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君 趙煒
摘 要 對于“情節嚴重”的判斷與認定是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司法認定的首要問題。司法實踐中,對于如何認定“情節嚴重”無論是理論界還是實務界均存在著一定的爭議。2017年5月兩高出臺《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對于何為情節嚴重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因此,本文認為有必要結合司法解釋正確理解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情節嚴重”這一法定情形。
關鍵詞 公民 個人信息 “情節嚴重” 理解
作者簡介:韓寶君,天津市北辰區人民檢察院法警隊干部;趙煒,天津市北辰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官。
中圖分類號:D923.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10.114
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屬于情節犯,唯有情節嚴重才能構成本罪,司法實務中對于情節嚴重的判斷與認定是事關罪與非罪的首要問題。2017年5月兩高出臺《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對于何為情節嚴重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因此正確理解認定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情節嚴重這一法定情形,對于正確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司法實踐中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情節嚴重”認定的現狀
(一)多數采取以信息數量的多少作為情節嚴重的認定標準
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數量是衡量情節嚴重的一個重要標準。數量的多少直接反映犯罪行為對刑法所保護的法益侵害程度,其數量量化的特點使司法人員在適用法律的過程中主觀判斷難度降低,易于掌握與衡量。但在司法實踐中,這種唯信息量多少認定標準存在的很多問題。一方面由于各地方社會經濟水平的高低不同,加之一般社會公眾對侵害公民個人信息危害性的理解差異,造成不同數量標準的認定。例如有的地方對于非法出售公民電話信息500條即構成本罪的情節嚴重,有的地方則規定為1000條。加之裁判者對于數量的判斷往往要對侵犯個人信息的信息蘊含的經濟價值和信息含量結合相關的數量進行綜合判斷,更使得對于個人信息情節嚴重的數量標準錯綜復雜。
(二) 缺少信息屬性因素對公民個人信息法益侵害的綜合認定
從公民個人信息屬性來看,不同的類型的公民個人信息對于自身有著不同的重要性,從個人信息的性質上來看,公民個人信息可以分為公開性個人信息和隱私性個人信息兩類。公開性個人信息在網絡時代,公民個人的信息控制能力大大削弱。每個人在參與社會活動的同時,類似于姓名、性別、民族、家庭住址、電話號碼、工作地點等信息不可避免的為他人所知曉,個人對這種半公開信息的控制力不斷弱化。雖然對半公開信息的控制力減弱,但姓名、電話號碼被批量泄露,同樣對個人的生活造成嚴重的影響,但這種法益的侵害程度,有著更大的數量要求。同理對于隱私性個人信息,如賬號密碼、通話記錄、蹤跡信息等,對比于半公開信息對公民有著更大的影響。試想一旦公民個人銀行賬號密碼讓別人非法知曉,意味著自己的財產時刻處于失控的狀態;自己的行蹤軌跡一旦被不法分子知曉,自己的人身權、財產權時刻處于危險之中。司法實踐中,對于個人信息類型與數量的綜合考量嚴重缺失,甚至出現半公開信息與隱私型信息在數量達到情節嚴重認定上采取“一刀切”的現象。例如對于提供他人行蹤軌跡信息數量認定情節嚴重的標準與提供他人姓名、身份證號碼、電話號碼信息數量標準相同。
二、《刑法修正案(七)》實施后對“情節嚴重”的相關規定
為了全面加強對公民個人信息的保護,2009年《刑法修正案(七)》,增設了非法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該罪以情節嚴重作為成立本罪的必要條件。鑒于司法實踐中對于情節嚴重的理解具有較大的認識分歧,不利于辦案實際,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依法懲處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犯罪活動的通知》該通知指出: “綜合考慮出售、非法提供或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次數、數量、手段和牟利數額、造成的損害后果等因素……被他人用以實施犯罪,造成受害人人身傷害或者死亡,或者造成重大經濟損失、惡劣社會影響的,或者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數量較大,或者違法所得數額較大的,均應當依法以非法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追究刑事責任。