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媽式教育之我見

丁寧

我國媒體曾對耶魯大學華裔教授蔡美兒的虎媽式教育做過不少的報道。我當時也曾從網上瀏覽過，同時也有所感觸，但卻未曾認真思考，畢竟它僅是在美國教育環境這個大背景下引發出來的故事，距離我們的現實生活似乎是遠了點。前一陣電視臺熱播的電視劇《虎媽貓爸》，再一次把對孩子教育問題的討論推向一個新的高潮，我也對虎媽式教育產生了興趣，并從網上閱讀了相關材料，想進一步就此進行案例分析，表達一下個人并不成熟的看法。

2010年底，美國耶魯大學華裔教授蔡美兒一本名叫《虎媽戰歌》的育兒書，仿佛在中美兩國的教育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引起美國關于“中美教育方法”的大討論。該書介紹了蔡美兒如何以“中國式”方法管教兩個女兒，要求每科成績拿A、不準看電視、琴練不好就不準吃飯，女兒最終脫穎而出在著名的卡內基音樂大廳登臺表演鋼琴等。蔡美兒指出中國父母得以“成功”的三大特質：不理會孩子的自尊心；認定孩子必須孝順父母；堅信小孩子不懂事，需要父母指引。

第一，應該肯定的是蔡教授在兩個女兒的教育問題上是獲得了成功的肯定其成功，是基于不論過程，只看結果。至于蔡教授的教育方式會給兩個女兒造成什么樣的長期影響，我們暫且不去考慮。蔡教授在兩個女兒教育問題上獲得的成功，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是在基礎教育方面，由于蔡教授為兩個女兒制定了在美國人看來近乎于“苛刻”的追求目標，并督促兩個女兒去實現這個目標，兩個女兒分別考入了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可以證明這一點。其二是在特長教育方面，針對兩個女兒的音樂天賦，蔡教授用近乎“殘酷”的方法對兩個女兒進行了長期的訓練，并使他們獲得成功。

第二，虎媽式教育所獲得的成功僅是特例，是個案，是在特定環境、特定因素等共同作用下實現的。這一現象本身并不具有普遍意義。教育學生上的普遍意義并不是針對某些特定人群的。而虎媽式教育則不然。蔡教授作為華裔美國人出生于第一代移民美國的家庭，其父為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教授，蔡氏家族成員大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蔡教授本人畢業于哈佛，就職于耶魯大學。蔡教授的丈夫系猶太人，是任職耶魯大學的終身教授，這些可以說明其兩個女兒的家庭背景非同一般。其家庭條件、社會地位也非比尋常。另外，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其兩個女兒的混血兒身份也并非尋常，兩個女兒的超常表現可以說明這一點。同時兩個女兒在音樂方面的天賦也并非虎媽式教育所能解決的，充其量也不過是起了一個外因作用。故我認為虎媽現象僅是特例，不具代表性，也不具普遍的理論意義。

第三，虎媽式教育并非屬中國式教育。蔡教授雖為華裔，但無論其父還是其本人均沒有系統地接受過中國式的教育，他們對中國式教育是不熟悉的、不了解的。在此前提下，他是不可能對自己的兩個女兒實施中國式教育的。但畢竟蔡教授是華裔，其父也是成功的華裔知識階層，他們身上流淌著中國人的血統，中國傳統教育思想對他們是有影響的，甚至可能是根深蒂固的，諸如“望子成龍”“棒打出孝子”的傳統觀念對他們是有影響的，也是看得出來的。但這種傳統觀念并不能等同于中國式教育，最多可以說，在蔡教授的教育理念、教育方法中包含著中國教育思想的元素。其實蔡教授本人雖然把成功地對兩個女兒所實施的教育定義為“中國母親式的教育”，但從這個定義的內涵來說，她是指“不認同西方教育理論的母親”。用“中國式的嚴苛”對應“美國式的寬松”也未嘗不可，但它已經失去了本身的意義。再者，無論“嚴”與“寬”，都是相對的，而且有其形成的必然原因。拿我國解放后的高等教育來說，幾億人的人口基數，每年僅有20-30萬大學入學名額，不嚴能擠進去嗎？而同時期的美國就沒有這樣的壓力。另外中國的大學是嚴進寬出，只要不是太過分，就不愁畢不了業。美國的大學是寬進嚴出，不論讀幾年，拿不到相應的學分，任何人也休想畢業。嚴也好，寬也好，都并非是用一個字一個詞所能概括的，而且也都有其產生的必然性。

第四，虎媽式教育無關中美教育的優劣。虎媽式的教育這一現象發生在美國，它是屬于美國的教育現象。他之所以引發熱議，成為議論的焦點，一是基于虎媽式的教育不符合美國教育的傳統、理念和方法，屬于另類。蔡教授以《虎媽戰歌》為標題發表自己的回憶錄正可說明這一點。二是美國民眾不滿意美國教育的現狀，力求有所改觀，并以此為契機引起大范圍的討論與反思。但美國民眾所要改觀的并不是否定美國式的教育，引進中國式的教育。美國民眾擔心的是相對寬松的教育理念、方式是否會導致美國社會創造力的衰退。以致于最終影響美國的傳統大國地位。從這一點來看，虎媽式教育確實無關中美教育的優劣，僅是美國民眾對現行教育的反思而矣。至于虎媽個人借用“中國母親式”的教育，它僅是一種表達方式而矣，并不代表中國式的教育。

我們應該為蔡教授及其家庭在美國社會取得的成功感到高興，但我們不能以偏概全因虎媽式的教育而否定美國式的教育。事實上蔡教授本人在美國所獲得的成功也是美國式教育的成功，而不能說她是中國式的教育在美國的成功。美國式的教育并非沒有缺欠或弊端，但那不足以否定美國的教育。倘若否定了美國式的教育，我們如何解釋美國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諾貝爾獎得主，為什么美國會有無人可比的強大的經濟、科技、軍事實力呢？在我們國內，對子女實施類似于虎媽的教育的家長恐怕也不在少數，但也未必就都成功了。中國貧困山溝里的孩子不是也有完全憑著個人的努力，發奮讀書，走進了清華、北大的嗎？考察這些孩子的家庭背景，其父母有可能是一貧如洗，甚至大字認識不了幾個，何來虎媽式的教育呢？如果用虎媽式的教育證明中國式教育是成功的，那么中國的大學教育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了，為什么在我們自己的這塊土地上僅僅培養出屈指可數的幾名諾貝爾獎得主呢？現在這么說也許有點偏頗，前不久有一位諾貝爾和平獎的得主是本土的中國人，叫劉曉波，而且應該說是個持不同政見者。可是得了這個獎，不但老百姓高興不起來，政府更感到尷尬。為什么錢學森臨終抱憾：中國怎么沒有培養出一位世界級的大師呢？看來錢老對我國現行的教育體制并不滿意。綜上，我的結論是：虎媽式教育僅是個案，并不代表中國式教育，更不能以此證明中美教育的優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