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梁江上的琴音

◎ 劉 云

“江南千條水，云貴萬重山，五百年后看，云貴賽江南”。在貴州的歷史文化古城福泉，有一條江叫“魚梁江”。如今，來魚梁江旅行的人一年多過一年。魚梁江上游是喧囂的黃絲江邊布依寨，中游是寂寞的響琴峽，下游是中國大地上唯一穿過城市的天溝地縫――灑金谷。魚梁江江水拍打著兩岸黑黝黝的懸壁，巖漿水滴滴答答滴在水里、石上，發出“琮琮王爭王爭”的響聲，好似陣陣“琴”聲。欲說魚梁江，得先從它上游的黃絲江邊布依寨說起。

黃絲江邊布依寨十幾年前，我曾在這個地方工作過，那時的布衣寨，就像一個鮮為人知的村姑，有的只是純樸的模糊印象。如今卻一襲彩妝，猶如一個初長成的村姑，經過調教正在脫胎換骨為大富人家的小姐。

年初，我與福泉的幾個朋友從黃龍山游玩歸來正是晌午時分，我們一行十余人落腳在“江邊人家”。 江邊人家的主人是馬場坪辦事處黃絲村江邊組的村民鄒念軍，鄒念軍告訴我們，“江邊人家”是福泉市政府授予他所經營的“農家樂”的招牌。受益于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如今村民的日子都過得很滋潤。由于多年未來，我的眼睛卻象偵察機一樣巡視著日新月異的江邊布依寨。曾經的良田千畝，要么變成果園，要么變成荷園，處處透著現代生態觀光農業的氣息。布依姑娘們經過梳妝打扮，羞澀中顯得洋氣十足。印象中那些低矮的茅房或者瓦房消失了，村民的房屋已翻建成亮麗的樓房，還修建了陳列館，運動場和停車場。游人如織的生態園，數百個停車位已經爆滿。

這個能歌善舞的少數民族，古老而多情的布依寨，我再也找不到十幾年前那種羞羞答答的感覺。這里的人熱情、大方，奔放。他們用自己的勤勞和智慧把幸福刻在山水里，把詩畫倒映在江中，似乎是只等你來品讀，品讀“福蘊山水，詩畫江邊”的悠閑生活。

我起身徜徉在生態園。杏花的殘白顯得有些失意，這或許是屬于她的季節已過；火一般的桃園，如同火紅的青春少女，粉面含羞卻又春色盡透。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小孩，被她的激情感染都爭著著與她合影留念；含苞待放的梨園呢則略顯純樸，不溫不火，倒也引來不少游客的的關注和期待；只有那葡萄園屬于她的季節還早了些，偶爾只在枯藤上爬出幾粒爭春的嫩芽，因而游客也最少。這兒的漁梁江曾經河道狹窄，每逢雨季便江水泛濫，不但農作物受損，就連居民的生命也頗受威脅。如今河道加寬，河床加固，還建造了數百米長帶有布依特色的休閑走廊。

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我在黃絲火車站駐站時，我的一個保安兄弟他家就住在黃絲江邊布依寨。他告訴我，他當保安的理由就是攢點錢結婚。那時我經常與他一起在江邊的水田里捉泥鰍、捕黃鱔、下河摸魚，有時戲水性起便一頭扎進江里，甚至連褲衩也不用穿。因為那時這條江要多寂寞便有多寂寞，根本不用擔心春光外泄或者狗仔隊。但有一樣可以肯定的是，我的那位保安兄弟的兒子，再也不會象他的父親一樣，為娶媳婦的錢發愁了。

魚梁江水流淌著許多動人的傳說。這里最有名的就是關于“姊妹巖”的傳說。傳說王母的七個女兒因這里的景色太迷人，乘夜私自下凡，入江沐浴，其中有三個女兒癡迷美景而在天亮之前未及時返回天庭，惹得王母大怒，將她們化為巖石，這就是漁梁江上游的“姊妹巖”。千百年來姊妹巖仍貯立江中，成為黃絲江邊最令人向往的景觀。

漁梁江水沿麒麟山腳傍寨而過。與布依寨隔河相望的，是一座興建于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鼎罐城”。 鼎罐城集吃、住、玩、樂和獨特的布依風情，車水馬龍，成為福泉乃至全省最令人想往的鄉村城堡。