對于竊取或者以購買等方法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數量較大,或者違法所得數額較大,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應當依法以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追究刑事責任?!痹摲菀幏缎晕募?,對于正確理解適用情節嚴重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比如對個人信息法益的侵害不僅僅要考慮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數量、次數,同樣要結合非法獲取個人信息的牟利數額,造成重大的經濟損失、惡劣的社會影響等因素。這樣的規定有利于司法者對于情節嚴重正確理解,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但應當看到,該規范性文件并沒涉及個人信息屬性因素對公民個人信息法益侵害的綜合侵害,缺少職務行為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的認定標準,同樣沒有規定多少數量符合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數量標準,同時還有效力等級低,認定籠統不具體的諸多問題。
三、《刑法修正案(九)》實施后對“情節嚴重”的相關規定
2015年《刑法修正案(九)》正式出臺,對第二百五十三條之一做出了較大程度地修改,具體表現為取消了“非法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罪”、“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兩罪,確立“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并對本罪的行為人身份、行為手段和方式、刑事處罰設置等多個方面進行了修改,完善了我國對公民個人信息的刑事立法。但《刑法修正案(九)》并未對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情節嚴重做進一步的規定,理解的差異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法律適用的不統一,鑒于此,2017年兩高出臺了《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此部司法解釋的出臺,較為全面的解決了司法實務界對于情節嚴重理解分歧,規定了信息屬性對公民個人信息法益侵害的影響,采用了不同信息類型結合不同數量的解釋方法;同時對履職過程中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進行數量明確;增加了前科情況對認定情節嚴重的影響等情形。兩高《解釋》具體明確,綜合考慮信息類型、履職行為、前科情況對個人信息法益侵害的增強情形,分別根據不同情況,對數量進行不同規定,具有較強的立法技術,科學合理。為正確認定“情節嚴重”提供了較強的法律依據,極大有利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法律適用統一。綜合來看,兩高《解釋》對情節嚴重認定具有以下特點:
(一)信息類型加數量對情節嚴重的認定
此次解釋最大的亮點莫過于針對不同信息類型對法益侵害的強弱,規定了不同的數量。分別設置了“五十條以上”、“五百條以上”、“五千條”以上的入罪標準。如,針對“蹤跡信息、通信內容”等對于公民個人有著至關重要影響的信息,規定為五十條以上;對于“通信記錄、交易信息”等對于公民個人有較大影響的信息,規定為五百條以上;對于以上兩類信息以外的一般信息,鑒于對個人的影響較小,規定為五千條以上。
(二)信息用于犯罪或明知用于犯罪對“情節嚴重”的認定
兩高《解釋》對于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不同用途,產生的社會危害性不同,對兩類情形進行規定,一是“非法獲取、出售或者提供行蹤軌跡信息,被他人用于犯罪”。另一種情形是“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他人利用公民個人信息實施犯罪,向其出售或者提供”。
(三)違法所得對“情節嚴重”的認定
出售或者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其犯罪目的是為了獲取不法利益,對于不符合相關數量規定的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違法所得五千元以上即達到情節嚴重的認定標準。
四、主體身份對“情節嚴重”的認定
針對履職過程中或提供相關服務過程中,利用職權侵害公民個人信息的“內鬼”行為,鑒于其具有較大的社會危害性,規定為“將在履行職責或者提供服務過程中獲得的公民個人信息出售或者提供他人的”認定情節嚴重的數量、數額標準減半計算。
五、 前科情況對“情節嚴重”的認定
對于屢犯不該的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慣犯,鑒于其具有較大的主觀惡性,將前科情況作為認定情節嚴重的重要因素。對于曾因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受過刑事處罰或者二年內受過行政處罰,又非法購買、收受公民個人信息的行為認定為情節嚴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