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享光 黃澤清
[摘 要]2016年經濟學界對我國宏觀經濟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特別是在新常態下宏觀經濟波動、宏觀經濟增長的效率及影響因素、宏觀政策轉型與財政政策調整、貨幣政策的挑戰與優化、國民收入分配的宏觀調節等問題研究上取得了新的進展。
[關鍵詞]經濟波動;政策轉型;增長效率;國民收入
[中圖分類號] F123.1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7)11-0001-07
2016年,學界對新常態下宏觀經濟波動、宏觀經濟增長的效率及影響因素、宏觀政策轉型與財政政策調整、貨幣政策的挑戰與優化、國民收入分配的宏觀調節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一、新常態下的宏觀經濟波動問題研究
林建浩與王美今[1]進行了新常態下經濟波動的強度與驅動因素識別的分析,他們利用能夠反映經濟系統時變性的TVP-SV-VAR 模型探究了我國2012 年以來經濟增長的波動強度和驅動因素并得出三點結論:第一,從1995年開始,我國經濟增長的波動從20世紀80年代的大起大落轉入大穩健的階段;第二,經濟增長和通貨膨脹的波動主要歸因于供給沖擊和需求沖擊,政府在綜合運用財政和貨幣政策時需要關注通貨膨脹效應;第三,我國經濟的增速換擋是潛在增長率下降和外部負向需求沖擊長期疊加的結果。他們認為,2012 年以來我國經濟增速下滑主要來源于供給面的影響,因此實行以調結構和促改革為主的微刺激政策在方向上具有合理性。
譚海鳴等[2]將房地產價格波動、人口老齡化、人口遷移以及金融杠桿約束等因素納入庫茲涅茨“長周期”理論,綜合城市階層體系理論構建了中國“長周期”可計算一般均衡(CGE)模型。他們通過分析日本40年來人口與經濟的關系,將上述理論模型轉為實證模型,預測了中國2015~2050年人口老齡化和人口遷移對于經濟周期、房地產價格的影響并探討了杠桿率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他們發現,由于人口老齡化的影響,我國2021~2025年的經濟增長率將下行,因此必須提高總和生育率,提升人口遷移率,并且關注金融杠桿率,在風險可控的范圍內不宜過度壓制杠桿率的自然上升。
劉樹成[3]通過投資統計數據發現2016年以來我國民間固定資產投資嚴重下滑。他認為導致民間投資下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投資盈利預期不振、盈利前景迷茫則是民間投資下滑最為關鍵的原因。為了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條件,他指出要在四個方面進行努力,即政策環境、資金環境、法律環境以及宏觀運行環境,其中營造有利于形成企業盈利預期的宏觀經濟運行環境是改變投資增速下滑的充要條件。
陳冬等[4]利用我國 2003~2013 年在A股上市的4 236 家股國有上市公司的年度財務數據分析了我國國企避稅與經濟周期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第一,在目前的經濟下行期,國企避稅程度有所減少,且地方國企比中央國企的這種逆經濟周期支持效應更為顯著;第二,強化國企避稅“逆經濟周期支持效應”的因素包括國企經營業績、地方國企納稅占地區企業所得稅收入比重、政府干預程度、以及地區稅收任務。他們認為,在當前經濟下行的背景下政府的調控政策應充分考慮逆周期納稅行為對宏觀經濟波動的影響,準確把握逆周期的調控力度和調節的靈活性,推動經濟平衡增長。
劉偉[5]認為新常態下,我國經濟失衡的根本原因在于結構性矛盾。調整結構與效率有關,而效率又與創新有關,市場創新的主體是企業和勞動者,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恰恰就是通過提高生產者和勞動者的效率和積極性,使得競爭力和勞動生產率不斷提升,從而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因此,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推動結構升級以緩解結構性矛盾方面意義重大。由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政策作用不像需求管理那樣直接作用于消費者,而是作用于生產者和勞動者,因此政策著力點方面也會有所調整,更強調對企業創新的支持等。他指出,在新常態下引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必須以全面深化改革為基礎。
