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外公和爸爸

安諒

有四位兄弟，原來是中學同窗，他們被同學們稱為“四友幫”。顯然，當年他們的關系相當密切。時光荏苒。四十多年過去了，他們雖然偶有聯系，但各自為工作和生活奔忙，人生的軌跡也不盡一致了。

A君，當著一個小公務員，職位不高，權力不大，收入倒也穩定。

B君比較活絡，在一家外資企業任高管。拿的是年薪，抽的是洋煙，常坐國際航班各處公差，是一個人人羨慕的主兒。

C君呢，命運不濟，高中畢業患了一場重病。康復之后好久，才在一家物業公司當上了保安，后任主管，四十多歲才剛成家，生活漸趨平穩。

D君是唯一一位下海的，開餛飩店、小賣部，倒賣國庫券，后來做起了包工頭，入股房地產公司，日子開始滋潤起來。

同窗友情不可輕易舍棄。所以，有時他們一兩年聚上一次，開懷暢飲，插科打諢，每次都挺盡興的。

大約又有一年沒碰頭了。A君想邀約大家好好聚聚。因為A君人生到了一個可以得意的嶄新階段，他當爺爺了。他打了電話給B君，B君立馬響應，這段時間出差少，騰得出空，另外，他心中也自有竊喜，他當上外公了，女兒前幾天剛生育，他正愁著沒處去歡鬧呢！他們又聯系了C君，C君也一口答應，他心里也揣著好事，正喜不自禁呢：他做爸爸了！本來結婚就晚，終于中年得子，當是一大樂事。

三個人各有喜事，自然盼望著與老同學一聚，盡情傾訴，好好慶祝。

但他們未曾料到，在通知D君時，D君吞吞吐吐的，表現得很勉強。

也許他最近生意不佳，心情不快？或者是他家人不睦神情低落了？他生有一男一女，都剛成家，和發妻早離了，前年還找了一個和他女兒一般大的，他們也許相處不睦？

A君、B君、C君胡亂猜想了一陣，仍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還是A君建議，B君、C君贊成，“四友幫”還是要聚。決定之后，他們再次通知了D君，并且叮囑D君一定要來參加。D君支支吾吾的，最后總算答應了。

這天，A君、B君、C君都如約而至，約定的時間都過了，D君還沒亮相。

喝得差不多了，借著酒勁，A君提了一個建議，我們干脆到D君府上一看，了解一下D君的現狀。

按響D君別墅的門鈴。D君匆忙迎了過來，他連聲道歉，把他們迎進了客廳。一陣奶粉和嬰兒香的味道在屋子里彌漫。看著大家疑惑頓生的模樣，D君竟然有點羞羞答答地笑了，他請他們登樓一看。他們跟著D君上樓，推開三個屋子，居然都有一個嬰兒！怎么你開起育嬰會所了？A君他們剛想發問，D君開腔了：“真不好意思呀，沒把實情告訴你們，你們打來電話的那天，我正在醫院，我女兒，我兒媳婦，還有太太，都住進了醫院。她們都到臨產期了，一周前，她們在同一天生產了。”“同一天？”大家驚呼，“你同時當上了爺爺、外公，還有，爸爸？”“是的，是的。”D君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笑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