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高等教育：利與義的糾結

李中亮+李阿慧

【摘 要】目前一些高校成人高等教育追求自身經濟利益而忽略社會公平正義。堅持公平正義立場，切實提高成人高等教育質量，是高校成人高等教育的時代責任。政府應完善相關政策和監管措施，以呵護成人高等教育公平正義。

【關鍵詞】成人高等教育；經濟利益；公平正義

【中圖分類號】G7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8794（2017）09001304

一些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在部門經濟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之間搖擺不定，這既影響了高校的社會聲譽和人才培養質量，也影響了教育公平和社會正義。我們應深刻反思產生的根源，并采取措施化解這一問題。

一、個別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利益至上的亂相 成人高等教育作為一種教育教學活動，應該為學員提供符合質量標準的教育教學活動。成人高等教育作為一種社會服務活動，在為學員提供教育教學服務的同時，理所當然地應該按規定收取學員一定的學費。學費的收取與提供的教育教學服務應該是對等關系，應該是一種平等的、公平的契約關系。然而，目前一些高校成人教育學院并沒有在教育付出與經濟利益之間做到平衡，而是為了自身的經濟利益而做出危害學員利益、教育公平和社會正義的種種行為。

1創收思想嚴重，過分追求經濟利益

成人教育“創收論”思想在一些普通高校比較盛行，通行的做法往往是給繼續教育學院定年度創收指標，并且創收額度逐年遞增。也有的普通高校規定在成人高等教育收入中學校層面、繼續教育學院、各教學院系的分成比例。這部分收入主要用于學校職工的福利、教學人員的教學津貼和管理人員的管理費用。真正用于改善辦學條件、增添教學設施、優化教育環境的經費比較少，甚至是寥寥無幾。

2高校內部惡性競爭，相互詆毀對方聲譽

高校一些教學院系基于改善教師福利的創收動機，以二級院系的名義對外開展成人高等教育招生宣傳、開展社會培訓業務。在面對同一生源市場時，基于自身院系的招生利益的立場而有意、無意地詆毀其他院系的名聲，出現爭搶生源的現象。

3高校之間爭搶生源，不擇手段

在一些地區，組織生源跨縣區、跨地市、跨省市“大規模移民”趕考的現象并沒有完全杜絕。基于學費分成的考慮，個別函授站點和學習中心把所攬來的生源整體上從一個高校轉移到另一個高校，以實現自身站點經濟利益的最大化。個別高校為了自身的經濟利益而不得不給站點更高的分成比例。由于各高校之間的惡性競爭，個別高校最終只能得到學費中的一小塊，而站點得到學費中的一大塊。個別高校一時的經濟利益的增加，是以其他高校的正當的經濟利益的減少為代價的。

4社會合作不規范

普通高?？梢院途哂邢嚓P資質的社會培訓機構合作開展相關教育培訓活動。然而，一些高校為了經濟利益明知對方沒有開展學歷教育的資格、沒有基本的辦學條件，卻把招生宣傳委托給社會培訓機構。一些社會培訓機構打著高校的幌子對外瘋狂散發宣傳單，網絡、報紙、地鐵、公交站牌都有他們的招生廣告。個別社會培訓機構私賣文憑、“零”教學而欺騙社會考生。學員只要交納學費，上課、作業、考試等環節皆流于形式。更有甚者，個別社會培訓機構坑蒙拐騙，卷款走人，高校被迫為其處理“后事”。

二、成人高等教育：利益至上的危害

由于高校成人教育學院過于追求部門經濟利益，勢必在教學中偷工減料，在管理中松懈，進而舍棄成人高等教育的公平正義之立場。

1教學過程偷工減料，畢業文憑嚴重貶值

多年來一些省市的成人高等教育學費標準并沒有提高，而站點的學費分成比例卻因惡性競爭而逐年提高，導致主辦高校的學費收入并沒有得到提高，甚至有所下降。在此情況下，必要的教學投入無法維持，教學過程中偷工減料的行為便時有發生。因經費短缺，該上的課程，不安排教師上課。因教學設施短缺，該組織的實習、實驗活動，無法組織。因教學津貼不足，任課教師縮短授課時間，減少輔導次數，少布置和批改學員作業。課程結業考試流于形式，學員代考現象不斷。由于教學過程各環節存在程度不一的偷工減料現象，教育教學質量可想而知。許多地方公務員招聘、社會招聘往往限制成人高等教育學員報考，這其中的緣由與成人高等教育文憑嚴重貶值、社會認可度偏低，有很大的關聯度。

