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
【摘要】詩歌是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作為一種最精妙的文學類型,詩歌的美集中在其形式與內容。關于其翻譯,現存許多爭議,主要是散文學派和詩歌學派的對峙。本文以《鹿柴》三譯本為例,探討形式與內容在詩歌翻譯中的地位。
【關鍵詞】詩歌 內容 形式 鹿柴
《鹿柴》是王維山水詩的代表作,是他隱居輞川時的作品,描繪其處所“鹿柴”附近空山深林在傍晚時分的幽靜景色,反映了詩人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對塵世官場的厭倦。詩人完美的畫面裁剪,巧妙的取景布局,并用以“響”的動烘托“空”的靜的藝術辯證手法,讓全詩渾然天成,毫不做作。而隱藏于這一畫面背后的禪意,使該詩顯出更深意蘊。本文以《鹿柴》G. W. Robinson,Kenneth Rexroth和許淵沖的三個英譯本為例,分析形式與內容在詩歌翻譯中的地位,三個譯本以下分別簡稱version1,version 2,version 3。
一、詩歌中的形式與內容
詩歌是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結合,作為一種最精妙的文學類型,詩歌的美集中在其形式與內容。關于其翻譯,現存許多爭議,主要是散文學派和詩歌學派的對峙。前者認為詩歌可譯為散文;而后者則堅持詩只能譯成詩。一首詩就像是一個立體物,每個面都是其整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譯文應該從形式、內容等各方面接近原文。筆者認為詩歌的美更多的在于其表述方式而非表述內容。形式可以說是詩的靈魂,而做一首詩實在就是賦予一個形式與情趣。
二、《鹿柴》三譯本的對比賞析
1.《鹿柴》原詩及其三譯本
鹿柴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Version 1:Deer park
Hills empty, no one to be seen, We hear only voices echoed—With light coming back into the deep wood, The top of the green moss is lit again. (G. W. Robinson, 1973)
Version 2:Deep in the Mountain Wilderness
Deep in the Mountain Wilderness, Where nobody ever comes, Only once in a great while
Something like the sound of a far off voice, The low rays of the sun, Slip through the dark forest, And gleam again on the shadowy moss. (Kenneth Rexroth, 1970)
Version 3:The Deep Enclosure
In pathless hills no mans in sight.But I still hear echoing sound. In gloomy forest peeps no light, But sunbeams slant on the mossy ground. (Xu Yuanzhong, 2000)
2.詩歌內容。內容的再現主要體現在字詞的意思上。《鹿柴》的前兩句“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中的“空”字,最能體現本詩的禪意,能否翻譯好該字是譯文成功與否的關鍵。Version 1 將“空”譯成“empty”,不僅表現出了視覺上的空,更表達出寂寥的情境。Version2沒有直接翻譯“空山”,而是將其“深化”,譯成“deep in the Mountain wilderness”,試圖挖掘更深層次的含義。Version3則將“空山”譯成“pathless hills”,具有畫面感,卻無法體現出寂靜,在意境傳達上略有欠缺。詩歌后兩句“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深林”一詞三個譯本分別用的是“deep wood”,“dark forest” 和“gloomy forest”。從內容的傳達來看,筆者認為version 2更勝一籌。首先“forest” 比“wood” 更為準確,深林應該是指郁郁蔥蔥的森林,而非灌木叢,人在灌木叢中不太可能行走,并看到大片青苔。再者“gloomy”表現出了森林的蔥郁,而“dark” 僅修飾了“forest” 的顏色。再看“青苔”一詞,三個譯本分別選用的是“green moss”,“shadowy moss”和“moss ground”,version 1,2 都是不錯的翻譯,而version3 語義中心發生了轉移,描述的不再是moss,而到了ground上。
3.詩歌形式。從形式看,五言、七言的唐詩自帶一種整齊對仗的美感,體現了中文對對稱美的追求。在《鹿柴》的三個譯本中,version2用的是散文體,version1和version3則選用的是詩體。散文體譯詩一般節奏自由、句式完整、語言規范,但不能很好地體現原詩朗朗上口的韻律、凝練簡約的風格和新穎獨特的表達。朱光潛說:“如果用詩的形式表現的,散文也可以表現,甚至表現得更好,那么詩就失去它的‘生存理由了”。在節奏上,verison2沒有了原詩那種抑揚頓挫之感,節奏被拉得太長。version1與version3相比,version1各行間詞數不一,很難做到與原詩類似的節奏感。Version3,采用每行七八個音節的格律詩,抑揚頓挫之間傳遞出山中幽靜空靈之感。譯者頗費心思的將第一和第三,第二和第四的開頭用同一單詞開始并句尾押韻,每行的音節數都控制在七八個左右,可謂是完整地傳達出了原詩的形式美,因此要勝于其他兩個版本。
三、結語
詩歌是最簡潔靈活、富有想象力的文學語言。漢詩以其獨特的修辭形式和意象,在文體、音樂性及文化意象的傳遞上具有獨特的美,譯者應盡量還原這種美,尤其是在形式上把握住漢詩所想表現的情趣和所應有的聲音節奏。正如吳鈞陶所說,“詩要譯成詩,不要譯成散文。是格律詩,不要譯成自由詩。格律不是枷鎖,不是鐐銬;格律是舞蹈的規矩,三步、四步、華爾茲、探戈等等都有規矩,可以從心所欲不逾矩,善舞者是不會感到束縛的”。
參考文獻:
[1]傅浩.我的譯詩原則和方法及作為譯者的修養[N].中華讀書報,2002-6-1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