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婕
(北京外國語大學 北京 100089)
對俄漢語教材編寫情況初探
王嫣婕
(北京外國語大學 北京 100089)
我國對外漢語教材編寫始于1950年第一批東歐留學生來華,教材采用英語和俄語加注,俄語版漢語教材由此萌芽。經過60多年的發展,我國的對外漢語教材編寫已初步形成全方位、多層次、多類型的特點。隨著中俄各方面合作的加深,學習漢語的人越來越多,對俄漢語教材也日趨增多,教材種類龐雜多樣,未來教材編寫的發展趨勢日益呈現多媒體化、國別化和系統化。本文以漢語教學實踐為基礎,現就使用各種教材的感受對對俄教材的編寫提出幾點想法。
俄羅斯;漢語教學;教材
俄羅斯和中國是一衣帶水的鄰國,兩國之間的政治、經濟交往頻繁,近年來,兩國元首保持密切溝通,大力推動俄中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發展,各領域全方位空前互動,俄羅斯掀起了“漢語熱”的學習高潮,學習漢語的俄羅斯人越來越多,依托于各大高校,俄羅斯現在開設了13所孔子學院,每年有數以千計的專職教師和志愿者被派遣到俄羅斯從事漢語教學工作,目前,在俄羅斯境內約有120多所高校是開設了漢語專業,越來越多的中小學也設置了漢語課程。學習漢語的人數增加,意味著對教材需求量的增大,教材是實現語言課程目標的重要材料和手段,高水平、高質量的教材對教師、學生和教學效果都起著積極的作用。
俄羅斯的漢語課主要集中在各大高校的漢語專業、孔子學院所輻射的孔子課堂、中小學漢語課堂以及語言中心的社會培訓班,2006年以來,俄羅斯的漢語教材日益增多,在質量和數量上有了較大的發展。
(1)根據出版國別的不同,對俄漢語教材主要分為兩個部分:由中國出版社出版和由俄羅斯出版社出版,中山大學的全球漢語教材庫統計資料顯示:目前有124本俄羅斯出版社出版的教材,其中使用人數最多、影響最大的是由издотельствоВосток-Запад(東西方出版社)出版的《практическийкурскитайскогоязыка》(《實用漢語教科書》),這套書是由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漢語使用課本》所改編的,配有簡、繁兩種字體和光盤。有180本中國出版社出版的教材,包括《新實用漢語課本》(俄文版)(劉珣,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跟我學漢語》(俄文版)(陳紱、朱志平,人民教育出版社)、《當代中文》(俄文版)(吳中偉,華文教育出版社)等等。
(2)根據媒介語的不同,對俄漢語教材主要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由俄羅斯漢學家和漢語教師編寫的俄語本土教材,比如2013年新出版的由МиленаКарлова主編的《Самоучитель.Китайскийязыкдляначинающих》(漢語自學課本),另一部分是由中國對外漢語領域的專家學者和教師主編的通用類對外漢語教材所翻譯而成的俄語版,比如《Новыйпрактическийкурскитайскогоязыка》(《新漢語實用課本》,劉珣)還有一小部分是英語版,《CHINESE PRIMER Lessons》(《中文入門》,1989年版)。需要說明的是在俄羅斯的漢語教材中仍存在不少繁體教材,有的學校也開設了繁體字教學的選修課。
(3)根據教材資源類型的不同,對俄漢語教材可以分為教材、讀物、自學、手冊、教學大綱、工具書、考試輔導用書等等。隨著多媒體技術的發展,影音教材逐漸由輔助教材發展成為主流。
(4)根據課型的不同,對俄漢語教材又可以分為綜合課、口語、聽力、閱讀、寫作、文化等等,其中不少學校開設了文言文和古詩詞課程,但這方面的教材十分稀少,一般是由學校或教師個人選擇。
(1)對俄漢語教材的最大問題是國別化特征不夠突出,中國出版的俄文版教材,并不完全適合俄羅斯的漢語教學。
對俄漢語教材,應該針對俄羅斯漢語學習者的習得特點,以語音舉例,對漢語初級學習者來說,韻母中a,o,i,u分別與俄語中的А,О,И,У發音類似(為了便于區分漢語拼音小寫,俄語字母大寫,以下同),而拼音字母e和ü在俄語中則找不到對應音,因而這兩個字母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俄羅斯人發音的難點,其中以ü尤甚,經常被錯發為類似于“you”或“yue”的音。聲母j,q,x在俄語中找不到相對應的音,他們經常被誤讀為英語音標中的[di][t?i][?i]或[si]。雖然這幾個難發的音看上去不是很多,但拼讀起來,在日常的語流中,出現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如一些日常用語,“謝謝(xiè),不客氣(qì),女人(nǚ)等,個別發音的不準確嚴重的影響了語音面貌。
