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存在

楊彪

1、女性主題在你創作中占據了很重要位置，我想知道這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在我20幾歲協助朋友參加一個國際服裝比賽在后臺接觸到真實的服裝模特時，有個畫面在我印象特別深刻，一個很干瘦的模特蹲在一個角落里抽著煙，素顏在排練，很疲憊的樣子，面容里帶著憂郁，長的不美，但很特別。比賽那天我認出她來了，和臺下判若兩人，完美而優雅。這一強烈的反差畫面，我一直記憶猶新。后來我也接觸服裝和一些都市美女，隨著對她們了解，情誼越來越深，最后我選擇了拿起畫筆來直接表現她們。

2、從女性特有的各個階段的實際經驗出發，你是怎么看待你自己女性藝術家的身份的？你覺得她們是被社會強行塑造成女人的嗎？

一陰一陽之謂道。我沒有考慮太多的性別問題，只是作為女人感同身受，會有一些不同的表現視角，透過看待女性，可以讓我們消除偏見，畢竟主動地看自己和被動地看是不同的，這種力量的產生來自于我對自己性別的認識。

3、你覺得女性被都市社會所束縛，但是另一方面你又覺得女性在社會中才能獲得真實。你能結合下你的《都市女性題材》作品談一下這個問題嗎？

都市生活有時讓人感到倦怠和乏味，再美的面孔看多了也會平淡，當她們固定的生活模式讓人失去個性和光輝時，她們會讓自己的靈性在瞬間釋放。我的畫面正是對都市男女欲望與驚奇的表達。在我看來，有時女性只能在喝酒麻醉后諷刺和調侃自己的同胞，很無奈，但這就是現實。

4、在后來《煙》系列作品中，你將煙作為一個符號加以暗示的原因是什么呢，它有何象征性的寓意？因為很多的女性藝術家往往選擇的都是偏女性身份的藝術符號。

選擇“煙”這一符號，其實是有反叛性的。我身邊的女性朋友基本都抽煙，喝酒后更抽的厲害。其實也是一種釋放心情的方式和選擇。我十幾歲時第一次抽煙，就是想混進另一群女人圈，那時就覺得抽煙是一個標志。在后來成長的過程中，我認為“煙”具有更多的寓意性和表達的角度，所以選擇了“煙”這一符號。

5、在后來《煙》系列作品中，你將主體性的女性進行了弱化，這種轉變是如何發生的？

在此時期的作品中，藝術家延續了“煙”這一符號的所指功能，背景卻不再似之前明朗。

在一種壓抑氛圍襯托中，藝術家對女性的形象進行了弱化的處理，在肆意流淌的筆觸中，對畫面的處理與表現更加自信。

后來的作品對女性直接表露的弱化，和我現在的心境有很大的關系，一個是我年齡，二是有家庭了，三是我以前的姐妹朋友也基本結婚了。所以畫面才有了你剛才說的女性的形象由“不自信蛻變為自信的直接表現”的效果。

6、你的作品采取水墨畫中大寫意的方法，追求一次性完成的效果。這在你的動筆之前是經過了怎樣的理性思考過程呢？

我畫畫的過程從不畫小稿子，比如一張面孔非常吸引我（比如我聚會的女性朋友），我會想想她在一種情緒和狀態里，腦子里基本有一種畫面產生。然后我便情緒化的表達出來，畫很快，基本是一氣呵成。有時我會用紙或油把不滿意的洗掉，收筆我又會考慮很久。這種過程非常投入，基本獨處畫畫，不喜歡有人在。

7、參加這次“愚公”——致川美黃桷坪新力量展覽，你覺得黃桷坪和川美的藝術生態和你的創作有怎樣的關系呢？黃桷坪藝術生態的改變，你是如何看待的？

我的創作基本上和什么藝術生態沒有關系。和我家庭生活有關系，和我以前女朋友們的生活狀態有關系：常和她們一起聊天，談她們的生活，她們的婚姻和感情。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黃桷坪的藝術氛圍的，也預祝這次展覽舉辦成功。

康有為在《大同書》里，強調“人者，天所生也。有是身體即有其權力，侵權者謂之侵天權。男與女雖異性，其為天民而共受天權一也。”指出男女雖不同性別，但是享有平等的權力。

在和喻言的采訪接觸中，我將她作品風格的轉變過程概括為“自覺存在——自體存在——超越存在”三個階段，我認為在早期的作品中，她對女性在都市生活中疏離與孤獨感，進行了直接的呈現；之后則是將之不斷擴大，擴大為社會中的一類人群的代表；超越存在則是說現在她要主動地創造一種屬于女性自己的文化。

藝術家應當保持自己的創造力，注重藝術創新、堅持藝術個性，她的藝術生命才會永不停止。希望喻言在藝術的這條道路上，在欲望與孤單的協調中，創作出屬于自己的作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