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話語中兒童指稱形式的選擇

陸笑

【摘 要】本文選擇一位3歲兒童、一位6歲兒童日常會話中的敘事話語為研究對象，旨在研究不同年齡的兒童指稱選擇的不同，如何選擇指稱以完成交際功能，總結兒童的指稱策略并討論兒童語用能力的發展。研究發現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語法能力、詞匯能力和語用能力的發展，其所選擇的指稱的數量不斷增加并且指稱的種類更加豐富。兒童在3歲時已經認識到指稱形式的可及性。6歲兒童已基本掌握各種指稱形式。與年齡較小的兒童相比，年齡較大的兒童使用較多種類的指稱形式用于實現各交際功能。

【關鍵詞】指稱；敘事話語；兒童；普通話

中圖分類號：H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8-0219-02

一、引言

指稱，最早出現在柏拉圖的命名論，被認為是語言學符號在現實世界中的實物。盡管命名論有很大的局限性，對指稱的研究在語言學、哲學等方面逐漸興盛起來。在語言學方面，從最初對指稱的語義研究到如今，對指稱的研究分布于語篇、語用、認知等多方面。從語用的角度來說，指稱涉及語言學形式、人或事物、概念和語境等多方面的關系，不同語境下同一指稱形式可能指稱不同的人或事物。宋（2004）提出指稱主要用來實現三種交際功能：介紹新事物、保持已知所指和重新介紹。介紹新事物是指介紹一個新的所指并共享該知識；保持已知所指是指再次提及上一句中的所指；而重新介紹是指重新介紹之前提到的，但不是上一句中提到的所指。隨著對指稱的研究越來越深入，不少學者對其進行了分類。黃（2011）進一步提出了三分法，即指稱形式可分為：名詞性指稱、代詞性指稱和零形式。

盡管現階段研究涉及兒童指稱的選擇以及敘事體中的指稱，但對兒童敘事話語中指稱的研究仍然相對較少。本文選擇一位3歲、一位6歲女孩的日常會話中的敘事話語作為研究語料。通過對搜集的語料進行統計分析，研究不同年齡的兒童指稱選擇的不同以及如何選擇指稱完成交際功能。

二、指稱的分布

根據黃（2011）對指稱的分類，兩位年齡不同的兒童所使用的指稱類型的分布情況如表1。通過對所選語料進行分析，可以發現3歲兒童使用的敘事話語有以下特點：句長較短，使用的指稱相對較少，形式比較單一，常使用第一人稱敘述；6歲兒童使用的敘事話語與3歲兒童所使用的相比呈現以下特點：句子相對較長，使用指稱的數量和形式的多樣性明顯增加，已經掌握使用第三人稱描述事件，但仍然較多使用第一人稱敘述。

根據表1可以發現，不同年齡的兒童使用指稱的情況各不相同。在相同數量50條的敘事話語中，6歲兒童所使用指稱的總數量明顯比3歲兒童多，并且在每一類指稱中6歲兒童所使用的數量都要比3歲兒童使用的數量多。二位兒童使用指稱的一個相同的趨勢是兩者都使用最多數量的名詞性指稱，其次是代詞性指稱，使用最少的是零形式。從增幅來看，代詞性指稱的增長幅度最快。這意味著相比3歲兒童，6歲兒童掌握代詞性指稱的能力已經得以提升。同時，與3歲兒童相比，6歲兒童盡管仍然使用名詞性代詞的數量最多，但是使用的名詞性指稱占整體比例在下降。也就是說，3歲兒童對理解和掌握名詞性指稱的能力發展較快，而6歲兒童已有掌握名詞性指稱的能力，并且在快速地發展其使用代詞性指稱的能力。零形式是普通話中特有的指稱形式。6歲兒童使用零形式的數量隨著指稱總量不斷增加，兒童對零形式指稱的使用能力穩定發展，在數量和比例上均有提高。

綜上所述，3歲兒童已基本掌握名詞性指稱，但是根據表中代詞性指稱的使用數量，3歲兒童尚不能完全熟練掌握代詞性指稱。而6歲兒童在已經完全掌握名詞性指稱的基礎上，對代詞性指稱的理解和使用能力已得到快速發展，對零形式指稱的使用能力也在穩定進步。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其語法能力、詞匯能力和語用能力的發展影響著其對指稱的選擇和使用，具體表現在指稱數量的增加和對指稱的正確理解上。

三、交際功能的實現

根據宋（2004）提出的指稱的三種交際功能，即介紹新事物、保持已知所指和重新介紹，兒童在交際過程中也同樣完成以上三種交際功能。研究發現，兒童在完成以上三種交際功能時使用的指稱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本研究將分別分析三種交際功能在兒童敘事話語中的實現。

（一）介紹新事物

介紹新事物是指說話人使用指稱介紹一個新的事物并與聽話人共享該知識。根據搜集的語料，兒童在敘事話語中完成介紹新事物的功能時，絕大多數使用名詞性指稱，使用代詞性指稱的情況很少，而幾乎沒有使用零形式的情況。并且3歲兒童使用名詞性指稱的比例（94.8%）要大于6歲兒童的比例（81.4%），6歲兒童比3歲兒童使用更多的代詞性指稱。研究發現3歲兒童在完成介紹新事物的交際功能時，最多使用的是單獨名詞（47.4%），其次是帶有修飾語的名詞（30.6%）以及帶有指示詞的名詞（16.8%），很少使用指示代詞（5.2%），幾乎不使用人稱代詞和零形式。例如：

