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詩經(jīng)》中的動植物意象看其生死觀

許迪

從《詩經(jīng)》中的動植物意象看其生死觀

許迪

《詩經(jīng)》中出現(xiàn)的動植物意象比比皆是，而這些動植物意象正是早期先民所崇拜的對象，從其意象的選擇上更能窺探出早期先祖的生死觀念和生命意識。

《詩經(jīng)》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其內容豐富，涉及了周代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給后人研究先民社會習俗、社會崇拜提供了可靠的依據(jù)。其中大量的動植物意象便直接或間接地體現(xiàn)了先民的生命觀。

一、生存觀

動物和植物意象對于先民來說雖然體現(xiàn)了不同的生存意義,但歸根結底卻表達了相同的生存觀。動植物意象作為日常生活中的事物出現(xiàn)時很大程度上就是滿足人們的生存需要。《小雅·皇皇者華》中提到的“駒、騏、駱、骃”這幾種馬的不同類型，也都是作為交通工具來滿足出行或者戰(zhàn)爭的需要。包括貴族宴饗賓客的“鲿鯊”、“魴鱧”、“鰋鯉”皆是飽腹之用。同樣的《詩經(jīng)》中的植物意象大部分也是用于生存來說的，這些植物可以用來果腹也可以用來治病，但不論是哪一種用處都離不開生存價值。“顧棟高在《毛詩類釋》中對《詩經(jīng)》里出現(xiàn)的植物做過分類，其中草37種，木43種，谷類24種，蔬菜38種，花果15種。從這個統(tǒng)計我們可以看到《詩經(jīng)》中出現(xiàn)的植物幾乎有一大半是可以食用的。”《詩經(jīng)》中這么多可食用植物被反復使用或者說吟誦，無一不體現(xiàn)了先民對生存的向往。在戰(zhàn)爭詩中可食用的植物正是將士們的食用之物，《小雅·采薇》中的薇菜今名豌豆苗，士兵們采它充饑，這就是在戰(zhàn)爭中對生存的渴望。可食用植物解決了生存問題中的飽腹問題，藥用植物則解決了生存問題中的健康問題。《詩經(jīng)》中選擇了一些藥用植物作為起興的對象，這正是先祖?zhèn)儗ι年P注，《國風·周南·卷耳》用卷耳起興，卷耳，又叫蒼耳，是石竹科植物，嫩苗可以食用，子可以入藥。《國風·王風·中谷有蓷》用蓷起興，今名益母草，是一種藥用食材。這些大量出現(xiàn)的食用和藥用植物是先民對生存的追求，對健康的渴求。

在滿足生存需求的同時，動物和植物意象也被當作農事活動的象征或代表。對于處于農業(yè)生產生活階段的祖先來說，農業(yè)活動是其生存的根基，動物和植物意象代表了特定的季節(jié)概念，為農業(yè)活動的進行提供了進一步的指導。先民們對季節(jié)的體悟就從植物和動物意象中發(fā)展而來。最為大家所熟知的農事詩《豳風·七月》，反映了早期農業(yè)生產和農民的生活狀況，描寫了一年四季的勞作場面。里面不乏植物和動物意象的描繪，這首詩不僅從植物的變化上表達了時間的流逝，更從動物意象與人的關系上體現(xiàn)出季節(jié)變化。“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時間和空間”，《七月》中動植物意象中流露出時間流逝的變化，就是先民對生命生存的體驗。“七月流火，八月萑葦。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五月斯螽動股，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動植物意象構成了《七月》的全部內容，先民正是從植物和動物的變化里感悟時間的變化，感受生命的存在。

二、死亡觀

動物意象除了直接出現(xiàn)之外，還大量出現(xiàn)在旗幟或圖騰上。《小雅·出車》中“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 旐，畫有龜蛇圖案的旗。旄，一種飾有牦牛尾的旗竿。旟，畫有鷹隼圖案的旗。”圖騰或旗幟是先民所崇拜畏懼的對象，而這些旗幟上出現(xiàn)的動物物象是先民們對強大力量的畏懼，更是對死亡的畏懼。在戰(zhàn)爭中的鷹隼旗，雙龍旗一方面是用來震懾敵人，鼓舞士氣，使得戰(zhàn)爭中我軍力量倍增，從而取得勝利，減少死亡；另一方面，是先民們對于強大力量的崇拜，認為這些虛構的或者夸大的動物有一種神圣的作用，能給予自己保護，賜予力量，避免死亡。除了虛構出旗幟上的動物之外，在祭祀詩中出現(xiàn)的動物更是直觀地表達出了先民對死亡的畏懼。《我將》中“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周王手捧牛羊等獻祭品向上蒼祈求保佑，是出于對死亡的恐懼，對天神的依賴，對萬壽無疆的渴望。此類祭祀詩在“頌”之中數(shù)不勝數(shù)，每一篇祭祀詩不論是祈求農事，還是祈求國運，都是生命的需要，都離不開對死亡的畏懼。

《詩經(jīng)》中還有許多祝頌君王長壽的詩，如《天保》等，無不是渴望生命延續(xù)，畏懼死亡的代表，通過動植物意象的描繪來表達對生命延續(xù)的追求，對死亡的畏懼。其中很多動植物意象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以及繁衍后代的能力，選擇這類意象就是對生命延續(xù)的渴望。自古以來先人們在不停地追求長壽，盡管出現(xiàn)了渴望如松柏、南山意象一樣長壽的愿望，但死亡仍在威脅著我們的先祖。正是先祖?zhèn)冋嬲庾R到死亡的威脅，從而開始不斷地追求繁衍更多的后代來實現(xiàn)生命的延續(xù)。“魚”的意象在《詩經(jīng)》中重復出現(xiàn)，正是因為魚多子多福的象征，驅使著先民選擇這種意象來表達對生命延續(xù)的渴望，對死亡的逃避。植物意象中“花椒”“芣苢”也是多子的象征，詩歌描寫這些植物來表達對生命延續(xù)的渴求，渴望生生不息的生命。

三、結語

《詩經(jīng)》中的動物和植物意象所體現(xiàn)的正是先民在物質和精神兩方面的追求，對生存生命延續(xù)的渴望，對死亡的畏懼和逃避。這些動植物意象通過比興的方式滲透到詩歌中，從而直接或間接地闡釋了先民的生死觀和生命意識。

許迪（1994年—），女，漢族，河南新鄉(xiāng)人，碩士研究生，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