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立：將排笛“進行到底”

愛米粒

排笛音樂會在中國演出市場并不多見。2017年10月4日，恰逢中秋佳節(jié)，凱迪拉克上海音樂廳策劃了一場以這件樂器為主角的音樂會——“我知道·愛”笛音繞中秋。演出前，我們對排笛演奏家張中立進行了采訪。

從事排笛演奏二十多年的張中立在臺灣享有“排笛王子”的美譽，創(chuàng)下了排笛在中國和亞洲的諸多“第一次”：第一位把排笛帶進中國臺北兩廳院的演奏家；亞洲第一位用排笛挑戰(zhàn)長笛協(xié)奏曲的演奏家；亞洲第一位受邀參加歐洲國際排笛藝術節(jié)演出的演奏家；亞洲第一位與德國最頂尖的排笛演奏家吾爾利赫（Ulrich Herkenhoff）合作的演奏家……

張中立從十一歲開始學習中國竹笛，十五歲學習西洋長笛。1988年，他進入中國臺灣國樂團擔任笛子演奏，樂團多次安排他發(fā)表作曲家的新作品，舉辦個人多項管樂器獨奏會等。1994年至1999年，張中立任教于臺灣藝術大學中國音樂學系。他與排笛的相識、相知，最早可以追溯至他在大學時看到的一部電影《美國往事》（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它的所有主題曲都是用排笛來吹的”。從此，排笛的聲音便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1994年，張中立在中國臺灣發(fā)行了首張排笛演奏專輯，主打西洋流行歌曲。然而，可能是因為當時的臺灣觀眾對西方音樂不熟悉，專輯的推廣不盡如人意。那一年恰逢王菲來臺灣發(fā)展，她的首張國語大碟《迷》中的《我愿意》等歌曲大受歌迷喜愛，而張中立與王菲身處同一家唱片公司，于是公司建議他嘗試用排笛來吹王菲專輯里的曲目。隨后，張中立便推出了專輯《心的天空》，其中收錄了《我愿意》《天空》《棋子》《情網(wǎng)》等經(jīng)典情歌的排笛演奏版，唱片的銷量很快上去了。迄今為止，張中立一共發(fā)行了十三張排笛演奏專輯和三張與流行歌手林隆璇合作的《琴逢笛手》專輯，并多次入圍金曲獎，足跡橫跨歐、亞、美洲等多個國家。

目前，排笛在世界范圍內(nèi)流行于歐美、南美一帶，它的形制也有很多種，包括希臘排笛、中國排笛、越南排笛、非洲排笛等，張中立吹的是羅馬尼亞形制的排笛。“羅馬尼亞有著‘排笛王國之稱，排笛是他們的傳統(tǒng)樂器，很多知名的排笛演奏家都來自羅馬尼亞。”他認為自己制作的樂器更適合自己來演奏，“因為每個人的人體構造不同”。他與一位竹藝藝術家合作，對方負責排笛的外形，他自己則控制吹嘴如何打磨、樂器如何調(diào)音等方面。相比用木頭制作的排笛，張中立更喜歡用竹子做的排笛，“聲音更加清脆、嘹亮”。

雖然同是被稱為“笛”的樂器，但在張中立看來，排笛在音色和氣質(zhì)上與中國竹笛和西洋長笛是截然不同的。竹笛和長笛只有一個吹孔，而排笛有很多個，有時候演奏手法和口琴很像。一支G調(diào)二十二管的排笛和西洋長笛的音域一模一樣，在理論上可以吹任何調(diào)的樂曲。“排笛可以通過吹奏時氣柱的粗細和角度的大小來做出一些變化的效果，比如壓音、抖音以及比較沙啞的音色，而中國竹笛和西洋長笛的可變性就沒有那么強了。”

由于張中立的努力，排笛在中國臺灣地區(qū)得到了蓬勃的發(fā)展。然而，他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學習排笛，但這件樂器既沒有教材，也沒有師資。“說真的，歐洲的排笛教材也不多，偶爾有幾個演奏家寫幾本教材，但不成系統(tǒng)，我希望能有一系列的教材，讓學生有所遵循，一路走上來。”因此，在發(fā)行了第十張專輯之后，從2003年開始，張中立放慢了演奏的腳步，悉心規(guī)劃起排笛的教育。他針對臺灣地區(qū)的中小學老師培養(yǎng)師資力量，于2008年成立了臺灣地區(qū)第一個排笛社團，2013年成立了亞州第一個完整編制的排笛合奏團，并在臺灣地區(qū)多個文化中心舉辦排笛的推廣音樂會等。

自1994年跨界流行樂壇以來，張中立不斷突破排笛的曲目單，大幅度地擴大了這件樂器可演奏的領域，累積了多年的音樂表演經(jīng)驗讓他尤其擅長音樂氣氛的營造與鋪陳。第一次來中國大陸舉辦獨奏會，張中立呈現(xiàn)出一場精心設計、包含了幾大不同板塊的曲目單：電影配樂《美國往事》《天堂電影院》《一步之遙》，“致敬皮亞佐拉”系列《自由探戈》（Libertango）、《1960年的夜總會》（Nightclub 1960）、《1930年的咖啡館》（Cafe 1930），迪士尼卡通組曲《阿拉丁》《花木蘭》《小美人魚》《冰雪奇緣》，以及流行經(jīng)典組曲《李香蘭》《天空》《藍色生死戀》《我愿意》等。整體曲目編排令人耳目一新，符合了當下多元化的音樂品鑒口味。

張中立表示，他之所以這么安排，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年輕人來聽這場音樂會。“排笛在古典領域的市場已經(jīng)變得很小，年輕一輩的人都不太知道這個樂器了，如果只演古典樂的話，到后來就沒人聽，自己演給自己聽，”他很坦誠，“而流行歌是大家都喜歡的，我們希望借由流行歌的詮釋，讓年輕人認識排笛。”不過，對于張中立來說，演奏流行歌曲只是一種普及排笛的“手段”，他的志向遠不止于此。“排笛的上手很容易，但這個樂器，你學得時間越久，它越難，因為你不會甘于只吹流行歌曲，而想要挑戰(zhàn)更高難度的曲目。”目前，歐洲的音樂學院雖然可以授予排笛演奏家文憑，但并非固定的專業(yè)，他的夢想是，將來排笛能成為中國音樂院校的主修專業(yè)，將排笛演奏進行到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