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丹亞
(商洛學院 陜西 商洛 726000)
從三美論視角談小小說英譯
付丹亞
(商洛學院 陜西 商洛 726000)
隨著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短篇小說以其微小的篇幅、新穎的立意和深遠的寓意迎合了大眾快速審美需求。近年來,雖然有部分優(yōu)秀的中國小小說被翻譯成英文并在國外出版,但其數(shù)量和小小說的快速發(fā)展之勢遠不能匹配,并且大部分翻譯質量也差強人意。本文擬從三美論的視角出發(fā),探討在小小說英譯過程中,如何把握創(chuàng)作主旨,并通過一定的翻譯策略將原著中的音美、意美、形美在譯作中反映出來。
小小說;三美論;英譯
小小說也叫微型小說或袖珍小說,一般指1500字以內的短篇小說。短篇小說作為敘事文學的一種形式在我國古代早已有之,早期的童話故事就展現(xiàn)出了這種敘事機制的跡象。一直以來,小小說都被看成是短篇小說的子類,而不是獨立的文學形式。然而,在過去的三十年中,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現(xiàn)代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人們開始從新的視角看待小小說的美感,并傾向于強調它的美學欣賞功效。小小說因具有篇幅短小、結構簡單、寓意深遠的特征,以精巧的故事結構、雋永的語言、出乎意料的結局等使讀者從中獲得靈感的閃光點和精神的愉悅,從而激發(fā)人們對生活的思考。小小說往往通過象征、空白、反復等創(chuàng)作手法,營造出詩的韻律和意境,使讀者通過少量的文字感受作品深邃空靈的藝術境界,從而達到冥思摸索、回味無窮的心靈感悟。因此,小小說少了短篇小說中散文的成分而多了一份詩性,它具備短篇小說的基本品質,又融合了詩的語言審美特征。中長篇小說中由于存在大量對話、詳細的背景鋪墊,即使有個別翻譯失誤,我們也可以通過上下文的閱讀得以彌補,而小小說語言精練、環(huán)環(huán)相扣,微小的語義偏差則可能造成作品美感缺失、意境全無,甚至使讀者誤讀整篇作品的創(chuàng)作主旨。因此,譯者可以從小小說的詩性特征出發(fā),把握小小說中微妙、簡約、涵容、神韻等美學特征,從而在英譯作品盡可能保持原作中體現(xiàn)出的“意美、音美、形美”,從而在原作、譯作、讀者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梁,最終使讀者獲得美的藝術享受。
“三美論”是許淵沖教授于2006年在他的著作《翻譯的藝術》中提出來的,他認為在詩歌的翻譯過程中,譯者應盡最大努力在意義、聲音和形式上保留原著所體現(xiàn)的美。為了澄清這個概念,他對此翻譯原則進行了進一步的闡述。首先,翻譯詩句要傳達原文的意義之美而不是形似之美。因為意義之美在于表現(xiàn)的是作品深層次結構上的意義,而形似之美則僅僅是作品的表面結構;其次,翻譯詩詞應體現(xiàn)原作的聲音之美,它包括詩句的韻律、節(jié)奏等;最后,翻譯應能夠表現(xiàn)原作的形式美,諸如詩歌的排比、對仗、長短句等,而在這三者中意美最為重要。 作家汪曾祺曾將小小說比喻為詩與短篇小說的結合體,是較抒情詩多了情節(jié)、較敘事詩更空靈的一種文學形式。因此在小小說翻譯中一定要注意作品象外之象的意蘊、不言之言的涵容。
(一)文化意象之美的英譯
意美由于民族間的文化差異造成了轉述困難,即便在中國不同地區(qū)之間,由于文化和民俗習慣的不同,一種方言表述的語言段子在用其他方言表述時效果就可能大打折扣,因為缺乏共同的文化背景,同樣的語言在其他文化背景中難以使人形成相同的聯(lián)想。而小小說常常通過高度概括的文字塑造具有想象空間的模糊形象或意境,受過中國文化熏陶的讀者能體會到無法言說的美感,而英文讀者往往難以體會。如果為了理解的需要將其背景知識在譯作中一一補足或解釋,無疑會使得作品索然無味。對于此,許淵沖認為,當漢語原作詞句存在多種理解的可能時,應選擇最美的一種英文表達方式。具體翻譯時可采用意譯、轉譯等策略。
馮驥才的小小說《盜馬》中有這樣一段話“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要是沒忍住和別人說了,也不會得到同情,反遭人取笑,更倒霉。”譯者考慮到“啞巴吃黃連”這一俗語直譯成英文難以被讀者理解,于是采取了意譯策略,將其譯為“they have to swallow both the injury and the insult because there was nothing they could say about it.”同時,并創(chuàng)造性地將“不會得到同情,反遭人取笑,更倒霉”這句話譯為“they would only have the misfortune of being laughed at.Talking about rubbing salt into an already bad wound!”讓讀者幾乎可以體會到這對主人公所遭受的難以言表的痛苦。
凌鼎年《邊事》中曾出現(xiàn)“玩敵養(yǎng)寇”一詞,在小說中表示上官大將故意留著敵人不打,以突出自己工作的重要性。譯者采用轉譯策略,將其譯為“Cat and Mouse Play”,“貓鼠游戲”是一種英語成語,意思是故意設計的不斷抓捕和不斷逃脫的活動,這兩種習語的相似性是替代的先決條件。在文化替代后,熟悉的表達被帶到文本,有助于消除讀者的理解障礙。
(二)留白意象之美的英譯