中國人民大學宏觀經濟分析與預測課題組[6]認為中國宏觀經濟不存在“硬著陸”的狀況,但依然面臨著四大方面的問題:第一,供給側的著力點仍未找到;第二,穩增長政策并沒有真正緩解宏觀經濟面臨的問題;第三,出現了宏觀經濟擺脫持續探底的三大障礙,即短期與中期產出的負向強化機制、“消費—投資”困局以及“脫實向虛”的深化;第四,當前宏觀經濟尚未出現持續復蘇的基礎。課題組認為盡管中國經濟出現了觸底的跡象,但是持續觸底的本質仍為改變。在傳統經濟增長的動力源加速弱化以及中國 “衰退式泡沫”逐漸加劇的情況下,經濟風險進一步上升,宏觀經濟的結構性改革非常緊迫。
二、宏觀經濟增長效率及影響因素問題研究
傅元海等[7]分析了產業結構變遷與經濟增長效率提高之間的關系。他們利用1996~2012 年中國區域面板數據對制造業結構的合理化和高度化進行了測算,并通過GMM估計來分析其對經濟增長效率的作用。他們研究發現,制造業結構的高度化并不利于經濟增長效率的提高,而制造業合理化水平的提升則會促進經濟增長效率的提高,而且不同方法測度變量的估計結果具有高度一致性。他們認為,盡管中國制造業不斷升級卻一直處于全球價值鏈低端的事實正是制造業結構高度化會抑制經濟增長效率提升的現實反映。因此,為了發揮制造業結構優化提高經濟增長效率的作用,他們認為政府應加大對中高端產業中技術創新的投入和技術引進力度,消除高端產業的低附加值,實現經濟持續增長。
韓其恒等[8]基于“資源重新配置型”的分析框架,研究了30多年來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通過對金融約束和制度質量這兩個因素的考察來分析其在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是如何影響中國經濟的,用以解釋“中國經濟增長之謎”。他們發現,在短期,金融約束是中國經濟結構的變遷和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它影響了要素在不同效率部門之間的轉移速度。在長期,制度質量是影響我國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它不僅是我國完成要素從低效率部門向高效率部門轉移之后唯一可以依賴的經濟增長動力,而且是我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因素,因此他們認為,未來中國長期增長的動力只能來自不斷放寬的制度質量約束。endprint
李平[9]利用以生產前沿面為基礎的數據包絡分析( DEA )和隨機前沿分析( SFA )從微觀層面測度了廠商的全要素生產率指數,他發現,技術進步和技術效率的提升都能有效推動 TFP 增長,同時,在宏觀層面,結構轉換也能推動TFP提升。具體的,影響技術進步的因素包括R&D 經費投入、人力資本積累以及適應技術創新的體制機制等;影響技術效率的因素包括企業內部管理組織模式、企業員工素質、信息通信技術的運用以及企業地理位置和產業配套情況等;影響結構轉換的因素包括市場競爭選擇機制、適當的行業準入和規制、對新興產業的有效培育以及成熟的金融體系等。
姚洋和鄒靜嫻[10]在生命周期假說及兩期世代交疊(OLG)模型下,利用76個發展中國家和40個發達國家1980~2011年的數據解釋了一國經濟增長率越高則輸出資本越多的“配置之謎”。他們發現,根據OLG模型,在兩個國家之間,增長率更高的國家傾向于有更高的經常賬戶余額,但二者并不存在穩定的正相關關系。為了解釋發達國家實證結果偏離的現象,他們在生命周期假說的框架下增加了金融市場效率及貿易伙伴國增長率兩個影響因素,發現只有在控制貿易伙伴國平均增長率的情況下經濟增長和經常賬戶余額才存在正向關系。他們指出,與金融系統相比,增長率差異是造成全球失衡更為本質的原因。
伍山林[11]在二元經濟結構和增長源核算框架的基礎上度量了農業勞動力流動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他認為:第一,由于會產生漏測或者過測的情況,因此在測量農業勞動力流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時一般不建議采用勞動再配置效應經典公式,據此,他將Massell 型增長核算模式嵌入到非農部門將勞動的制度異質性后得到了具有比較優勢的近似測算公式;第二,他認為1985~2011 年中國農業勞動力流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是遞減的,并且其與經濟增長具有相似的波動特征;第三,他指出在改革開放以來,非農部門勞動制度異質性的固化及農村教育的放緩抑制了農業勞動力流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因此,有必要建立統一的勞動力市場以及促進農村勞動力教育的政策來延續“中國奇跡”。
