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春雜感

岳韞昀

廈門是沒有春天的。有人如是說道。然而每當這時我卻總要反駁：“廈門是有春天的。”

廈門是有春天的，在我的心里。尤其是到了三月份，這春意就開始濃到了一種極致，幾令我窒息。那寒意未退，春風送暖的日子里，和著溫柔的陽光，藍白的天空，還有潮濕的空氣，望著窗外青青綠綠的大叔，心靈好似被洗滌了一般，霎時間平靜了下來。只愿閑坐在茶幾前，燒一壺開水，泡一碗清茶，看一團團綠團沉浮在透徹的水中，漸漸舒展開，暈出淡淡的黃。水漸漸變深，變濃，散發出一股沁心的香氣，絲絲縷縷，滲徹心脾。

此刻便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就這么靜靜地坐著，坐著。然而這春卻不饒人，讓人慢慢沉入這寧靜之海后，又硬要將人心底的回憶勾出來，將人腦中的思緒勾出來，以此作為這海上的風暴，擾亂這平靜。

我沉醉在這閑散春意中，思緒卻漸漸涌出，似要淹沒人。濃春的香氣刺鼻，使我一下子精心，一下子又覺得擾人。記憶碎片不時從心底深淵中竄出，一片片，或新或舊，零零碎碎。我皺起眉頭，想驅趕他們回去。但這春意又的的確確誘惑，引來了源源不斷的記憶。我的寧靜一下子被碎亂了，好像一下子被推出海面，望著現實中那輪高懸天空而遙遠的曜日，縱然我極力奔跑，也始終不能離它近一點。最后只能茫然地佇立在空中，直到海浪狠狠拍下，直直地把我重新擊落入茫茫大海，我才猛然驚醒。掙扎著想再次浮出水面，看看那太陽。卻在濃濃香氣的包圍下再次進入了那種寧靜之中……

廈門是有春天的。在人的心里。尤其是到了三月份，這春意就開始濃到了一種極致，幾令人窒息。那濃郁的氣息緊緊團住你，使你的心漸漸沉靜下來，仿似就要緊跟著這春而去。可是，這春卻不放過你。在這濕漉漉芬芳的朦朧中，隱隱約約現出一個個令你陌生而又極度熟悉的身影，一個個，你數著，恰好是你活過的年月。突然你驚恐地發現，在你想上去打個招呼的時候，他們卻一擁而上，將你推出這平靜的海洋，于是你再次見到了夢寐以求的光芒，你抬起腿，追尋。未果，悵然若失地怔在原地，卻馬上被波濤浪潮重新拍落進那汪洋大海之中……

廈門是有春天的。這春天很香。尤其是到了三月份，那香氣就更濃了，濃入我的心里，使我一下子靜心，一下子又覺得擾人。此時我或可理解那些文人騷客的“傷春之感”，卻絕不眷戀。我為滄海一粟，但窺皓皓曜日，若惜遍地春意，何以灑脫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