如果說江邊布衣寨是濃妝，那么中游的響琴峽更多的是寂寞。只要你走進響琴峽，便可依稀尋覓到那京滇古驛道以及少了香火氣息的廟宇。唯一有點現代氣息的是谷頂的兩座鐵路橋――漁梁江大橋和響琴峽大橋。

我曾經在福泉車站派出所工作過，因為工作原因，時常經過漁梁江大橋和響琴峽大橋。人們都說峽谷傳來的聲響是高山流水演奏的琴音，而我每次經過時，覺得這聲響更象列車激越的歌唱。

鐵路橋下，依水勢而建的二座橋：一座是京滇古驛道的必經之橋“升仙橋”，它因遠遠不能滿足現在人類的需要早也荒蕪多年。于是就在距升仙橋100米處的下游修建了另一座橋“黑塘橋”， 黑塘橋是福泉西連貴定通往省城的必經之地。

橋下東流的江水，多年前我還真不知該如何稱呼，因鐵路橋最大也最為熟悉所以我謂之“漁梁江”，沒想到還真讓我給矇對了。株六復線通車后，在漁梁江大橋的旁邊又多了一座鐵路橋，橋的名稱是“響琴峽大橋”，為什么叫響琴峽一直是我心中的迷。

為了解開心中的迷，我不得不尋求“度娘”的幫助。

度娘告訴我，響琴峽源于二千多年前春秋時期的一個傳說。當時楚國最有名望的琴師俞伯牙在湖北漢陽江邊的斷琴口將文武七弦琴弦彈斷后，置于知音鐘子期墓前。俞伯牙走后，鐘子期家鄉集賢村的一位姑娘將琴撿去，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使斷弦琴重見天日。于是她拚命苦練琴藝，尤其是《高山流水》演奏得爐火純青。據說她在漢陽江邊彈奏了八次《高山流水》，每彈一次江潮便漲潮一次。琴音的美妙給鄉親們帶來了快樂，但同時也將城里的惡霸財主引來。財主見姑娘不僅琴技好，而且年輕貌美，欲將琴和人都據為己有，姑娘又怎肯就范。于是財主心生歹念，姑娘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乘夜逃離家鄉，財主發現之后隨即帶人從湖北漢口一路追趕。姑娘每翻一座山，每過一條河都要彈奏一曲，就這樣她就逃到了貴州福泉的馬場坪漁梁渡口。當她擺好琴準備彈奏時，沒想到不死心的財主追來，她知道再也逃不掉了，于是最后一次彈奏《高山流水》，曲終便合琴縱身一躍。剎那間白霧漫漫琴聲陣陣江水滔滔，財主及其兇奴誰也不敢上前。后人為了紀念這位姑娘，便將這里取名響琴峽。

為切身感受響琴峽，前些日子我專門邀請福泉作協副主席張啟林與我同行，總算是了了一回多年的心愿，回來之后心生感概便作詩一首：

壁立千仞,站立千年/以堅強的姿式/切開一半天空/足下的歲月/如古驛道上漫無目的生長的野草/企圖覆蓋我寂寞的傷口/兀自站立于福泉南郊/遠離紅塵/與沒有香火氣息的廟宇為伴/眼淚從未停止地滑落/從升仙橋下/撫摸著被撕裂的傷口穿橋而過/魚梁江水帶走的疼痛/讓消瘦的漁梁渡口更加消瘦。

我的寂寞誰能懂/有誰,會為我/為我千年的傷口而來/為我清亮的淚水而來/為我俊俏的外貌而來/就算有慕名而來的/不是一些只知道欣賞風景的人/就是一些沉睡不醒的靈魂。

我的寂寞沒人懂/我的寂寞是千古的寂寞/我的傷口是大地的傷口/你行走在我的傷口上/可曾聽懂我,用千古疼痛彈奏的琴音/是否，能夠給我些許慰藉/假如你的一個轉身/會成為大地嶄新的傷口/我愿意，愿意/一次次被疼痛撕裂。

毫無疑問，響琴峽是寂寞的。它的寂寞沒人懂，它的寂寞期待著你的到來。而下游的灑金谷則是福泉最為響亮的一張生態明片對于福泉人來說，用一首歌的歌名“為何偏偏喜歡你”來形容毫不過分。