郭家堂和駱品亮[12]從互聯網技術、互聯網平臺、互聯網思維和網絡效應 4 個維度分析了互聯網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作用,并通過 2002~2014 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對互聯網與全要素生產率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他們發現:第一,從總體上講,互聯網對技術進步推動型的中國全要素生產率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對技術效率有著抑制作用;第二,互聯網對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呈現出非線性特征,存在兩個門檻值;第三,索洛的“計算機對生產率無效”論斷存在誤判,沒有意識到計算機構成的世界網絡。因此,他們建議我國要加強普惠互聯網建設、加快產業層面“互聯網+”戰略的落地。
劉金全和龍威[13]運用我國1993年第一季度至2015年第四季度的經濟數據,通過門限回歸模型分析了我國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間的非線性關系,得出了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的收入門限效應。他們認為:第一,當金融發展低于門限值時,金融發展會顯著促進經濟增長,反之則不顯著;第二,收入增長對于金融發展和經濟增長的關系具有重要影響;第三,當金融發展低于門限值時,投資以及政府支出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較強,反之則較弱。因此,他們建議要控制金融發展速度,加強金融監管、保持收入水平適度增長以及關注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
陳雨露等[14]運用世界 68 個經濟體 1981~2012 年的面板數據對金融周期、金融波動與經濟增長和金融穩定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經驗研究。計量結果表明:第一,金融周期各期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并不完全一致,其中高漲期與衰退期和經濟增長具有負相關關系,而正常期則是正相關關系;第二,金融周期中,高漲期與衰退期容易爆發金融危機,而正常期出現金融危機的概率較低。因此,不論金融周期過熱還是過冷,都將出現金融體系的不穩定;第三,在影響金融體系穩定方面,金融衰退要大于金融高漲;第四,金融波動不僅會降低一國的經濟增長,還會增加金融危機發生的概率。
三、宏觀政策轉型與財政政策調整問題研究
馬文濤[15]等將政府行政性干預納入到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分析了我國宏觀政策轉型和通貨膨脹預期的關聯性。他們認為,1998年后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的轉型一方面體現在貨幣集權和財政分權的確立,另一方面體現在對通脹、產出與匯率的調整上,反通脹的靈活性加大,行政性干預影響經濟的主要渠道轉為基于微觀預算軟約束的“逆向選擇效應”,對通脹預期形成挑戰。據此,他們給出了四點建議:一是關注有效通脹預期管理,二是注重政策前瞻性,明確反通脹立場,三是進一步明晰政府和市場的邊界,四是穩健推進金融市場改革。
卞志村和楊源源[16]在綜合李嘉圖居民和非李嘉圖居民的基礎上構建了新凱恩斯主義的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分析了不同的財政政策工具對宏觀經濟的影響作用。他們發現:首先,政府投資性支出對消費、就業的擠出效應較大,造成債務負擔和通貨膨脹,因此需要減少政府的投資刺激政策,加快財政支出重點為醫療、社保、養老的服務型政府的建設;其次,消費減稅有利于緩解債務壓力,資本減稅會擠出就業,勞動減稅可提高就業,因此他們認為應主要對消費進行結構性減稅,對資本減稅為輔;最后,在當前經濟新常態的背景下,政府應深入推行 PPP 合作模式,財政政策需向結構性減稅政策調整,同時加強供給側的結構性調控。
