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安倍的“小跑外交”

姜躍春

美國總統特朗普首次訪日時，安倍在高爾夫球場“小跑加后滾翻”這一難得一見的尷尬場面，刷屏中國的社交媒體。

在東京電視臺的航拍畫面中，安倍在幾次敗桿后終于將球打出沙坑。此時，為了能趕上已經開步前行的特朗普總統，安倍再次拿出“絕活”：小跑出坑，沒想到的是此坑非彼坑，安倍身體失衡，摔了個底朝天。日本網民對首相之舉先是哈哈大笑，但笑過之后，日本網民更多是對首相“小跑外交”的尊重和理解。隨之而來的是大聲贊嘆：安倍首相真是“一生懸命”（拼命做事）之人。

安倍“小跑外交”中的謙卑，一方面是日本的民族性使然。無論是文學作品，還是現實生活，謙卑幾乎是所有日本人給外界的一致印象。在日本，你每天會接受無數人的鞠躬、點頭和問候。盡管一些國人對日本的謙卑有不同的看法與評價，稱之為“虛偽”“多余”。但請不要忘記泰戈爾曾經說過一句話：“當我們是大為謙卑的時候，便是我們最近于偉大的時候。”

另一方面，這樣的謙卑姿態也是日本的外交需要所致，甚至可以說是源于它的大國外交需要，因為近些年日本對俄羅斯、中國、美國都來了回“小跑外交”。

2015年9月，正在參加聯合國大會的安倍在與普京會晤時，也是一路小跑。這是出于禮貌，更是反映了安倍想改善日俄關系的急切心情。自2012年以來，安倍就對俄羅斯青睞有加，并采取推進領土問題談判和經濟合作齊頭并進的務實態度。然而，烏克蘭危機后，美國攜G7成員發起針對俄羅斯的制裁。日本作為美國的鐵哥們，只能隨美壓俄。對日俄改善關系，安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年中日兩國實現邦交正常化45周年紀念日的前一天，中國駐日本使館在新大谷酒店舉行招待會，安倍意外出席，而且是下車后一路“小跑”奔向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這可以被認為是安倍在為自己不久后將舉行的大選拉票，或者是他作為日本人對遲到幾分鐘所表現出的抱歉態度。但在安倍心里，更加重要的大概是希望表現出一種改善對華關系的姿態。隨著近年國際格局的演變，美國不確定因素的增多，以及打中國牌在日本外交中的邊際效應遞減，安倍有心改善對華關系，以謀求更多的政治經濟利益。

至于這次特朗普訪日，安倍想要的東西更多了。他不僅希望日美同盟關系牢不可破，也想讓特朗普在日美經濟摩擦問題上放日本一馬，還希望與美國一道加大對朝鮮的施壓，更希望它蓄謀已久的“印度洋-太平洋”戰略得到華盛頓首肯。因此，特朗普訪日，安倍所表現出的“謙卑”就不難理解了。

值得注意的是，安倍雖有為人謙卑的一面，但也很難掩蓋其強硬外交的一面。作為當代日本保守政治家的代表人物，安倍對外政策軟硬兼施的兩手無時不在，在可預見的未來也將很難改變。對此，中國需做到心中有數。▲

（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世界經濟與發展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