個重要的長壽因子,隨后的100年以來,全世界對乳酸菌的鐘情有增無減,然而,這并沒有讓長期服用的人免于各種疾病的困擾,糖尿病、癌癥以及老年癡呆的發病率逐年上升。
金鋒以及他的團隊發現,如果正確地使用乳酸菌和使用特殊的乳酸菌,真的可以遠離疾病。他們將自己團隊發現的乳酸菌種子稱作為NS乳酸菌。“我們的菌能夠在今后抗生素濫用帶來嚴重后果的時候,給人類提供一個新的、不依賴于抗生素的健康途徑。”金鋒說:“病毒和細菌都不能用殺來解決,只能學會與其共生。”他的思維和實踐經時間的驗證是正確的。
在治療肝炎中,他不提倡服藥,而是大量服用乳酸菌,降低血液中的血氨濃度來保證肝臟正常;在治療皰疹病毒感染時,大量服用乳酸菌來防止病毒進一步復制和擴散;在治療幽門螺旋桿菌感染時,他同樣不提倡使用大量抗生素,如果使用大量的有益微生物可以與幽門螺旋桿菌競爭生存空間和消化幽門螺旋桿菌的代謝物來降低它的危害;在癌癥治療中,化療和放療對消化道微生物的破壞會導致人體微生物失衡而降低治療效果,服用大量的NS乳酸菌可以立即恢復消化道的微生物平衡,更加有效地強化療效。
金鋒提出,人類特殊體味包括口臭、汗臭、腳臭以及糞便臭都是微生物的原因,他堅決反對任何藥物或手術方式來解決腋窩下不愉快氣味的問題,他發明了使用特殊乳酸菌菌種飲料以及發酵液涂抹,抑制產臭氣微生物,用口腔或皮膚安全微生物菌種替代方式解決氣味問題。他還研究開發了乳酸菌的香皂和潤膚保濕露。endprint
目前,金鋒和他的團隊把研究的重點放在了乳酸菌與精神類疾病,如自閉癥、抑郁癥的研究上,并得出了確切相關的研究成果。“如果你有精神方面的困擾,不妨試一試這個最安全的方法,動物的直接反應告訴我們,這個研究在今后解決身心健康問題方面會有重要的貢獻。”
精神類疾病的微生物療法
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一個健全的腸道,它是人最大的一個器官,這個器官到底有多大?如果把腸道每一片能負載微生物的表面都攤開,腸道的總面積差不多有一個網球場那么大。“腸道里負載了將近兩公斤左右的微生物,這兩公斤的微生物是可以幫助我們解決思維、智力、情感、認知能力的。”金鋒說。
金鋒和他的研究團隊發現,當給小動物吃了好的微生物以后,變化非常明顯,行為發生和認知能力、記憶力都有很大改變。給抑郁的動物吃了西酞普蘭等神經性藥物后發現,確實能改變動物的抑郁樣行為和焦慮樣行為。但是,給動物吃了NS乳酸菌后,也能改變它的抑郁和焦慮狀態。
我們知道,細菌不會進入大腦,也不直接左右動物大腦,而只作用于動物的腸道,通過腸道再作用于大腦,這個研究表明,比起用西西酞普蘭類藥物來說,用細菌治療抑郁癥的速度反而更快更穩定,而且,短暫停止喂食細菌也不會有特別大的改變和影響,而藥物就不能停下來。 據金鋒介紹,這個研究結果,發表在美國的“神經科學”雜志上。現在許多精神疾病研究的科學家開始不再用藥,而是通過用腸道微生物或好的益生菌來治療心理疾病和提高智力。
金鋒還指出,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其實,腸道微生物為我們做了十分重要的七件事。
第一,腸道細菌會互相交流。原來不能吃的東西,如果反復吃,腸道細菌會認識,慢慢的就能消化適應了。所以,對某些東西無法適應時,不一定要繞著走,可以慢慢地去接觸她,讓腸道菌群去認識它,適應它。
第二,腸道細菌可以提高骨密度。只要有足夠的細菌,它們會幫助我們獲得和吸收,所以并不需要額外的去補充,只要有足夠的細菌就可以。
第三,腸道菌群可以抑制抗營養因子。很多食物的外殼都有很多種蛋白質,這是為了不讓人或者動物去消化掉,它會讓人或者動物過敏。比如吃核桃過敏,吃杏仁過敏,吃花生過敏,吃小麥麩皮過敏。這樣的人很多。實際上的我們的腸道細菌越多,過敏就越少。
第四,腸道細菌能夠制造維生素。比如大腸桿菌能夠幫我們制造大量的B族維生素,B族維生素可以幫助我們解決神經系統的修復作用,讓皮膚變得更好。大腸桿菌減少時,有可能會缺乏B族維生素。
第五,腸道微生物可以幫我們構成免疫屏障。有足夠的腸道微生物時,不容易得各種各樣的流感。其實,微生物就可以幫我們構成一個微生物屏障來代替口罩。
第六,腸道微生物代表第二腦的角色。第二腦就是腸腦,如果腸腦狀態不好,那我們整個人就都不好了。很多行為不一定來自于我們自身,很可能是來自于我們的腸道微生物。如果你特別想摔碗,特別想踹門,這可能不是你本意,很可能是你的腸道微生物有點兒亂了,導致你的精神狀態不好。有暴力頃向或脾氣特別大的人,都有很差的腸道微生物。
第七,各種各樣的心理疾病與腸道微生物直接有關。多動癥、強迫癥、孤獨癥、焦慮癥,這些疾病都與腸道微生物紊亂或者減少有關,如果補充了好的腸道微生物,這些狀態都可以糾正過來。
“腸道微生物不僅能夠阻止入侵者,保護我們的身體,甚至教會我們如何思考,如何行動。我們使用的抗生素,會把腸道微生物給去除了。”金鋒說。
金鋒認為,微生物與我們共生一世。他解釋道:“你吃進去的東西,如果微生物不接受,就會腹瀉便秘,腸腦不高興,心情也受影響。如果微生物合理利用你吃進去的東西,它們會提供最好的消化狀態,讓人不胖不瘦,不會營養過剩或不良,不會食物過敏或挑食偏食。微生物在幫助人類消化吸收食物營養的同時,會釋放大量的神經性營養因子和神經遞質,讓人高興、愉悅、積極、向上的感覺更多。比如腸道里產生全身所需的90%以上的五羥色胺、50%以上的多巴胺、伽馬氨基丁酸等等,這些神經遞質都是讓人精神狀態穩定,學習能力和記憶力提高的化學基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