嚴成樑和徐翔[17]討論了生產性財政支出對結構轉型的影響。他們首先將生產性和福利性財政支出引入結構轉型框架,構建了一個包括家庭、農業、非農業以及政府部門在內的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推導出了生產性財政支出的規模和結構與結構性轉型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其次,他們運用我國的省級面板數據對生產性支出與結構轉型的關系進行了計量分析,發現生產性支出主要通過基建支出促進結構轉型,而福利性支出會抑制結構轉型。因此,他們認為:第一,生產性財政支出規模并不是越高越好;第二,東部地區需減少基建支出,西部地區則需增加基建支出;第三,東西部地區科教支出均應增加。endprint
呂煒等[18]將資本密集度差異、縱向產業關聯以及有限競爭金融市場納入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比較分析了投資性和保障性財政支出的擴張對于杠桿率的影響。他們發現,對于投資性支出,上游國有企業杠桿率上升,下游民營企業杠桿率先降后升;而對于保障性支出,下游民營企業杠桿率大幅上升,上游國有企業杠桿率溫和上漲。因此,他們認為合理調整政府支出結構對財政政策的影響是十分重要的,投資性支出雖然在短期會刺激需求,穩定經濟,但是在長期會使國有企業面臨高杠桿率的問題,建議現階段通過以保障性支出為核心的財政政策去協調“去杠桿”和“穩增長”之間的關系。
郭長林[19]在分析費雪方程組的基礎上,將生產性政府支出引入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探究財政政策擴張對于通貨膨脹作用的理論機制,并利用中國1998年第一季度到2013年第四季度的季度數據對我國財政政策擴張對通貨膨脹的影響進行經驗研究。他發現:首先,生產性財政政策會同時通過總供給和總需求來影響通貨膨脹,在達到一定程度后,總供給將發揮主要作用并抑制通貨膨脹,因此,擴張性財政政策并不一定會抬升通貨膨脹;其次,財政政策實施時需要提前向公眾釋放信號以便合理引導預期;最后,貨幣政策需要配合財政政策,減少其對經濟局部方面的不利影響。
郭長林[20]分析了財政政策擴張對產能利用率的影響作用,他將縱向產業結構納入到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中分析發現,財政政策擴張會提升上游企業的價格,從而提升產能利用率,而下游企業由于價格上升會降低其產能利用率。他進一步運用我國1998年第一季度到2014年第四季度的數據,通過貝葉斯方法對模型參數進行實證估計驗證了縱向產業關聯的這種傳導機制。他認為,財政政策是影響我國產能利用率下降的重要原因,建議積極減少上游部門過剩的產能,同時激活下游產業,通過擴大下游企業的有效產能來從根本上解決上游企業產能過剩的問題。
申廣軍等[21]分析了減稅對于中國經濟的潛在影響,他們利用“全國稅收調查”的數據以及增值稅轉型改革全面推行的政策沖擊實證研究了減稅對企業行為、績效以及宏觀經濟的影響。他們研究發現:首先,減稅不僅可以在短期內提升總需求,還可以在長期改善總供給的質量;其次,減稅對于國有企業以及東部地區企業的影響更大,會顯著提升它們利用資本和勞動的效率。因此,他們認為減稅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強力推手,短期是通過刺激企業投資,長期是通過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來提振經濟質量。
呂冰洋等[22]認為在市場經濟中需要處理好兩大關系,一個是政府間的財政關系,一個是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在我國,研究這兩大關系的核心問題是分稅及稅率問題。他們利用我國的宏觀數據分析分稅與稅率之間的關系后發現:第一,稅收彈性分成和差異化稅率是兩個重要的典型事實,地方政府實際面臨的稅收分成比例不同,企業面臨的實際稅率也有很大差異;第二,稅收分成會影響稅率,市縣級政府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分成比例的增加會使得企業逃稅減少,導致實際稅率上升。