大部分對俄漢語教材是由通用類對外漢語教材的英譯本轉譯而來的,準確的說,稱作“對俄”并不確切,這些教材沒有突出俄羅斯人學漢語的重點和難點,沒有專門針對中俄之間的文化差異,沒有重視俄語和漢語的對比和聯系。
其次,教材所針對人群不平衡,“一視同仁”,沒有教學對象的層次差別。
俄羅斯圣彼得堡孔子課堂外方主任韓丹星在俄羅斯孔子學院院長論壇中提到俄羅斯學習漢語人數增長更快的群體為成人非漢語語言專業的中青年和中小學生。然而目前在俄羅斯所通用的教材大多內容含量大,更適合語言專業的學習者使用。兒童教材連續性差,沒有適合的配套教材,所以產生現在各家使用的教材五花八門、學生幾年學習后水平高低差異很大等現象。目前急需開發零起點、非漢語語言專業、俄語為母語的成人使用教材以及零起點、俄語為母語的中小學生使用教材。只有根據教學對象的年齡、性格、興趣愛好、學習目的、認知能力等各方面的不同來使用教材,才能事半功倍。
(2)語言老舊,實用性差。
李泉在《對外漢語教材研究》中提出了對實用性原則的定義:“這一原則要求教材設計和編寫過程中要充分考慮到教材的實際應用價值、課文內容的取向、詞匯語法的選擇、練習的內容和方式,情景設置和功能項目的安排”。
有些漢語教材中語言材料單一,內容和形式不夠新穎,語料老舊,過于“北京化”或“中國化”,像“同志”這樣的詞已經過時或者有了新的含義,缺乏時代性和創新性。甚至有的學校還使用臺灣出版的繁體教材,學習繁體字。
教材編寫并非易事。尤其是小語種教材的編寫。教材編寫者不僅需要堅實的漢語教學的理論基礎、豐富的教學實踐經驗還需要具備相關國家語言、文化、心理特點的知識。最重要的是,要按照俄羅斯人的學習目的、學習方式、思維方式、社會習俗、價值標準來編寫教材,這樣編寫的教材才會更科學、更實用,更符合俄羅斯漢語學習者的需要。
4.1 課本
現在對俄漢語教材的課本體例多按照課文—生詞-語法點—注釋—練習的順序安排,這是科學而實用的。針對俄羅斯人的習得特點,特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1)話題的選擇要“接地氣”。
趙金銘(1997)指出:“一本教材能否受到學習者的歡迎,課文的內容和語言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教材話題要集中體現教材內容的設計思想,因此也鮮明地表現了編寫者教學理念的變化,從學習者的個人生活向社會生活的大背景延展,有利于激發學習者的興趣,把語言學習和實際生活聯系起來,用目的語表達母語社會生活更富親切感,因此,課文話題的選擇要和俄羅斯學習者的社會生活相聯系。
比如話題“問路”中,“徐家胡同怎么走?”完全可以改成“紅場怎么走?”話題“飲食”中先教授“大列巴、紅腸、茶炊”等與俄羅斯學習者耳熟能詳的單詞。教材要盡可能選擇真實、地道和典型的語言素材。
(2)語音的練習要“由始至終”。
俄羅斯人學習漢語的難點之一是語音。俄語是沒有聲調的語言,所以俄羅斯人在學習漢語的時候在語音方面容易產生更多的偏誤,比如讀陰平調時,普遍起音較低;把漢語的聲調和俄語的重音相等同等等。因此應該增加語音部分的講解和練習,反復機械操練,語音部分的設計和練習不僅僅在學習者漢語學習的初級階段,甚至高級階段也要堅持語音的規范性。高級階段的語音要求,既要字正腔圓,又要抑揚頓挫。
4.2 配套練習冊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練習的重要性逐漸為人所知,李楊(1993)指出:“在參加評估、檢查教學時,看一部教材編得好不好,除了看語料的選擇、整體的框架安排之外,主要看練習的編排”。三分講解七分練,通過練習,教師可以了解,學習者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教學哪里需要改進,由此采取針對性的措施在新的教學階段實施。
