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西方經濟學中的實證分析和規范

胡壯程

回顧經濟學理論發展的歷程，可以發現實證分析方法被大多的經濟學家接受，而且主流經濟學的理論主要采取了實證分析方法。但規范分析方法的作用也得到了很多經濟學家的認可，成為許多經濟學理論構建的思想基礎。

一、哲學層面的實證主義和規范主義

（一）實證主義和實證分析方法

實證分析是實證主義思想的具體體現，要討論實證分析方法首先要在科學哲學層面了解實證主義包含的思想。19世紀30年代，法國的哲學家孔德首先提出了實證主義的哲學思想。他認為人類的思維發展在經歷了神學世界觀和形而上學世界觀后，應該跨入一個全新的階段，這就是立足于經驗感受的實證主義階段。在孔德看來，正確的研究方法必須徹底的依靠經驗判斷，任何企圖通過邏輯演繹和抽象方法獲得知識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孔德提出的實證主義思想是非常極端的，他否認了邏輯推理在實證主義中的作用，只是簡單的認為觀察和經驗是一切知識的來源，甚至認為規律就是經驗事實本身。此外，孔德提出的實證主義還包含著一個特別重要的思想，就是科學的建立只需要解決“事情是什么”這一類的問題，而不需要去考慮“事情為什么是如此”這樣的問題。一旦人們試圖去討論后一類的問題，就會馬上回到討論形而上學的問題中去。

（二）規范主義和規范分析方法

在科學哲學諸流派當中，有一些學派不同意實證主義提出的觀點，而堅持將形而上學的問題納入科學研究的范疇。其中歷史主義學派的代表人物托馬斯·庫恩和新歷史主義哲學的代表人物勞丹的思想具有很大的影響，他們認為不涉及價值觀的科學是空洞無物、毫無用處的。

在庫恩的理論中，包含一些具有特殊意義的重要概念，最具有代表性的概念無疑是“范式”。“范式“是科學共同體共有的理論和方法意義上的理念，是人們在一定領域內進行研究的基礎。庫恩認為科學的進步應該遵循的模式為：當現有的范式不能解決不斷出現的新問題的情況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后，就會有新的范式出現，學者在新的范式的指引下繼續進行研究，將科學理論推向前進，而之前的范式就不再被人們信奉。

庫恩的歷史主義方法論思想否定了之前提到的實證主義方法論，強調價值觀對科學發展的影響，甚至將整個科學進步的主要因素歸結于價值觀的轉變。規范分析的思想正是來源于此。

實證主義提倡自然科學式的研究方法，摒棄價值觀；而規范主義則肯定了價值觀在科學發展中的前提作用的，實證主義和規范主義自此埋下了分手的種子。

二、經濟學是實證的科學，反對規范分析

（一）這一階段主要代表人物及其想法

19世紀的經濟學家大多是實證主義者，主張經濟學與自然科學一樣，是獨立于“價值判斷”的。

最先區分實證的科學和規范的藝術的經濟學家是西尼爾。1827年他出版了《政治經濟學導論》一書，指出科學是一種關于現存事實的陳述，科學要根據前提，藝術是一系列的行為規則或行為指導。科學的語言是：這是或這不是；這件事發生了，或這件事沒有發生。藝術的語言是：做這件事，不要做那件事。因此，他嘗試著避開對經濟現象做出價值判斷，用“純粹”的理論來建立經濟學。他還第一個提出了這樣的經濟思想：科學的經濟學的基礎是“幾個一般前提，這些前提是觀察的結果”。

西尼爾和穆勒認為規范經濟學超出了經濟學研究的范疇，轉而跨入了倫理學研究的范圍。西尼爾甚至認為經濟學家應該專注于經濟理論的研究，不要去過多的關注經濟政策的優劣，更不應該為政府決策提供任何經濟建議。

1875年凱爾恩斯出版了《政治經濟學的特征和邏輯方法》，他針對“政治經濟學是一門假設的、推理的科學”的命題，提出政治經濟學不應被視為假設的科學，而應視為一種以真實的前提為基礎的科學，因為政治經濟學的前提的基礎是“人的本質和世界的可以歸納的事實”，“以盡可能小的犧牲取得財富的愿望”和“自然力的物質質量，尤其是土地，人類在土地上辛勤勞動”都是事實，“它們的存在是可以弄清楚的”。因此，他認為經濟學是不是假設的科學而是實證的科學。

（二）對自然科學革命的狂熱導致19世紀大部分經濟學家對規范分析的摒棄

從科學背景來說，科學革命剛剛結束，近代科學已經誕生。歐洲在經歷了公元6世紀到11世紀長達數百余年毫無生機的年代后，開始從長夜中蘇醒。經過自然科學家和哲學家的幾百年的共同努力，一套完全不同于古代和中世紀的自然觀和方法論確立了：即機械的自然觀和實驗———數學的方法論，標志著近代科學的誕生。各個具體學科領域都在這一時期取得長足的進展，哥白尼、開普勒、伽俐略和牛頓等人開創了天文學和物理學；波義耳等人開創了近代化學；塞爾維特、哈維等人發現血液循環開創了近代生命科學。其中，牛頓力學由于其知識體系和方法論最為成熟，對經濟學形成產生了最為顯著的影響。牛頓開辟了一個全新的宇宙理論體系，使人類獲得了可以用理性解決一切問題的信心。這種自信促進了理性主義的高漲，而這種理性主義的高漲大大激勵了經濟學家向未知領域躍進的勇氣，從而有力地促進了經濟學的形成。（作者單位為山西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