丁志帆[23]將預期因素引入動態一般均衡(DSGE)模型討論了預期到的和未預期到的財政政策沖擊對宏觀經濟的影響,并利用1999年第1季度到2014年第4季度的數據對模型的部分結構參數進行估計。他發現:第一,未預期到的沖擊會影響經濟主體的消費、投資、勞動選擇等,而預期到的沖擊則不會直接影響經濟基本面;第二,在沖擊實現之后,未預期到的和預期到的消費性和生產性支出沖擊下的經濟均衡的表現趨于一致;第三,稅收沖擊中,未預期到的消費稅對經濟有正向影響,預期與未預期到的勞動稅均對經濟持正向影響,預期到的資本所得稅對經濟有正向影響,沖擊實現后,預期到的與未預期到的沖擊對經濟均衡的影響趨于一致。
陳小亮和馬嘯[24]在分析美國和日本治理“債務-通縮”的經驗中發現,單獨使用貨幣政策或財政政策去治理“債務-通縮”會使得政策空間持續縮小,導致政策難以持續。他們構建了一個包括高債務和通縮特征的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并利用我國2000年第一季度到2014年第四季度的數據對模型進行參數校準。他們認為治理 “債務-通縮”的政策的核心機理是財政、貨幣政策的“雙寬松”。一方面,貨幣政策可利用“再通脹”效應為財政政策創造新的空間;另一方面,財政政策會減輕貨幣政策的寬松程度,從而為其節省空間。因此,在當前高債務和通縮并存的情況下,中國應加強兩種政策的協調。
四、貨幣政策的挑戰與優化問題研究
潘敏[25]考察了經濟新常態下我國貨幣政策目標體系面臨的新挑戰。在貨幣政策目標體系方面,新常態對其提出的新要求包括最終目標、中介目標以及操作目標等。最終目標的多元化會給貨幣政策工具的組合與調控模式的選擇帶來困難。中介目標和操作目標需要從數量型轉換為價格型目標,但在經濟發展新常態下需要兼顧兩種目標。在創新貨幣政策工具方面,短期定向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面臨三大問題:一是政策工具與政策目標之間的期限匹配問題;二是發揮政策工具的市場調節功能問題;三是政策工具的組合搭配問題。在轉變貨幣調控方式上,需要著重關注選擇與我國國情相適應的利率調控模式。
馬鑫媛和趙天奕[26]構建了一個包括家庭、廠商、金融體系、中央銀行在內的四部門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并將非正規金融與正規金融納入到該模型比較分析貨幣政策的有效性。他們發現,在非正規金融存在的條件下,價格型貨幣政策工具對產出和資本積累的影響要大于數量型貨幣政策工具。兩種貨幣政策工具對通貨膨脹的影響差異不大,但價格型貨幣政策工具的影響時間較短。相對比較而言,價格型工具對非正規金融的影響程度較深,數量型工具對正規金融的影響程度較深,因此在調控非正規金融時應更多考慮價格型貨幣政策工具。
張成思和黨超[27]在基于含有通脹預期的前瞻性貨幣政策反應函數的基礎上,利用2001年第一季度至2014年第四季度居民和專家兩組通脹預期調研數據分析了通脹預期對貨幣政策的影響。他們實證發現人民銀行對于居民預期和專家預期均會做出反應,但對專家預期反應更強。中國人民銀行對預期信息采取相機抉擇的方式,即當通脹預期上升時,采取緊縮的貨幣政策,包括升息、減少貨幣供給量等。反之,當通脹預期下降時,采取寬松的貨幣政策,包括降息、增加貨幣供給量等。他們進一步指出,由于我國央行對居民通脹預期的反應不足,因此建議央行加強與居民的信息溝通,穩定長期通脹預期水平。endprint
陳詩一和王祥[28]將房地產市場部門和帶有金融摩擦的銀行部門納入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分析房地產價格波動與貨幣政策傳導之間的關系。他們發現,在企業借貸成本普遍較高的經濟體中,積極的貨幣政策會通過四個渠道提高勞動力成本,增加銀行貸款意愿從而抬升房價,降低經濟福利,具體包括直接效應、替代效應、金融加速器效應以及風險承擔效應。他們指出,雖然央行的貨幣政策會對房價做出系統性調整,降低通貨膨脹,提升社會福利,但是這種政策的效果會隨著改革的深入帶來的社會融資成本的降低而下降。因此,他們認為降低社會融資成本對于抑制房價意義重大,同時在金融深化改革的背景下,央行應更加關注通脹波動而不是房價的波動。
彭俞超和方意[29]將負外部性產業和壟斷競爭銀行部門引入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分析了兩類數量型和兩類價格型貨幣政策對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穩定的作用。他們基于貝葉斯估計對模型進行數值模擬,發現:第一,結構性貨幣政策對于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穩定具有有效的促進作用;第二,在結構性貨幣政策中,非對稱的結構性貨幣政策比對稱的結構性貨幣政策更加有效。因此,實施非對稱的結構性貨幣政策,同時關注產業的外部性將有助于金融支持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進而維持經濟穩定。
