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相思》中“以詩傳情”的原因探究

劉瑄

《風月相思》中“以詩傳情”的原因探究

劉瑄

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士人往往通過詩言志，在男女相戀中詩歌還起到了浪漫的傳情作用。《風月相思》中運用了28首詩詞，貫穿文章始終。文中男女主人公利用詩詞來傳情達意，而其中的原因頗值得研究。

“以詩傳情”就是作家在愛情小說中讓男女主人公通過詩詞的往來唱和結緣定情，詩詞在小說情節發展中起重要的作用。這種含蓄內斂的方式一方面符合中國人內傾的性格，另一方面也將愛情的甜蜜朦朧優美地表達出來。《風月相思》這篇愛情小說中就運用了大量的詩文，其中詩17首、詞11首共28首。以詩傳情出現的原因：

一、民族內傾的性格和歷史上夫妻唱和現象的影響

民族性格是指各民族在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凝結起來的表現在民族文化特點上的心理狀態，是一個民族的共同特征，中華民族其中一個重要的特征便是內傾性。宗白華先生說：“西洋人透視深空，他的視線失落于無窮，馳于無極。他們對這無窮空間的態度是追尋的、控制的、冒險的、探索的。”海洋文明影響下的民族民族性格整體上是外向灑脫的。而相對于受農耕文明影響下的中國人他們的身上更多的是帶有如土地般厚實穩重的個性，無論是在內心修養上還是在處世方式上是都偏向于內傾性。這使得人們在行為上受到內心道德的束縛，更多的將內心的想法隱藏起來，在表達上選擇較為含蓄恰當的方式，那“詩”成為不二之選。再者儒家講求“中庸平和”，在表達上講究含蓄有韻味。同時詩詞中用典、比興等手法的運用也可以起到辭達、意達的效果，所以表達男女間愛慕之情詩詞更是最好的選擇，既將情感傳達出去又符合禮教的要求。

以詩傳情的浪漫故事不是僅存在于愛情小說當中，在歷史上早已有夫妻之間以詩文相互贈答的例子。

在西漢時就有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故事的流傳。東漢的秦嘉和徐淑夫妻二人更是通過詩詞往來交流感情，現存兩人唱和的詩文共12首(篇)，二人兩地分隔只能借著一張張尺素聊表心意。宋代趙明誠和李清照的結合是佳偶天成，夫妻二人志趣相投、舉案齊眉，趙明誠偶爾出京遠游，李清照倍覺思念與傷感，以一首詞遙寄相思，他們的生活琴瑟和鳴，浪漫而又高雅。這樣夫妻相互贈答的現象也一直被社會接受甚至是一種美談，更是很多文人所向往的愛情。

二、受到歷代小說以詩傳情的影響

以詩傳情在宋話本才子佳人小說中的出現最直接的原因應該是受到歷代小說的影響。馬瑞芳先生說：“中國文學詩歌傳統源遠流長，詩歌和小說結合也很早。”

南朝吳均的志怪小說《清溪廟神》中王家娘子白扶讓婢女持趙文韶的詩來訪表明心意兩人得以相見，男女通過詩歌結緣共度良宵。根據魯茜的統計唐五代婚戀小說大概有300篇，有詩的小說96篇，約占婚戀小說總數的32%，詩總數共計361首。從這一比例看唐代以詩傳情變得更加成熟應用也更廣泛。如《鶯鶯傳》中吟詩作賦更是大面積的鋪排來寫。其中的詩詞是兩人相識相戀、定情、分手的見證者。另一部小說《游仙窟》是中國小說史上大量以詩入小說的長篇文言小說，在這篇小說中總共出現了94首詩。王實甫的《西廂記》被評為“花間美人”因為這部戲中運用了大量的詩文。其中的“鬧簡”一折最為精彩，紅娘這一重要人物對兩人最后的結合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其中的詩詞則是另一位隱含的“媒人”。通過以上的例子可見以詩傳情在歷代的小說劇作中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應用，而《風月相思》正借鑒了這一手法。

三、書會才人創作和受眾的影響

中國古代有這樣一群人，他們身居下層，一心希望通過寒窗苦讀考取功名，一方面由于才學有限另一方面由于嚴格的社會等級制度，他們的晉升通道頗為不暢。但對于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來說他們從事不了繁重的體力活，而骨子里帶有的文人清高感也使得他們不屑與匹夫相提并論，為了養家糊口他們只能從事舞文弄墨的工作。宋代伴隨著市民階層的興起，與之相對應的娛樂活動也產生了，可是由于說書人或演員本身的文化素養不高多數不能創作底本，于是便有一個專門為他們編撰話本戲曲的地方——“書會”，其中的創作者稱為才人，他們往往是下層文人，他們靠著胸中的文墨潤色文辭、勾勒情節提高了作品的質量。一部作品或明顯或不明顯地帶有作者個性的痕跡，所以書會才人在創作時為了凸顯自己的文學素養喜歡在小說劇作中以詩詞來吟風弄月、借物抒情，同時通過詩詞的書寫取得內心的補償慰藉。

作家創作出作品也希望在讀者之中找到 “知音”，伊瑟爾在20世紀60年代末提出了“隱含的讀者”這一概念，即作家預想的作品問世之后，可能出現的或應該出現的讀者。針對作品中存在大量的詩文，也會出現與之相對應的受眾。宋代市民階層崛起，其中的人員構成頗為復雜，其中的官員、官吏、下層文人在文化上的要求可能與小生產者、商人等不同，一方面他們自身文化素養較其他人高有可能更喜歡文學色彩濃烈的作品，在消遣的同時還能附庸風雅；另一方面隨著都市的繁華浮靡，人們漸漸失去了樸素，情感上變得更加感性細膩對于藝術形式的表演上追求典雅、講求美感；再者相比于其他人他們在時間和金錢上都充沛，都有閑情逸致來欣賞愛情故事。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文學院110036

劉瑄（1994.3-），女，漢族，河北滄州人，遼寧大學在讀研究生，中國古代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