很多人認為,教材編寫要堅持的重要原則之一是教材的趣味性。然而,針對成人教材,筆者建議,在保持教材內容和形式趣味性的同時,要加強對練習的設計。和小孩子相比,成人在記憶和模仿方面不具有優勢,并且,俄羅斯人的性格特征之一就是兩面性,一方面,他們勤勞、勇敢,勇于探索,另一方面,他們又冷淡、消極,喜歡“磨洋工”,辦事效率低,表現在學習上,就是學習的自覺性不夠,因此在練習部分的編寫方面,應因此應該在機械記憶、機械操練和機械模仿的環節加大比重,尤其是語音、漢字和翻譯的練習,從外部條件督促其學習的進行。
4.3 語法
語法部分的配套教材,并不是對應每節課所教授的語法點,它和課本中的語法講解是補充說明拓展的關系,更形象的說,是建立在本套教材語法基礎上的語法工具書,可以詞類為綱、句法為要,方便學生系統掌握整套教材的語法結構,同時在語法點后設計相應的練習題,以練代教;注重語法點之間的聯系和銜接,考慮語言學習的系統性,使學習者在某個語法點知識積累的基礎上進一步學習其他相關的知識點,進而能進行完整的語法點交際。
4.4 閱讀
精讀精講教材與泛讀教材相結合會產生“1+1>2”的效果,課本里的課文話題的選擇已經有系統性,那么輔助的泛讀教材最好圍繞課文而延伸拓展。可以是中華文化知識介紹,可以是成語、歷史故事,也可以是戲劇、童話、新聞等等。總之,目的是充分利用課文的每一個話題,有順序、有系統、有范圍地提高學生的閱讀能力、拓展其視野。
4.5 漢字
漢語是孤立語,俄語是屈折語;俄文是表音文字,學會了音標就能讀出單詞;漢字是表意文字,學會了拼音卻不能直接讀出漢字,文字上的區別造成了俄羅斯學生學習漢字的困難,再加上漢字所代表的意義不同,所以俄羅斯人覺得寫漢字如同“畫畫”、“寫天書”一樣。
要從初級學習者開始就加強對漢字的重視。如同俄語中的前綴后綴有特定的意義一樣,漢字的偏旁部首也有自己的含義,編寫關于漢字部分的教材時,應重視偏旁部首的解釋說明,用部分相加大于整體的觀點來看問題;也要從始至終重視書寫漢字的筆順問題。
漢字部分的配套教材分為兩部分,一個是加強漢字書寫練習的描紅本,一個是關于漢字知識的拓展,比如偏旁部首的含義,同音字(花錢、鮮花)、近義字(狗、犬)、形聲字(勇、痛)等等。無論是俄羅斯本土教師還是從事海外漢語教學的本國教師,都不太重視漢字教學,會讀、會寫仿佛已經達到漢字教學的目的了,因此,糾正漢字筆順和字形的描紅本非常必要。
4.6 翻譯或寫作
很少有教材配套相應的翻譯或作文用書,但是從實用性的角度出發,根據俄羅斯學生的反饋,中高級階段最需要的就是雙語翻譯的練習。反復的操練是語言學習的必經之路,中俄互譯是一種有效的綜合性學習方式,學習者學習的效果大多由語言轉換的方式所呈現,學會并使用漢語流利的表達或書寫,正是俄語學習者最重要的學習目標。圍繞本課的話題進行翻譯和寫作,循序漸進,可以有效地幫助學習者提高語言技能。
“漢語熱”不是一時興起的時髦,而是由于今日的中國在全球舉足輕重的地位所決定的。形勢所趨,對俄漢語教學的需求空前高漲。俄羅斯教育家烏申斯基說過:“好的教科書和有效地教學法,能夠使沒有經驗的老師成為好老師,如果缺少這些,一個優秀的教師也難以在教學上登堂入室。”教材水平的高低直接決定了教學效果的好壞。教材的建設應該與時俱進,不斷創新,如何針對不同的階段、不同的課型、不同的對象編寫出合適的教材,是一個任重而道遠的問題,要遵循功能、結構和文化三位一體的原則,重點突出教材的針對性,充分調動學習者的學習興趣;要聯合國內外的俄語專家、漢學家,加強漢語和俄語之間語言和文化的研究;要依托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調查、分析和反饋俄羅斯漢語學習者的實際需求,只有這樣,才能編寫出真正的“對俄”漢語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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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嫣婕(1987-),女,漢族,山東人,博士研究生,北京外國語大學,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跨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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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08-024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