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蘭
(廣西民族大學 廣西 南寧 530000)
淺談陳垣學術研究的多元化
張蘭蘭
(廣西民族大學 廣西 南寧 530000)
在中國近代史上,陳垣是當之無愧的學術巨擘。陳垣的學術研究多元化,他在宗教、元史、文獻學以及工具書方面都廣泛專研,取得了豐碩的學術成果,尤其在校勘學方面造詣頗高,對《元典章》的校補,奠定了校勘學的理論基礎,對文獻的整理和研究做出重要的貢獻。
陳垣;學術;校勘;文獻
陳垣,廣東新會人,中國歷史學家、宗教史學家、教育家,與陳寅恪并稱為“史學二陳”,二陳又與呂思勉、錢穆并稱為“史學四大家”。他的許多著作成為史學領域的經典,有些被翻譯為英、日文,在美國、德國、日本出版。
1917年開始,他發奮著述中國基督教史,于是有《元也里可溫教考》之作。在研究宗教的同時,他還注意研究元史,從事《元典章》的校補工作,并采用了兩百種以上的有關材料,寫成《元西域人華化考》一文,在中外學術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1931年寫成《元典章校補釋例》一書,又名《校勘學釋例》,提出了著名的“四校法”,成為后世歷史文獻學校勘工作的典范。陳垣還十分注重對文獻的整理,重視對歷史工具書的研究和利用。可以看出,陳垣的學術研究范圍十分的廣泛,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向。
陳垣對的宗教史研究范圍十分廣泛,對已消亡的外來宗教,如火祆教、摩尼教等做過專門研究;就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世界三大宗教在中國的興起和流傳寫過不少論著;對中國本土的道教,也撰有專書。
陳垣宗對教研究最著名的著作是:《元也里可溫教考》、《開封一賜樂業教考》、《火祆教入中國考》、《摩尼教入中國考》,稱“古教四考”。這些成就使陳垣登上史壇,走向世界。
《元也里可溫教考》,元也里可溫是元代基督教總稱。以漢文史料進行研究,除《元史》外,還利用了地方志、金石錄、書畫譜等60多種材料,論證了隱晦七八百年,無人能道也里可溫教。1917年寫成,曾經多次修改、印行。
《開封一賜樂業教考》,開封一賜樂業教即猶太教。基于對該教何時傳入中國的各種說法,陳垣用種種方法證明開封猶太教非宋以前所至,漢文典籍對猶太教的記載始見于《元史》,元以前無證。文中還詳細考證了該教與回教之異同、教中人物之大略、寺宇的沿革、經文的內容和源流。1919年11月寫成。
《火祆教入中國考》,1922年4月撰。唐時外來宗教,除火祆教外,還有大秦、摩尼、回回三種。回教在唐代未盛,記載尚少;其余三教,因都來自波斯,唐宋學者分辨不清,記載每有錯誤。此文除敘火祆教的起源、興衰外,還將典籍上三教混同記載的錯誤一一指出,予以辯證。
《摩尼教入中國考》,1923年寫成。摩尼教是波斯人摩尼創立的,它由拜火、基督、佛教糅雜而成。陳垣取敦煌摩尼教經卷和其它材料,考明摩尼教始于唐武周長壽二載(694年)傳入中國及其歷唐、宋、元、明數朝在中國流行的情況。
這些以宗教史研究來拓展中西文化交流史研究的學術成果,是陳垣對民國學術的重大貢獻。
清朝學者研究元史的人很多,此類著作有《元史類編》、《元史氏族表》、《元史藝文志》、《元史獻編》,搞元史的人很多,直到清末,柯劭忞編著《新元史》,集清一代元史研究之大成。
陳垣研究元史與前人不同,他關注的是有關元朝民族歷史和宗教歷史,廣泛收集這方面的資料。如《元西域人華化考》參考二百多種書,進行研究,最終寫成。蔡元培稱此書為“石破天驚”之作。
陳先生也肯定了《元史》,認為它保存了原來的材料,沒有擅自改動,把作為史料看是很有用的。他研究元史,還利用元朝六十家的文集,經史子集的書目都加以全面的利用。《元也里可溫教考》,雖然這是研究宗教的,但實際上也是一部元史著作。
《元典章》是研究元代政治、宗教、風俗以及語言文字的一部非常重要的書籍,但后人對其價值認識不足,除元代刊刻過一次外,明至清末600年間再也沒有翻刻過。直到1908年,沈家本和董康合作重刻此書,才有了第二部印本,學界稱之為沈刻本或董刻本。陳垣很早就認識到這部書的價值。
沈刻本的印行,對《元典章》的流傳居功至偉。但沈刻本的舛誤極多,不經校勘,很難為學界使用。1930年5月陳垣開始全面校勘《元典章》,前后費時9個月,撰成《沈刻<元典章>校補>10卷。《沈刻<元典章>校補》用木版刻印,字體版式全仿沈刻本原書,持有沈刻本者可配頁裝訂,甚為方便。
文獻學在陳垣的學術生涯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注重從版本、目錄、校勘、方面對古籍進行搜集整理,此領域的著作,成為我們研究中國古代文史的重要參考書目。
陳垣對《元典章》校補,除了利用有元刻本,也認識到沈刻本(或董刻本)的價值,對其進行充分地利用。但沈刻本的舛誤極多,不經校勘,很難為學界使用。后來陳垣在廣州聚攏里巴陵方氏,得舊鈔本《元典章》。之后他又陸續搜集到四種版本:第一,“舊鈔本《典章·新集》,有闕里孔憲培印,又有伯元二字及王引之伯申陰陽文二印,每半葉十八行。疑為影鈔元本”。第二,“清室善后委員會在齋宮發見元刻本《元典章》,有汲古主人毛晉私印,即《四庫提要》所謂內府藏本。第三,傅增湘代借的涵芬樓藏舊鈔本。第四,藝風堂藏知圣道齋鈔本。陳垣巧妙地利用以上四種版本,開展對《元典章》的校補工作。
從對《元典章》校補這個范例可以看出,陳垣對各類文獻的搜集與利用不遺余力,他除了關注歷代刻本,還有稿抄本、敦煌遺書、名人手札、字畫照片等不同類型的文獻資料,對古籍進行鑒定,取得了豐碩的收獲。