王曦等[30]構建了一個包括代表性家庭、最終品廠商、中間品廠商以及貨幣當局在內的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分析了預期和未預期到的貨幣政策沖擊對通貨膨脹的影響。他們通過實證研究表明:第一,公眾對貨幣政策預期的態度較為短視;第二,與為區分的貨幣政策相比,區分了預期和未預期的貨幣政策的模型在解釋力上更為有效;第三,兩種貨幣政策對于管控通貨膨脹的作用效果均較為明顯,且預期到的貨幣政策效果更為顯著?;诖?,他們建議央行應通過公眾預期機制來管控通貨膨脹,同時,貨幣政策操作應較為平穩,不宜大起大落。
李宏瑾等[31]在新凱恩斯一般均衡模型的基礎上采用狀態空間模型,通過刻畫產出缺口、利率缺口以及通脹之間的關系對中國的自然利率進行了估算,并分析了其與貨幣政策之間的關系。他們認為,自然利率和利率缺口是實體經濟和通貨膨脹的先行指標,是經濟運行的指示器。同時,自然利率也是制定貨幣政策的重要依據,它可以作為價格型貨幣政策的實際利率錨,根據產出和通脹缺口對經濟進行調控,實現產出和物價穩定的貨幣政策目標。因此,他們認為應加強對于中國自然利率估算的研究并將其作為貨幣政策的重要參考,從而探索出適合我國國情的利率操作規則。
鄧靜遠和王文甫[32]將指數平滑躍遷函數納入到STVAR模型,得到了能夠刻畫30年來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特征的ESTSVAR模型,并運用該模型分析了貨幣政策對產出和物價水平的脈沖效應。他們發現,利率、匯率以及貨幣政策對經濟具有顯著的非對稱性。首先,在產出方面,當經濟增速較慢時,貨幣政策以及利率匯率對產出均有明顯的非對稱性,而當經濟高速發展時,僅有利率對產出具有明顯的非對稱性。其次,在物價方面,低增長時,利率對物價影響較??;高增長時,利率對物價影響較大。
范志勇和楊丹丹[33]梳理了“新共識”貨幣政策框架的理論背景、基本原則以及其在反通脹方面的成功經驗,并在分析其存在忽視金融市場等公認缺陷的基礎上對“新共識”貨幣政策框架進行了客觀的批判。他們指出,“新共識”貨幣政策框架在金融危機期間具有三個層面的問題:一是宏觀經濟學理論存在缺陷;二是政策實踐與經濟發展階段脫節;三是貨幣政策操作過程中存在技術性困難。對于第一個問題,在宏觀經濟學的相關理論取得突破性進展之前尚無法給出實質性的改進;對于第二個問題,需要認識到貨幣政策理論應隨著經濟發展階段不斷做出調整,以更好地服務于經濟發展;對于第三個問題,我們應當在借鑒“新共識”貨幣政策框架的基礎上去解決貨幣政策操作過程中的困難。
五、國民收入分配及調節問題研究
倪紅福等[34]將增值稅抵扣機制引入投入產出價格模型,利用2012年中國投入產出表以及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CFPS)研究了“營改增”對居民稅負和收入分配的作用。他們發現:第一,在稅收征管能力較弱的情形下,“營改增”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業成本,從而減輕企業負擔;第二,當稅收征管能力加強時,如果增值稅稅率沒有下降,部分企業的成本將會上升,企業負擔加重;第三,“營改增”降低全國居民的稅收負擔;第四,“營改增”之前,增值稅和營業稅都惡化了收人分配,且前者的惡化程度遠大于后者,而“營改增”之后,居民收入分配的狀況得到了改善。因此,他們建議,在長期,隨著稅收征管能力的提升,國家應適當減少增值稅的稅率,同時實施個人所得稅改革,發揮個人所得稅對收入分配的調節作用。
邵紅偉和靳濤[35]首先利用世界銀行WDI數據庫中149個國家和地區1981~2013年的面板數據,通過混合回歸、固定效應、差分GMM和系統GMM等多種方法對庫茲涅茨倒U曲線進行了實證檢驗。面板數據結果顯示,模型中大多數系數符號符合預期,從多角度驗證了庫茲涅茨的倒U型曲線,且從人均收入水平、產業結構、城市化三個角度共同刻畫了倒U曲線拐點的經濟特征,第一個可以反映制度性收入差距的演變,后兩個則反映了結構性收入差距的演變。從我國收入分配演變的狀況坎,我國大致在2011年以后進入倒U曲線的拐點區,收入差距會在維持一段時期的穩定后逐漸縮小。為了逐漸縮小收入差距,他們建議加快結構轉變和制度完善,從而逐步消除結構性收入差距和制度性收入差距。
