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

竹鼠“互斗”、上山“收夾”、野鳥殘骸……每天早上7時到深夜12時,“打野主播”們邊深入田野、山林捕捉野生動物,邊直播獵捕過程。類似視頻出現在多家直播平臺,部分主播甚至擁有數十萬粉絲。(據3月12日《新京報》)
連“打野”都成了熱門的直播素材,足見當前直播行為的“無遠弗屆”。一些“直播打野”中被捕的動物不乏國家“三有保護動物”,這無疑違反了動物保護的相關法律。而退一步講,無論是否涉及國家保護動物,對獵捕野生動物的過程進行直播,其實都有違社會的動物保護倫理。
首先,“直播打野”過程中,諸如用樹枝、襪子、運動鞋等引誘竹鼠下嘴“上鉤”,將其“釣”起并關入鐵籠中,逼迫兩只野鼠“互斗”,“收夾”時有鳥兒因被獵夾所困失去行動能力而被野獸食去頭部的尸骸,甚至有直播人員直接“出貨”而“吃鳥吃到吐”,這些行為本身就構成了對野生動物的直接傷害,其行為已經涉嫌違法,與那些直接獵捕殺害野生動物的不法行為別無二致,應該受到法律的嚴懲和制裁。
其次,獵捕野生動物往往是個體行為,其影響范圍相對較小,行為后果相對可知、可控、可防,而“直播打野”行為則是在公共網絡平臺上進行,利用當下十分流行的傳播手段和更易為人接受的方式,擁有更加廣泛的發布空間、傳播廣度和認同概率,具有幾何級倍增式的負面傳播效應和惡劣影響,而且,其直播行為又比較隱蔽而分散,從而難以控制、防范和監管。
再次,“直播打野”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違法犯罪的科普宣傳,它傳遞和灌輸的恰恰是野生動物如何美味、有營養,通過吊起食客的胃口為捕殺行為提供了誘因動機。再就是通過介紹野生動物的生存習性和行為特征,演示捕殺過程、捕殺方式和捕殺技巧,為一些捕殺野生動物的工具產品做宣傳和推介,為捕殺野生動物行為提供了更加有效的便利條件,起到了傳授捕殺知識、教唆違法犯罪、助長捕殺行為的極壞作用,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和實際危害可想而知。
“直播打野”的誕生,相當程度上是被直播背后的利益所驅動。在這個過程中,直播平臺作為直接的獲利方之一,對之“睜只眼閉只眼”自然不讓人意外。但“直播打野”自去年7月就已經開始出現,為何如此公開化的違規行為,在未被媒體報道前就一直處于被縱容的狀態?除了直播平臺因利益相關性而采取消極態度,動物保護監管的現實執行力,也已然值得反思。
“直播打野”的大量涌現,除了利益的刺激,再次間接證明,當前社會對于野生動物保護,還并未形成應有的法治意識。事實上,很多人對于野生動物保護的相關法律,還缺乏足夠的認知,而“直播打野”,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基于這種傳統認知經驗之上的進一步發展,只不過其目的由過去的食用變成了賺錢的手段。因此,對于“直播打野”現象的糾偏,該追責的應該追責,相關直播平臺也應肩負起應有的把關責任。但如何把當前社會的動物保護意識,由過去的農村生活經驗切換到現代動物保護的法律觀念上來,顯然還有著太多的工作需要做。
因此,相關職能部門要將這種“直播打野”行為視同直接捕殺野生動物的違法行為,予以嚴厲打擊和堅決禁止,堅決杜絕這種唯利是圖、見利忘義的野蠻行徑,還網絡世界一片純凈空間,給野生動物一個寧靜的家園。
日前,國家林業局官方微博轉載了媒體的報道,并強調:“必須嚴厲打擊涉嫌獵捕殺害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涉嫌無證獵捕非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各類直播平臺打野直播!禁止為出售、購買、利用野生動物或者禁止使用的獵捕工具發布廣告!禁止為違法出售、購買、利用野生動物制品發布廣告!”這樣的表態確實必要。但仍有必要厘清的是,“直播打野”,其“本”仍是指一切違法違規的“打野”,而直播不過是“末”。因而在具體的糾偏過程中,要把重心放在對野生動物保護法律法規的執行上。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普法。當野生動物保護的法規執行好了,違規的“直播打野”自然能夠從源頭上得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