2教育管理松懈，社會形象不良

一些學員僅僅把成人高等教育作為拿學歷、文憑的一種手段，而放松對自己的學習要求。一些普通高校為了競爭和自身經濟利益，故意壓低或變相降低學費標準，在招生、教學、考試、學籍管理、畢業證書發放等環節中存在著管理松懈的現象。只要學員不欠學費，就一路“綠燈”，順利畢業，取得畢業證書。長此以來，成人高等教育的社會形象和社會聲譽每況愈下。

3可持續發展動力不足，難以實現綠色發展

一些高校領導存在成人高等教育非正規論、擠占教育資源論、逐步消亡論等思想，在工作中輕視和歧視成人高等教育，大幅壓縮成人高等教育管理人員、辦公經費和教育資源，致使成人高等教育人員少、經費少、資源少，而無法維持正常的教學和管理活動；致使成人高等教育學歷生源規模逐年減少，非學歷社會培訓無能力開展。

4嚴重損害社會的公平正義

一些高校成人高等教育經濟利益至上的思想嚴重損害了學員利益和教育公平，減弱了自身的社會責任和歷史擔當。一些高校在教學過程中隨意壓縮教學計劃，減少面授課時，學員的求知欲望得不到滿足，學員的學習質量得不到保障，學員的未來發展受到了限制，這嚴重損害了學員的切身利益。一些高校教育管理十分松懈，成人高等教育質量偏低，成人高等教育社會形象下降，嚴重損害了高等教育的公平正義。一些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學歷文憑并不能代表學員的真實水平，成人高等教育人才不能名副其實，這嚴重損害了社會的公平正義。

三、成人高等教育：公平正義的行動路徑

維系社會公平正義，防止片面追求經濟利益，需要多主體的行動。成人高校和教育主管部門應自覺自律，嚴格監管。endprint

1公平正義的基本內涵

正義往往和利益一起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做事時為了自己和單位的私利而損害他人的利益和社會的利益，則不是一個“正義”的事業。做事時在滿足他人的利益和社會的利益的同時獲得自己和單位的合理利益，則被社會視為一個公平正義的事業。正義的內容是利益，正義的形式是公平，正義是在公平形式上實現的一種利益的平衡。在英文中，正義是justice，本身就是指一種裁判、一種衡量，裁判什么、衡量什么，當然指利益。[1]因此，在社會學中，談論正義就不能不涉及利益，涉及對利益的調節。

公平正義是人類社會具有永恒價值的基本理念和基本行為準則，是社會發展的自覺追求，也是成人高等教育運行的價值準則。在成人高等教育運行中，涉及一系列的對立統一體。學員和高校之間、高校和高校之間、高校和學院之間、高校和站點之間、成人高等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之間，都處于既對立、又統一的矛盾運動中，任何一方的利益失衡都將導致公平正義的減弱或消失。公平正義是解決各方利益平衡的基本價值準則，是使各方利益達到和諧的基本價值手段。高校只有保障成人高等教育相關方的利益得以實現，才能在公平正義的基礎上獲得自身的合理的經濟利益。

當前，我國的成人高等教育的改革和創新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成人高等教育應把學員利益、教育公平、社會責任等放在首位，堅持學員利益至上，堅持文化傳承的教育使命，堅持質量意識，堅持培養國家人才的歷史擔當。

2高校：抵制利益誘惑，堅持公平正義底線

舉辦成人高等教育，高校理所當然的應該獲得經濟利益，然而，這種經濟利益是建立在付出與回報對等的基礎之上的合理經濟回報，是在保證教育質量基礎之上的合理經濟回報，是在保障學員利益、教育公平和社會正義之上的合理經濟回報。

（1）明晰社會責任，勇于社會擔當。高校應明確自身的社會責任，提升對成人高等教育重要性的認識。成人高等教育是高校培養社會需要人才的重要途徑，是服務社會、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途徑。[2]高校要摒棄創收論、擠占資源論、非正規論、逐步消亡論等錯誤認識，把成人高等教育納入學校整體發展規劃和工作計劃，并提供必要的辦學條件、充足的辦學經費和高素質的人員隊伍。

在高等教育大眾化發展的歷史進程中，成人高校的總體生源呈現逐年緩慢下降的趨勢。“僧多粥少”的嚴酷現實迫使一些成人高校開始反思未來的發展道路和發展戰略。無論選擇何種發展道路和發展戰略，都不應以自身經濟效益的多少為決策依據，而應以學員利益和社會需求為基本出發點。一些著名高校可以放棄成人高等教育學歷生的培養，而專注于發展高層次的非學歷教育培訓；一些地方本科院?？梢苑艞壋扇烁叩冉逃龑？茖W歷層次的招生，而專注于高起本、專升本層次的人才培養；一些地方專科學院可以放棄生源少、就業困難的專業招生，而集中精力發展生源好、就業前途好的優勢專業和特色專業。在學習型社會的建設中，各個成人高校都應敢于擔當歷史責任，努力鑄就發展輝煌。