簡澤等[36]將不同市場結構下的工資決定理論結合起來,考察了市場不完善所造成的產品市場和勞動力市場的不完全競爭以及企業在產品和勞動力市場上的不同勢力對中國工業部門工資決定機制和勞動收入份額的影響。在中國工業部門,產品市場是不完全競爭的,且勞動力市場具有企業議價能力高、勞動者議價能力低的特征。在企業外部產品市場和勞動力市場不完全競爭的聯合市場結構下,擁有市場勢力的企業會獲得產品的壟斷租金,且由于勞動者的低議價能力造成了大量壟斷租金成為企業利潤的現象。勞動者在勞動力市場上的弱勢地位,聯合市場結構也是降低勞動收入份額的重要原因。因此,應加強產品市場的競爭,以降低產品市場上的壟斷租金,同時調節勞動力市場的結構,以改善壟斷租金在勞動與資本間的分配。endprint
王湘紅和汪根松[37]利用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CHNS)數據庫中2000~2009年的數據探究了我國最低工資政策對工人收入及收入分配結構的影響。他們發現:第一,從整體上講,最低工資政策對于工人收入分配的影響并不顯著,但對低收入群體有一定的積極作用;第二,最低工資政策并不會顯著影響稍高于最低工資水平的工人收入狀況;第三,最低工資政策對于工資水平是上一期最低收入的1.5至2.5倍的人來說具有顯著的負相作用。
寧光杰等[38]利用相關數據分析了我國居民財產性收入對收入差距的影響。他們認為:第一,我國財產性收入增長速度較快且具有很強的城鄉、階級差異性;第二,財產性收入占比雖小但對收入不平等的貢獻率較高,已接近10%;第三,租金收入和金融投資收入是我國財產性收入的主要來源,也是推動收入差距擴大的主要因素;第四,城鄉、地區差異,教育水平以及風險偏好都會對財產性收入差距產生影響,且解釋力合計超過20%。他們認為,要縮小財產性收入差距需要對低收入者提供政策性支持,一是提高低收入者的教育水平,二是完善保障性住房制度,三是推動保險行業的發展,四是完善資本市場。
胡秋陽[39]運用投入產出理論,在Solow(1958)的產業結構效應和產業內部效應雙因素模型之中引入了最終需求產品結構和最終產品價值鏈結構對產業結構的影響,從而建立了三因素模型,分析了我國產業結構對于勞動報酬份額的影響。他認為:第一,產業內部效應對勞動報酬份額的下降影響最為顯著,其次是產業結構效應;第二,在產業結構效應中,價值鏈結構的影響要大于需求結構的影響;第三,產業結構效應的特征在前后期變動較大,前期為結構升級型特征,后期呈現了逆結構升級的特征。
吳衛星等[40]從家庭財務杠桿的角度,即基于家庭資產負債表的分析,在估計出家庭資產收益率的同時,描述了家庭負債成本的特征,同時實證分析了家庭資產負債狀況對于不同家庭財富差距的影響。他們發現,家庭總資產對家庭經營差異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家庭負債的杠桿會加劇家庭凈資產收益率之間的差異,因此家庭負債會擴大家庭財富分布不均的情形。同時,他們建議關注因信息不對稱問題而導致的財富差距擴大的現象,政府在進行經濟金融改革時應加強經濟中信息的充分性,降低因市場失靈造成的擴大家庭財富差距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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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2016, the economic circles carried out in-depth research on China's macroeconomic problems. Especially under the new normal , new progress has been achieved on such issues as macroeconomic volatility,efficiency of macroeconomic growth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macroeconomic policy transformation and fiscal policy adjustment, monetary policy challenges and optimization, and macro regulation of national income distribution.
Key words: economic volatility;policy transformation;growth efficiency;national income
(責任編輯:張積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