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棋推演，看不見硝煙的對抗

本報赴石家莊特派記者　劉揚

兵棋推演（簡稱“兵推”）這個名詞對于軍事愛好者而言已是耳熟能詳，但很多人對兵推到底是什么樣依然存有大大的問號。是不是就像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聯機打《星際爭霸》那樣的電腦游戲呢？25日至27日，《環球時報》記者參加了在石家莊舉行的2017首屆全國兵棋推演大賽暨人工智能與兵棋推演論壇，近距離感受了“看不見硝煙”的兵棋推演的獨特魅力。

兵棋推演什么樣？

由中國指揮與控制學會主辦、中科院自動化所承辦的“2017首屆全國兵棋推演大賽”于今年4月正式打響，經全國11個分賽區共5000位參賽選手近6個月的激烈角逐，全國總決賽在位于石家莊的國防大學聯合作戰學院進行，32強選手捉對廝殺進行了終極對決。

《環球時報》記者在比賽現場看到，進行對抗的雙方分別處于看不到對手的兩個房間內，使用的“裝備”就是看起來很普通的臺式電腦。而在觀賽大廳，布置有三塊巨大的液晶屏。其中左右兩塊是代表對陣雙方的態勢圖，而中間屏幕是為導演組與裁判員準備的，這上面可以同時看到比賽雙方的動態情況，也就是網友戲稱的“上帝視角”。

記者在比賽現場并沒有看到想象中像玩《星際爭霸》那樣的激烈對戰場面，參賽選手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個由密密麻麻的六角格組成的蜂窩狀棋盤，選手們就用代表步兵、炮兵、戰車、肩扛導彈等兵力與裝備的棋子進行對抗。一名參賽選手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兵棋雖然沒有電腦游戲那么直觀的特效，但它的激烈程度非常高，堪稱“看不見硝煙的對抗”。他所在的團隊就曾在一場擁有較大優勢的比賽中被翻盤，所以兵棋對于策略與戰術的應用有著很高的要求。

據介紹，兵棋最初是約200年前普魯士人發明的一種作戰模擬工具，英文名稱為Wargame，臺灣將其翻譯為“兵棋”，實際上兵棋并不是一種棋，也不是游戲，而是一種以推演為應用核心的分析方法。本屆大賽的總裁判長閆科向《環球時報》記者介紹說，兵棋推演的目的就是在沒有作戰的情況下，對作戰過程進行推演，達到研究戰爭、復盤戰爭的作用。兵棋推演的過程就像下棋一樣，有棋盤、棋子，推演方式是回合制的，還有科學而可量化的裁決方式，這和《星際爭霸》那種電腦游戲不間斷的互動有著很大不同。

在目前各種偵察技術高度發達的技術背景下，這種比賽還有意義嗎？閆科介紹說，雖然現代戰場態勢感知能力大大提升，但能看見，并不代表就能完全掌握對方的真實意圖，需要人的思維去分析與預判。他表示，兵棋推演還可以采取明棋的方式，就是讓對手完全看清你有哪些兵力，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而更不容易準確判斷，某個局部的佯動就可能會造成誤判。

人類高手大戰“AI指揮官”

隨著谷歌的阿爾法狗戰勝人類頂級圍棋棋手，基于人工智能（AI）技術的各種人機大戰也成為業界與大眾關注的焦點。27日下午，中科院自動化所研制的“AI指揮官”也亮相本屆兵棋大賽總決賽現場，并與8名大賽優勝者進行一場“車輪大戰”。《環球時報》記者在現場看到，“AI指揮官”是一個安裝在電腦中自主運行的程序，在對戰過程中并不需要人進行干預。最終“AI指揮官”以7∶1的壓倒性優勢完成比賽。

中科院自動化所副所長劉成林研究員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AI指揮官”還處于比較初級的階段，該系統主要采用基于規則與概率推理的方法。后續將使用“知識驅動學習方法+數據驅動學習方法”，它還可以進一步提升性能與勝率。

一名參與研制“AI指揮官”的工作人員向《環球時報》記者介紹說，未來將把這次大賽中選手對戰的數據用于機器學習，進一步提升它的能力。同時，中科院自動化所的一個課題組已經研制出基于神經網絡的新算法，并將該程序應用到《星際爭霸》AI挑戰賽中，取得的最好成績是第三名，所以未來“AI指揮官”如果使用了這些學習方法肯定會更強。

本次兵棋人機大戰中唯一獲勝的選手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AI的優勢首先在于比人類反應更加迅速，機會射擊和行進間射擊都非常精準。其次，它的判斷力和決策果斷性都非常強，不會因為戰場局勢的逆轉或不利而改變自己的打法，或者說它沒有恐懼，所以AI進攻與后退時都能依靠精確計算穩定發揮，而人類容易受到情緒影響。他認為，自己獲勝的原因首先是由于占據了更加有利的地形，其次是抓住了AI容易被假動作迷惑的弱點，并通過穩固防守避開了它打擊迅速、精準的優勢。

未來兵棋發展的新方向

談到兵棋發展的情況時，閆科表示，兵棋是一種非常科學而嚴謹的研究工具，西方很多國家利用它對某些重大方案進行推演與評估。

國防大學聯合作戰學院政委周立存表示，兵棋是研究設計戰爭的重要手段，也是礪將演兵的重要工具。現代戰爭正向智能化、精確化、無人化加速演變，面對呼之欲出的智能化戰爭，必須未雨綢繆，積極推動軍隊指揮方式變革，搶占信息化戰爭制勝先機。

目前兵棋在國內的發展水平仍然處于相對初級的階段，但發展很快。本屆全國大賽的主旨是將兵棋推演當做創新國防教育的新方法。中國指揮與控制學會常務理事、中國工程院院士費愛國介紹說，隨著深度學習、強化學習、人機協同等技術的快速發展，未來的兵棋推演大賽將從人人對抗入手，逐步向人機對抗、機機對抗等不同層次演進；從陸戰場入手，向海戰場、空戰場、空海聯合、網絡戰場等復雜場景演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