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昱辰
《邊城》的風俗與人性美
劉昱辰
作為沈從文的代表作品,《邊城》以作者最熟識的湘西景物著手描繪了田園詩般的湘西風俗和人性美,并以一首愛情悲歌為主線展示了湘西小城純樸原始的風土人情。本文分析了《邊城》的風俗和人性美,并就鑒賞小說的策略提出了若干建設性意見。《邊城》 風俗 人性美《邊城》是作家沈從文最具代表性的小說之一。《邊城》以船總順順的兩個兒子天保、儺送兄弟和擺渡老船工外孫女翠翠的愛情悲劇為主線,描繪了一個漢苗雜居的邊陲小城淳樸民俗民風和感人至深的人性之美。
湘地自古以來是楚文化的核心,由于戰國時代最知名的三閭大夫屈原投江報國的典故,湘地是端午食粽與龍舟競渡的發源之地。因此《邊城》中最典型的湘西小城的風俗之一就是端午節的龍舟大賽。
“(龍舟)一律又長又狹,兩頭高高翹起,船身繪著朱紅顏色”、“(船)在長潭中筆直前進時,水面上畫著美麗的長長的線”,邊城的龍舟狹長迅捷,在鼓手奮力揮舞的鼓點聲中,槳手們整齊劃一的劃槳動作不僅讓龍舟在水面風馳電掣展示出絕佳的速度美,也在一排排爭先恐后的競渡龍舟之間展現出積極奮進的競爭之美、冒險之美。而龍舟比賽后緊隨而至的捉鴨賽則又在人和動物之間展開了一場妙趣橫生的游戲之美。鴨子在水面或自如地鳧水,或為躲避人的抓捕振翅欲飛,而擅泳的健兒則個個如同水中蛟龍、浪里白條。人和動物的對抗不僅平添了節日的興味,也使原本只是人為形成的節日有了更多自然之美。
古楚長期盛行巫文化,巫醫、巫藥甚至巫蠱不僅讓楚地具有了與別處個性迥異的神秘宗教崇拜,也經由時間積淀和延續而在湘西小城的殯葬風俗中形成了更多肅穆和莊嚴的靈異之美。《邊城》中的老船工去世后,傳統的喪葬步驟中不少缺少了道士所代表的宗教的重要性。“城中的老道士……提了一只公雞,來盡義務辦理念經起水諸事……照規矩(道士)先跳下去,把一點朱砂顆粒同白米,安置在阱中四隅及中央,又燒了一點紙錢”。這段描述中,公雞顯然是生祭之物,與白米一樣寄托了活人對逝者到另一個世界后依然豐衣足食的美好愿望;紙線的寓意即便是現代也眾所周知,無論陽世還是陰間,擁有一定數量的貨幣交換物必不可少;至于朱砂則是相對奇特一些的物品,或許是封建社會時期不少宗教常以朱砂作煉丹或畫符的工具,此處灑上一些應當是代表驅邪避害保平安之意。
小說中涉及到了一場“三角戀”,船總的兩個兒子都愛上了老船公的外孫女翠翠。但與尋常的三角戀情常見勾心斗角甚至不擇手段的隱晦與丑陋不同,在這個三角里的每個人都坦坦蕩蕩,只愿以最光明磊落的方法爭取自己心中理想的愛情。作弟弟的儺送先和翠翠互生情愫,并且為了堅守這份真愛,拒絕了試圖以碾坊作嫁妝招婿的王團總。不料當哥哥的天保也喜歡上了翠翠,因為不知道弟弟和翠翠的相識而讓媒人上門提親,結果被回絕。為了和弟弟展開公平競爭,天保和儺送一起用唱山歌向翠翠表達愛意。由于事先有了媒人提親的事,天保明知自己唱功不佳也堅持讓儺送先唱。而當天保發現翠翠并不喜歡自己后,又為了成全弟弟而遠走他鄉外出闖灘,不料遭遇意外而離世。弟弟儺送則在哥哥出事后自責不已,不僅沿河尋找六百里,更隨后離開小城外出闖蕩,留下翠翠獨自等待。
應當說,在這樣一場獨屬于邊城的三角戀中,每個人都在遵循內心最真實熱切的意愿做了力所能及的正確的事,沒有一個人心存私心雜念,甚至連耍手段的念頭都未曾出現過。面對愛情的美好,無論天保、儺送還是翠翠都沒有任何違背本心的意識或舉動。而當對愛情的爭奪干凈得如同陽光投射到溪流上一般清澈見底時,那些庸俗又常見的陰謀詭計便如同被湘江上的風吹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了至真至善至純的人性美。
欣賞《邊城》時很容易感受到這塊湘西邊陲之地民風的原始淳樸之美,然而小說偏偏又是以悲劇作結尾,似乎與整個作品的基調不相符。因此鑒賞《邊城》風俗和人性美時需要注意理解一條比較特別的審美途徑,那就是善良本身潛藏著悲劇的因子。如同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等。善良到了極致的時候,因為善良容易導致的兩難就常常顯現出來,而人在兩難時的選擇顯然做不到兩全,于是遺憾甚至悲劇就成為順應而生的結果。故而當邊城中一個個良善到超越多數凡塵俗世的人不斷展示出真善美的風俗和人性美時,其中隱隱約約的悲哀或憂傷便絲絲線線般滲漏出來,讓正在被愉悅感動的人生出些許唏噓來。
欣賞《邊城》時既要以本心對其中濃郁湘西風情的風俗充分感悟,又要認識到小說中各種人物單純樸拙的人情善良之下的悲劇因素,才能在文字描繪的湘西牧歌圖畫基礎上理解作者別具一格的懷鄉之情。
[1]唐若溪.論《邊城》中人性美的局限性[J].文學教育(下),2015(09):14~17.
[2]劉洪強.沈從文《邊城》原型探源——兼論《邊城》的主題[J].濰坊學院學報,2015(03):22~26.
湖南師大附中梅溪湖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