目前一些成人高校參與了諸如“農民工學歷與能力提升行動計劃”、“職工求學圓夢行動”等社會公益教育活動。個別參與高校把減免適當學費當做一種負擔，巧立各種收費名目，想方設法減少一些必要開支，以增加自己的經濟效益，這是嚴重的部門自私行為。與此相反，一些參與高校把此工作作為一項光榮任務來對待，按照相關要求來設計專業類型和招生計劃、實施和組織教學活動，切實保證培養質量。一些參與高校主動減免學員的部分學費，減免經濟困難學員的學費，贊助實習見習費用。這是參與高校的道德底線和道義擔當，而不應與政府、工會、用人單位和學習者講條件，談經濟效益。

（2）整合校內資源，統一社會形象。高校應成立專門的成人教育管理機構，統籌規劃、組織協調全校成人教育工作。校內成人教育辦學部門要實現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合作共贏。高校各教學院系不能自行其政，不得以二級學院、系、個人名義對外開展教育、培訓活動，避免惡性競爭現象出現。

高校經濟利益的取得不能以損害教育公平正義為前提條件，承包制、創收制、提成制等做法已經不合時宜，應及早廢止。盡管這樣做，可能損失一時的經濟利益，可能減少高校收入，然而，卻會使高校重塑成人高等教育良好的社會形象，將會贏得社會的口碑和學員的贊許。外部條件的優劣，不應成為自律與否的標準，高校應堅守自己的職業操守，守住自己的職業底線，在利益紛爭中堅持自己的公平正義立場。[3]

（3）嚴格收費標準，主動規避經濟風險。成人高等教育的學費標準應經過省財政廳、物價局的審批。隨物價水平需要調整的，應履行正常的審批程序。各高校應按照審批后的學費標準收取學費。擅自提高學費標準的行為明顯違反國家的物價政策。擅自降低學費標準的行為明顯違反社會的公平競爭原則。

高校應嚴格控制站點的分成比例，不能讓其“待生”而沽。分成過高，固然可以激發站點招生宣傳的積極性，給高校帶來一時的收入增加。然而，偏低的生均教育經費維持不了正常的教學活動，高校可能因此而走上“零教學”的死亡之路。高校寧可減少招生規模，也不能毀了自身的社會名譽。執著堅守教育底線，不斷提高教學質量，將會喚來學員的高度認同，并迎來以后的發展輝煌。

（4）壓縮站點數量，大力發展校本部教育。交通和出行工具的快速發展，物理距離已經不再是學員接受成人高等教育的主要阻力，函授站點和校外學習中心已經不具備繼續存在的必要性，大多數學員到校本部集中面授的條件基本具備。因此，除了個別站點和校外學習中心確因特殊情況可以保留之外，大多數站點和校外學習中心應該撤銷。

學員到校本部學習可以深入了解高校的基本情況，可以充分利用高校的優質教育資源，可以參加高校的各種活動，從而可以接受到高質量的教育教學和管理。高校要積極創造各種教、學、住、行等條件，吸引學員主動到校本部接受教育。

（5）規范合作行為，全面清理和整頓合作機構的辦學行為。高校選擇社會培訓機構作為合作方應嚴格資格審查。高校應只與有資質的社會培訓機構開展合作辦學，自覺抵制無資質的社會培訓機構的經濟誘惑。高校行使的主辦權不能以任何形式轉移、下放或委托給社會培訓機構，更不應搞個人承包或變相承包式的合作辦學。對于打著高校旗號亂招生、亂收費的社會培訓機構要全面整頓，對于涉及虛假宣傳、招搖撞騙的社會培訓機構要取締合作辦學資格。endprint

（6）嚴格教學程序，規范教育管理。成人高等教育要贏得社會聲譽，就應在教學質量上和教育管理上下工夫。高校應嚴格執行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嚴格集中面授和輔導，統一組織考試和閱卷。專業核心課程必須委派主辦高校教師授課。高校應探索網絡教學平臺、課程的研發和應用，探索網絡教學的質量保證體系，緩解學員的工學矛盾。高校應完善招生、教學、學籍、畢業等教育環節的管理，做到以制度管人管事，形成按章辦事的清正氛圍。