由于小小說需要以較小的篇幅表達豐富的內涵,這就要求以較少的背景鋪墊和對白進行敘事和刻畫人物,同時為了實現(xiàn)激發(fā)讀者想象、調動讀者參與的目的,作者往往也會有意地選擇“留白”策略,這就使得缺少相似文化背景的異域讀者理解起來相當困難。通常情況下,對這種空白采取填補策略進行翻譯。如孫芳友的《蚊刑》中“每到夏日傍晚,陳州內便火艾熏天”,中國人根據(jù)小說名字可以判斷出“火艾熏天”指的是燃燒艾草驅蚊子,而無此生活背景的人則無從理解這句話的來由,而這又是故事發(fā)展的重要線索,因此譯者在“burning mugwort”后加了“to repel mosquitoes”進行解釋。而對《老人與扒手》中的“金蟬脫殼”一詞,原文沒有解釋其具體含義,譯者也直接用加引號的“cicada”加以指代,在使譯文保持原有的洗練風格的同時,還使讀者產(chǎn)生一定的陌生感,讓其通過閱讀,追尋這一意象背后的深層寓意。
在我國,小小說因具有平實的語言、曲折的情節(jié)和豐富的故事背景而得到平民大眾的青睞。在小說中,作者常常用一些貼近生活的俚語、俗語、民間段子來表達民眾生活與情感,另一方面也常會選擇具有詩詞歌賦神韻的句子來烘托情感、升華主題。而這些語言多具有押韻、重復、節(jié)奏上的美感,從而使其形象生動、膾炙人口。如果在英譯過程中單純?yōu)榱私档烷喿x難度而進行直譯,則很容易失去其原有的節(jié)奏美和韻律美。
因此,在英譯時,應盡可能從英語中尋找相似寓意的諺語進行替代,使其在句子結構和韻律上與原文保持一致,而不應追求詞匯的一致性。如“嘴上沒毛,說話不牢”這句俗語中,“毛”與“牢”形成韻腳,而英語中的諺語“Downy lips make thoughtless slips”與其具有相似的寓意,且“l(fā)ips”和“slips”同樣形成韻腳,整個句子既沒有破壞原文的意象與韻律,又符合英語讀者的解讀習慣。為了符合韻律與節(jié)奏,也可以改變原有句子的結構,將疑問句改成陳述句,或將簡單句變成復合句,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譯為“How happy we are,To meet friends from afar!”雖然改變了句式,但清楚地闡述了原意,又增加了音樂美感。
曾有英國作家建議將短篇小說納入詩的體系,雖然與傳統(tǒng)文學分類觀念相去甚遠,但也有其合理因素。而作家王蒙則將小小說比喻成小說中的警句,因為小小說往往具備與詩相類似的精練的語言和寓意深遠的氣質和品格。
在黃俊雄的小小說《急聘語文教師》的英譯本中,譯者將“淺淺淡淡、飄飄渺渺”譯為“Always dim and vague, now visible, now invisible”通過音節(jié)的重復使?jié)h語原文中利用疊字產(chǎn)生音韻、節(jié)奏美獲得了盡可能多的保留。而對句子“落英繽紛的五月,我常去樹下徘徊,領略你那一份飄零的情意,揀拾一片片落花,咀嚼往昔的日子。”進行英譯時,譯者通過精妙的詞匯搭配,如“riotous profusion”、“l(fā)ittle feeling”和精練句子結構組織,大大地再現(xiàn)了作者原文中結構上的美感。
在《紫金先生》中,作者在描述紫金的歌聲時用了“高低粗細、回環(huán)轉折、輕重急緩、哀酸怨思、顫倦啞喘、盤旋穿插……”等一系列四字并列詞匯,對于以漢語為母語的讀者來說,當這些四字成語一個接一個地來到我們的頭腦中,相關的知識和經(jīng)驗被激活,然后一套想象隨之產(chǎn)生,一個生動的畫面就會自動呈現(xiàn)在讀者的頭腦中。然而對于那些有不同語言和文化背景的英語讀者來說,他們必須絞盡腦汁才能獲得類似美感體驗效果。祁壽華在在譯作中用直譯的方式進行了解釋,如將“哀酸怨思、顫倦啞喘”譯為“soulful lament and unfathomable sorrow, sudden pauses and change of tempos”,這有助于英文讀者的理解,但卻不符合小小說語言簡練、含蓄、微妙的特征,同時也破壞了整個句子的工整感與對仗感。因此,在此類具有意象特征的并列成語的句子翻譯中,不應僅追求與原文語義上的相似性,而要選擇具有類似象征意義的詞匯或短語進行組合,保留句子措辭的整體美。
在中國小小說原作中,出于簡約原則和審美要求,多會采用留白、象征、濃縮、概括等手法,使“意美”體現(xiàn)得最為突出,這也是英譯過程中的重點和難點。因此譯者應在把握整體立意的基礎上選擇補充、解釋、省略、轉換等相應的翻譯策略。而對于音美與形美,則屬于錦上添花的工作,而英語語言的發(fā)音特點決定了塑造韻律的難度,因此要明確“音”與“形”是實現(xiàn)意美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在英譯過程中要有所取舍,增加再創(chuàng)造的自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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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7)09-0266-02
“商洛學院商洛文化暨賈平凹研究中心開放課題項目”,項目編號:15SLWH08。
付丹亞(1978-),陜西商州人,商洛學院大學英語教研部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翻譯、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