陳垣治學從目錄學入手,許多古代書目爛熟于胸,且對一些重要書目作過精深的研究,糾正了不少書中的錯誤。陳垣在版本鑒定中,充分利用目錄學、校勘學的方法,非常注重對同一典籍不同的搜集和比勘。對于同一種文獻,陳垣會搜集各種不同的版本,通過內容的比較來確定各本的刊刻年代并比較各版優劣,挑選出善本,對古書的整理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陳垣對《書目答問》、《四庫全書》和《四庫全書總目》這些書目作過精細的研究,撰寫了《四庫書目考異》、《文津閣四庫全書冊數頁數表》等多篇論文。陳垣還編撰了一批重要的目錄著作,如《敦煌劫余錄》,書中收錄了敦煌寫本八千余軸,稽核同異,分門別類。此外,陳垣宗教方面也有目錄學方面的著作,如《中國佛教史籍概論》,是陳垣在目錄學領域的典范之作。
校勘學到了陳垣時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他總結出一些經驗和規律,寫成《元典章校補釋例》,即《校勘學釋例》。該書歸納了古籍文字致誤各種形式的通例和特例,探討了古籍文字致誤的諸多原因,為人們校勘尋誤指明了途徑,使學校勘總結了四種方法,即“四校法”。
第一種是對校法。對校是要校出底本、祖本或別本的異同,是獲取異文、發現文字歧錯的過程。本校法的局限性很明顯,校勘古籍時,幾乎不可能得到作者的原稿,所見最多是較早的傳本,對校雖能發現異同,但有時難以判斷正誤,所以不能絕對化。
第二種是本校法。“本校法者,以本書前后互證,而抉搞其異同,則知其中之謬誤,……此法于未得祖本或別本以前,最宜用之。①” 吳縝《新唐書糾謬》、清代梁玉繩《史記志疑》都是用這種方法。惟此法只能發現矛盾,提出問題,而不能解決問題。
第三種是他校法。他校法要求搜集掌握他書有關本書的資料,作為校勘的參考。陳垣曾經用《通典》和《冊府元龜》補過《魏書》、《周書》的缺頁,這是利用他校法最精彩的案例,久為學術界驚嘆。
第四種是理校法。選用理校法要慎重,掌握分寸。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要妄意改動。
學習研究中國歷史,資料特別豐富,頭緒也特別多,所以必須借助工具書,充分地利用工具書。陳垣在這方面很重視,做出了不少成績。
陳垣從事《中西回史日歷》的編纂工作,是有計劃、有步驟地進行的。首先,他請人制定了《回歷歲首表》。其后自己又編成《中歷西歷歲首表》,最后編成《二十史朔閏表》。接著,又“按西歷四年一閏之月日,創為表格,然后以考定之中歷朔閏及回歷月首,按表填人,始自耶蘇元年至于今,凡二十卷,名日《中西回史日歷》。” 該書寫成于1925年,于1926年刊行。
《日歷》和《朔閏表》是我國歷表的創舉。二書用科學的表格形式,將錯綜復雜的中西回歷規格化、系統化、從而使中西回三歷的日積都能準確地反映出來,為研究中外歷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是迄今為止不可多得的重要工具書。
避諱,是中國歷史上的特點,每一朝有每一朝的避諱。陳先生精心研究,總結出幾種方法,弄清了在什么情況下是如何避諱的。陳垣于避諱學有重要貢獻,他所著《史諱舉例》已被公認為避諱學方面的總結性著作,在該書第八卷中列出了我國歷代的避諱表,每一朝避什么,如何避。
《通鑒胡注表微·避諱篇》也精確概括了避諱學于考史的重要性。在這兩種著作中,陳垣提出了多種利用避諱學進行版本鑒定的方法和原則。陳垣對避諱的辨證認識,利用避諱學工具書對版本進行鑒定,其對古籍文獻整理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此外,他為了研究元史,還編出元朝六十家文集的目錄。這書稿沒有印,北京圖書館藏有抄本。他在研究《冊府元龜》時,一開始就先作有關《冊府元龜》的工具書,然后再動手研究。
綜上,陳垣的學術研究呈現出多元化的特證,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陳垣的校勘成就,特別是《校勘學釋例》的問世,在學術界立起了一座豐碑。陳垣具有科學的視野,重視并善于歸納類例,觸類旁通,而且涉及面廣,具有淵博的學識,這些都為其學術研究多元化提供了條件。
注釋:
① 陳垣:《校勘學釋例》,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19頁。
[1] 陳垣.校勘學釋例[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7.
[2] 陳垣.史諱舉例[M].北京:中華書局,1962.
[3] 陳垣.通鑒胡注表微[M].北京:中華書局,1962.
[4] 鄧瑞全.陳垣與《校勘學釋例》[J].五邑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09).
[5] 蔡喆.淺析陳垣“校法四則”[J].文學界(理論版),20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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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0-027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