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最好給我

飽醉豚

有一個人救了一只貓，那只貓為了感謝救命之恩，每天給恩人叼來一只死老鼠，放在恩人的餐桌上。這是一個知恩圖報的故事，我舉這個故事，不是為了跟故事的原作者一樣給你灌輸心靈雞湯，我的意思是說，你用你以為的最寶貴的東西招待我，我已經受夠了。

每次返鄉，我都不大愿意見我的中學同學們。那些已經發達的同學，會給你這個久別家鄉的老同學一個最美好的款待。在豪華酒樓訂一個包廂，請來一大堆昔日同學，點上一些極其昂貴的菜肴，一頓飯花掉五千元甚至八千元，吃飽了還要唱唱歌。然后有錢的同學搶著買單。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尷尬的時刻。我吃了你們的，意味著我欠你們的人情，以后你到我的地方來，遲早我也得請你吃一頓盛宴，而不是請你吃一頓人均三十元的便餐。但是我真的沒那么多錢，我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錢。

你們請我吃的美食，我并不覺得比小飯館的更好吃，我不是那種需要吃昂貴食品的人。我幾乎對任何食品都充滿熱愛，這意味著我對任何食品都一視同仁，不論是最近賣到三千元一斤的東海野生大黃魚，還是價格跌到三塊八一斤的大米魚，我都同等喜歡，而且覺得他們的味道和營養都是完全同等的。

我更不喜歡你們請我到歌廳唱歌。說真的，你們任何一個人唱得都遠遠沒有原唱好，你們的嘶吼歌聲對我是一種折磨。我不喜歡當眾唱歌，因為我唱得難聽走調。即使你們不勉強我唱歌，你們自己也閉嘴只聽原唱，我也并不喜歡，因為你們點的那些歌，十有八九是我不喜歡的。最后你們買單，我欠人情債。我是受盡折磨還浪費時間陪你們受罪還撈到了人情債。

我也不大喜歡別人送我禮物。某朋友因為我幫了他的忙，于是買了一件歐洲名牌的衣服送給我。你要想到我從來不穿這么正規高檔的衣服，你浪費了幾千元給我買衣服，我不會舍得再花幾千元買配得上這衣服的褲子皮鞋和皮帶，我又不好意思穿著它配上我的勞保鞋和工裝褲，免得看著的人都感到不舒服。所以，你送的衣服浪費了一大筆錢，我把衣服扔在柜子里也是浪費空間，要是把衣服賣了或者轉送給別人，又恐怕辜負了你的好意。

更離譜的是某些當了官的朋友，請客之后拿一張發票報銷，或者讓某轄區的老板買單，還一副很得意的樣子。吃你一頓飯我得惡心好幾天，我還得記你情，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虧本的買賣么。

其實你們這些喜歡花大錢買人情的人，花錢方面未必比我大方，只是你們撕不下臉來省錢。你們買了單，嘴上一個個挺豪爽，心里未必不肉痛，這又逼得你們做偽君子有傷品德。所以，以后聚餐最好還是按照我的規矩來，找個人均不超過三十元的蒼蠅館子，我白吃你的也不覺得欠你，讓我付賬我也不肉疼，搶著付賬也不見得很有面子。大家做一個心安理得的人，一頓吃完，誰也不欠誰的人情，人生可以幸福不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