灑金谷有“小三峽”之稱，魚梁江、諸梁江，沙河三水爭奇斗水，河水從谷底泛起，高低起伏，淺吟輕唱，激情撕裂天空。 “一線天” 遠離紅塵，順著麻哈江水流淌，深藏山的高度，又飽含水的柔軟，清澈、透明、純情。

灑金谷一生守望著的福泉古城，它住在古城邊緣，風吹、雨打、雷霹和冰川運動造成了它的不完美，它不完美就是它的完美，它的完美聚集著古城的人流連于深谷，往返于棧道。花開花落，江水傳遞著古城的信息。

古城從殷周一路走來，經歷且蘭、賓化、黎峨、平越。每一段歷史，都成為一幅壯麗的詩篇，記載著一個又一個的王朝。烽煙散盡，從城里走出的人，又有誰能剪斷，對這座古城的千絲萬縷呢？

灑金谷正成為城市的新娘，在城市的網中被無數雙眼睛挽著震撼，推土機的聲音吆喝著政府大樓的官員們，在它腹部的會議大廳，討論著如何為你添置漂亮的嫁衣。福泉中學的學生們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它的鼻息間便彌漫著陣陣書香，春風架起的一座座彩虹橋，高唱著贊歌，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耳朵和眼睛。落霞輕吻著無名的小草和野花，魚梁江水柔軟的像一彎明月……。

漁梁江發源于哪里我沒有考究過，但這條不大不小的河流卻是我居住在福泉二十二年的時間里最為熟悉的一條河流。漁梁江的美，質樸、無華、深藏不露，你來與不來它都在那里，也許這只是我的個人感受，還不足以讓你動心。但我知道，在尋覓美麗方面，你們都是細心的人，而且你們更知道，沉醉于千山競秀，萬壑爭流的美景原本就是講不得次數的，只要景色如佳人，那是只求倚傍多多的。

來吧，朋友。生態觀光花草寥，農家情重把人邀。黃絲江畔布依寨，姊妹巖旁和善橋。寒風聚，暖衫繚，青山綠水夢逍遙。輕歌漫步陽光照，除卻紅塵萬事消。你來千萬別只相信眼睛對圖片的眷戀和宣傳，很多地方都值得你用腳去感受。

說到這里，我想或許你已經動心了。長廊樓閣依山鬧，野徑枝丫伴鳥鳴。朋友啊朋友！美麗，是需要用眼睛來看的。或者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在眼睛和心之間，最重要的是要用腳去丈量。耳聞不如目見，請抬起你的腳。

如果從黃絲村江邊“姊妹巖”順江而行，沿著魚梁江步行7公里便可抵達一座飛架魚梁江的古石橋――升仙橋，在下行5公里，便是灑金谷，全長也就十幾公里。因此，我希望大家到我們福泉古城來時，切不可省下這段腳程。希望朋友們千萬不要依靠圖片和視頻來完成對一個仙境般的地域的審美，那絕對不靠譜。

你或許不知道它在哪里？從貴新高速公路黃絲收費站出口處往貴陽方向老公路210國道行駛1.5公里即可抵達江邊布依寨。中游的響琴峽和下游的灑金谷距離貴新高速公路馬場坪收費站出都不遠。

朋友們若是春天來，我就派遣花仙子帶領桃花、杏花、李花、梨花在黃絲生態園的布依寨門前列隊相迎。

朋友夏日來，漁梁江的水上灑金谷的激情將會沿江擺上長桌宴，讓你在消夏的同時品償品到福泉的山珍和野味。

你們若踏著秋風上門，我就請福泉山高貞觀三豐派的弟子為你呈獻太極神功，累了就上萬三府邸泡上一壺苦蕎茶，聽聽黔商鼻祖沈萬三向你講解生意經。

若是你們踏雪而來，我也不會讓朋友們受涼，我會在古城的雄鎮樓上擺上自制米酒，請苖族小伙為你吹上幾首蘆笙，苖家姑娘再為你跳起板凳舞唱響敬酒歌，咱們一起把酒傾心，推窗望月。

福泉，處處都是一幅天然的山水畫卷。無論你是坐高鐵來，乘飛機來，趕火車來還是自駕來。我將恭候在這里，讓你慢慢咀嚼這片神奇土地數千年的歷史變遷以及有關風花雪月的傳說。

高山流水韻，臨風傍月天。魚梁江水千年的琴音期待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