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濂
讓合適的人成為教師,把這些人培養成有效的教師,以及為每個孩子提供最適合的教育——高素質的教師隊伍造就了芬蘭教育的成功。
哈坦帕中學(Hatanp……n Koulu)的地理課堂上,老師尤哈·薩米楠(Juha Salminen)正在布置下一節外出活動課的任務:學生們需要帶著相機去附近的公園,拍攝下周遭環境,之后用Thinklink的形式在課堂來做展示。Thinklink是一種互動多媒體的工具,圖片上可嵌入評論、視頻或者音樂。尤哈說,他經常在旅游的時候,用360度的相機進行拍攝,之后用Thinklink進行加工,從而對一個環境里的人文與自然信息有了更多的解讀。尤哈的課堂上不用教材,取而代之的是他編了三本電子教材掛在教學網站上,增加了更多互動內容。

芬蘭哈坦帕中學里幫助外來移民學習芬蘭語的課堂
“我們學校一共兩位生物兼地理老師,尤哈注重使用電子手段,而另外一位老師則很傳統。我無法評論哪位老師的教學方法更好,因為他們都已經獲得了終身教職,都很了解國家核心課程大綱所要求的教學目標,都是稱職的老師。”校長阿托·涅米內(Arto Nieminen)介紹說。
在芬蘭,中小學老師享受很大的自由。他們可以選用不同的教材,采用不同的授課方法,按照各自的標準進行小測驗。學校里沒有巡視員(Inspector),教師的工資和教課年限及所擔任職務的工作小時有關,但不會和學生們的表現掛鉤。當我詢問芬蘭教師工會在皮爾卡拉鎮的主席馬蒂·哈里莫(Matti Helimo),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確保教師都表現合格時,他回答:“每位教師的能力在進入師范專業前的入學考試中就得到了檢測。他們在大學學習的五年中每年都要去學校講課實踐,大學老師會對每堂課進行反饋,大家一起討論學習。如果真的某位老師能力不夠,那么他的同事或者學生、學生家長都會有反映,最終由校長來判斷。”
大學里的師范專業多年來吸引著最優秀的學生報考,教師這個職業的吸引力甚至在醫生、律師和建筑師等職業之前,盡管教師的薪水只是中等水平。赫爾辛基大學教育科學院教授漢內勒·涅米(Hannele Niemi)告訴我,這一方面是和芬蘭尊師重教的傳統有關。“芬蘭夾在瑞典和俄羅斯兩個大國之間,一直在為尋找民族身份和價值觀而努力,教師被看作傳承民族傳統的關鍵群體。而500多年前,芬蘭成為路德教派為主的國家,它要求每個人都能夠有閱讀《圣經》等宗教經典的能力,能否識字讀書甚至成為教會是否批準一樁婚姻的標準。當時就有很多關于深度學習的討論。”另一方面,申請師范專業的學生多、挑選程序復雜,要求必須讀完碩士學位,最好的學生也樂于接受這樣的申請挑戰。
在芬蘭,中小學老師主要包括在九年級綜合學校低年級(1~6年級)進行教學的全科教師(Class Teacher)和在高年級(7~9年級)以及高中(10~12年級)進行教學的學科老師(Subject Teacher)。全科老師的要求最高,報考競爭也最激烈,因為他們的專業是教育學,教育理論背景更強;學科老師是的研究領域是特定學科,教育學背景僅是學士水平。每年的師范專業考試,如果報考全科教師的專業,除了高中會考成績(Matriculation Exam)要高之外,在大學的入學專業考試里還要回答一系列關于教育的問題。筆試之后有面試,申請者要展現出積極的個性、良好的溝通技巧,以及職業奉獻的決心。每年全科教師的錄取比例為十比一,可見錄取者都是佼佼者。即使有的人將來讀完師范專業但不愿意從事教師職業,他們也不愁就業,有諸多企業爭相聘用。不過這樣的情況并不多。
芬蘭的小學普遍到了高年級,測驗才會出現分數。像初中升高中的時候要拿分數申請,這個分數也是一個平時作業、課堂表現和測驗累積在一起的結果。唯一一次的全國性質的標準化統一考試就是高中會考。芬蘭人普遍認為統一考試是弊大于利的,它不僅會剝奪教師的獨立性——這是作為教師寶貴的一點,還會花費大量資金。如果學校和老師在接受撥款和收入上都和考試掛鉤,那么還可能出現成績作假的現象。每年的會考結束之后,其實各個學校學生的會考成績都是透明可查詢的,家長完全可以根據這個來決定把孩子送到哪里。但整個社會輿論的風氣就是不以此作為議題。
“芬蘭教師關注的是投入,而不是結果,整體教學的思路都是以提升質量為導向的。他們也會用到各種評估工具,但這是為了知道學生需要哪些幫助。芬蘭強調的‘終身學習,不是說某個階段就到此為止了。老師的責任是幫助學生,能夠平穩進入下一個階段。”漢內勒·涅米這樣說。
“全納教育”(Inclusive Education)就是這種觀念的體現,通過提供滿足不同層次需求的教育,讓學生之間的差異最小。它分為課堂內個別輔導、課后個別輔導、個別學科輔導、特殊班級、特殊學校、語言補習班和母語教育等不同的層次。根據學生的需求程度,從課內發展到課外。
萬塔市(Vantaa)瓦斯卡沃瑞高中(Vaskivuori Upper Secondary School)的校長艾拉·卡斯帕(Eira Kasper)就分享了一個有特殊需求的學生,最后回歸正常班級的故事,那是她朋友的孩子:維勒4歲在日托中心的時候就被老師發現并確診為多動癥,父母帶著他定期去接受治療。等到改上小學時,家長和校長商量,把他安排在一個只有8個學生的特殊班級。隨著治療的好轉,維勒逐漸開始在上某些科目時,去參加普通30個人的大班課程。老師還發現他在一個特別招生的“音樂特長班”表現最好,于是就加入了這個班級的許多課程。等到初中時,維勒除了數學課都能在普通班級里完成。初中結束后,他的多動癥治療也宣告結束,他進入了普通高中的普通班就讀,一切都很順利。
艾拉告訴我,每個芬蘭的老師都有一種“早期發現,早期干預”的意識,并掌握一些基本的觀察方法和檢測工具。在九年制總結學校里,有心理醫生、社工、特殊教育老師以及學校的醫生和護士可以共同提供幫助。1到6年級幾乎每個班級里都有兩位老師,一位老師,一位助教,助教就是根據老師的建議,特別關懷那些有需要的學生。也許正是這些提早干預的措施,讓芬蘭的高中里需要特殊教育的比例明顯減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