3政府：在利益紛爭中呵護公平正義

在呵護社會公平正義方面，政府有義務和責任出臺相關政策，加強成人高等教育監管。政府是成人高等教育相關方之間的利益平衡者，相關方的利益得到了平衡，社會公平正義的意愿也就得到了實現。政府的出面協調，可以有效保護學員的學習利益，平衡相關方的經濟利益，進而維護教育的公平正義。

（1）建章立制是呵護公平正義的基礎。法制化是規范成人高等教育運行的基礎。各級政府應加快法制建設和制度規范，完善現行的成人高等教育法規，對成人高等教育的辦學資質、辦學條件、教學行為、組織管理、評估等做出清晰的法律和制度規定，使成人高等教育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成人高等教育應在符合社會公平正義的基礎上去實現自身的經濟利益，必須在合法、合規的基礎上運行和經營。

（2）保障辦學經費是遏止成人高等教育亂象的關鍵措施。舉辦成人高等教育需要充足的經費投入。許多省市的學費標準多年來并沒有隨物價上漲而變動，學員的學費交納已經不能維持正常的成人高等教育基本運行。根據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和城鎮居民收入水平適當提高成人高等教育的學費標準，已經是當前成人高等教育改革亟待研究解決的問題。

在國家大幅增加高等教育經費投入的今天，成人高等教育經費投入應列入政府財政預算。普通高等教育需要經費支持，成人高等教育也需要經費支持。作為高校的舉辦者，政府應按照成人高等教育的特點和培養成本，合理確定生均教育經費標準，并按照標準準時足額撥付教育經費。

社會弱勢群體的受教育權應得到有效的維護。對于低收入人群， 如農民、農民工、城市下崗失業和轉崗待業人員、殘障人群等弱勢群體，政府應給予一定的學費補貼。政府可以采用“教育券”的形式來緩解低收入學員的學費壓力。[4]

（3）控制招生指標是解決高校之間惡性競爭的有力手段。目前由于一些省市教育主管部門往往按照生源數量情況而分配給各高校招生指標。生源好，就意味著該高校招生指標多。這樣的計劃分配機制一定程度上助長了高校之間的惡性競爭。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呼吁應深化招生計劃分配機制。教育主管部門應根據各高校的辦學條件、綜合實力、辦學規模等因素來確定年度招生計劃，并保持今后幾年的招生指標基本穩定。不能因為該高校當年生源好了，就增加該高校的招生指標。各高校的成人高等教育招生指標也不能高于該高校的普通高等教育招生計劃。這樣，各高校在招生活動中的惡性競爭行為就會自然減少。

（4）加強監管，及時處理違法違規事件。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是成人高等教育恪守法律制度的重要手段。一些地方成人高等教育亂招生、亂收費、亂發文憑的現象之所以屢禁不止，有關部門的監管松懈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加強監管力度，保持高壓態勢，可以有效遏止成人高等教育亂相，減少各類違法違規事件的發生。

對于擅自提高和降低成人高等教育學費標準的高校應及時查處，對采取不正當競爭手段的高校應壓縮或取消其成人高等教育招生計劃。對于涉及“零教學”、亂發證書、合作辦學混亂的高校應視情節輕重給予適當的處理、處分。各種處分不僅包括對涉事單位和部門的處分，也應包括對具體管理人員的處分。這種處分不僅包括行政處分，也應該包括追究民事責任和刑事責任。

綜上所述，成人高等教育經濟利益傾向將會嚴重損害成人高等教育的社會形象，阻礙成人高等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成人高等教育創新應摒棄唯利是圖的錯誤思想，回歸到公平正義的本位立場，呵護學員利益、教育公平和社會正義。這是每個成人高等教育管理者、領導者和教職工不可推卸的道德底線和職業立場。

【參考文獻】

[1]葛宇寧.論正義與利益的關系：從山東平邑9.14拆遷案件談起[J].湖南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3）：43—48.

[2]苗文利.普通高校成人教育在轉型期的發展戰略[J].成人教育，2007（12）：59—60.

[3]馮雪梅.守住底線，在利益紛爭中呵護公平正義[N].中國青年報，20131108.

[4]吳洪富.成人高等教育機構的兩難處境[J].河北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09（1）：95—100.

Higher Adult Education： the Entanglement of Interests and Justice

LI Zhonglianga， LI Ahuib

（a.College of Distance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 b.Business Colleg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 China）

【Abstract】The adult higher education in some colleges pursues their own economic interests while ignoring social fair justice. To adhere to fairness and justice，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 is the era responsibility of colleges for adult higher education. The government should improve the policies and regulations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 for protecting fair justice.

【Key words】higher adult education； economic interests； fair justice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