1.-那你給媽媽講什么故事呢？

-我給媽媽講小豬和朱莉。

例1中，兒童陳述了要講的故事，小豬和朱莉作為故事的名字是通過使用單獨名詞的形式提出，指代接下來要講的故事。

2.-寶寶下午又看動畫片了？

-下午跟姐姐看過了這個。（指白雪公主的碟片）

例2中，兒童用“這個”來指代白雪公主的碟片，告訴媽媽下午和姐姐看了白雪公主的動畫片，這里就是使用指示代詞來介紹新事物的情況。

6歲兒童在完成介紹新事物的交際功能時，與3歲兒童相比，除了使用更多數量的單獨名詞（39.2%）以外，帶有修飾詞的名詞（27.1%）、帶有指示詞的名詞（15.1%）、指示代詞（17.3%）都占了更大的比例，使用人稱代詞的比例（2.3%）依然很少或幾乎不使用零形式。6歲兒童使用更多的修飾語、指示詞，話語中使用的指稱更多、形式更加豐富。例如：

3.-下午跟媽媽出去看到和奶奶家一樣的小貓，好可愛。

4.-這個女生就是上回我們班六一兒童節的主持人。

例3中，兒童介紹小貓時使用的是帶有修飾詞的名詞詞組，例4中，兒童介紹這個女孩時使用的是帶有指示詞的名詞詞組，由此可見，6歲兒童使用的指稱形式更加豐富。

（二）保持已知所指

保持已知所指是指說話人再次提及上一句中的人或事物。根據搜集的語料，兒童在完成保持已知所指的交際功能時，兩位年齡不同的兒童選擇使用的指稱差異較大。3歲兒童在選擇指稱保持已知所指時，使用名詞性指稱的比例是28.6%，代詞性指稱的比例是26.7%，零形式的比例是44.7%。名詞性指稱中，使用最多的仍然是單獨名詞（20.1%），其次是帶有修飾詞的名詞（5.3%）和帶有指示詞的名詞（3.2%）；代詞性指稱中，人稱代詞占大部分（16.2%），人稱代詞中以第一人稱代詞居多。零形式也占有較大比例。例如：

5.-糖是誰給的呀？

-今天老師獎勵我表現好的。

例5中，兒童對上一句中出現的糖使用的是零形式，即老師獎勵給我糖因為我表現好。此時，兒童在保持已知所指時采用的是零形式。零形式是普通話中特有的指稱形式，在完成保持已知所指的交際功能時被經常使用。

6歲兒童在選擇指稱保持已知所指時，使用名詞性指稱占19.8%，代詞性指稱占44.7%，以及零形式占35.5%。與3歲兒童相同，6歲兒童在完成保持已知所指的交際功能時也經常使用零形式。但不同之處在于，6歲兒童所使用的代詞性指稱的比例要遠大于3歲兒童使用的比例。其中，3歲兒童大多使用第一人稱代詞而6歲兒童使用第三人稱代詞的情況要比選擇第一人稱代詞的多，這也就說明了6歲兒童對第三人稱代詞的掌握要比3歲兒童熟練得多。

（三）重新介紹

重新介紹是指重新介紹之前提到的，但不是上一句中提到的所指。在所搜集的語料中，3歲兒童使用重新介紹功能的語料不多，其中單獨名詞的使用頻率最高（33.6%），其次是零形式（23.3%）和人稱代詞（13.3%），而對于6歲兒童來說，完成重新介紹的交際功能所使用最多的是人稱代詞（39.2%），其次是單獨名詞（13.5%）和零形式（11.9%）。根據統計數據可以發現，隨著年齡的增長，兒童更多使用人稱代詞，在完成重新介紹交際功能時，3歲兒童使用幾乎差不多的第一人稱代詞和第三人稱代詞，而6歲兒童使用第一人稱代詞的情況要比第三人稱代詞多。

四、結論

以上研究表明，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語法能力、詞匯能力和語用能力的發展，其所選擇的指稱的數量不斷增加并且指稱的種類更加豐富。兒童在3歲時已經認識到指稱形式的可及性。6歲兒童已基本掌握各種指稱形式。與年齡較小的兒童相比，年齡較大的兒童使用較多種類的指稱形式用于實現各交際功能。在完成介紹新事物的交際功能時，3歲兒童和6歲兒童都較多使用名詞性指稱，但6歲兒童使用代詞性指稱的比例比3歲兒童更大，二者都幾乎不適用零形式；完成保持已知所指的交際功能時，3歲兒童使用零形式最多，其次是名詞性指稱，而6歲兒童使用代詞性指稱最多，其次是零形式；完成重新介紹的交際功能時，3歲兒童使用名詞性指稱最多，其次是零形式，而6歲兒童最多使用代詞性指稱和名詞性指稱。

由此可見，3歲到6歲之間，兒童對指示性指稱的使用增多，使用的名詞性指稱的形式更加豐富，由此可見，3歲到6歲之間是使用代詞性指稱能力發展非常迅速的時期，名詞性指稱使用更加豐富的時期，因此，在這段時間對兒童使用的指稱加以引導，可以促進兒童更快更好地習得指稱的使用，增強兒童的語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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