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仕明
2017年7月,內江市第一個貧困村集體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在桂花村成立。對于丘陵地帶的“插花式”貧困村而言,桂花村所走過的過往和對未來的思考都具有極強的示范價值
位于隆昌縣北部山區的桂花村是省定貧困村,全村共有332戶、1042人,現有貧困戶31戶80人,2016年貧困發生率為7.67%。預計今年年底將退出貧困村。2017年7月,內江市第一個貧困村集體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在桂花村成立。對于丘陵地帶的“插花式”貧困村而言,桂花村所走過的過往和對未來的思考都具有極強的示范價值。農民組織之艱、集體經濟之弱、土地溢價之難,這些都擺在了桂花村“造血式發展”道路的面前。
初衷:土地、村民和村莊的命運
談及為什么要成立公司,桂花村村主任葉錫高說:“最初我們是想解決土地溢價、農民權益受損、集體經濟空心化的問題。”
2014年,桂花村被納入貧困村,當時有貧困戶63戶,180人。脫貧攻堅轉入產業發展階段后,土地流轉成為了不可避免的選項。和多數村落一樣,桂花村引進業主到村里投資發展產業。隨著時間的推移,土地溢價開始困擾著桂花村。葉錫高介紹:“最初的土地價格只有140元/畝,后來增加到200元/畝,現在到了230元/畝。土地溢價產生的落差使得村民和引入業主都頗有微詞。同樣是一個地方的土地,憑什么別人的土地要比我的貴一些?村干部不得不做解釋說明工作,結果也不是特別理想。”
另一個原因是農民權益受損。隨著產業扶貧的推進,桂花村已經實現了產業的全覆蓋,有600畝雷竹產業園、500畝皂角基地、200畝苗木基地、100畝龍蝦養殖基地,這幾乎占到全村可耕面積的80%。農民土地流轉后,成為了在“一園三基地”務工的“名義產業工人”。“農民作為個體和企業打交道,其實處于弱勢。要不要你,發多少錢,老板說了算,甚至可能出現公司拖欠的糾紛。”村民程從華說。
和大多數貧困村一樣,桂花村也面臨著集體經濟空心化的問題。桂花村黨支部書記張書孝說:“村里公路修好了,需要有人打掃衛生和定期維護;村里的貧困戶,大多是因病因殘致貧,按理村里應該多些關心……但村里沒有錢,最終只能依靠上級政府兜底。這幾年國家的政策很好,但我們不能一直靠政策吃飯。我們還是想抓住機會,把村集體經濟做起來,讓桂花村能夠自己造血。”
貧困村產業發展步入深水區,村民、土地和村莊的命運面臨新的形勢。在界市鎮副鎮長曾立志看來,農民和土地是農村發展的穩定器。對于政府而言,如果農民和土地被產業化和市場化所裹挾,就違背了桂花村推動產業扶貧、強村富民的初心和決心。
“醞釀了很久,也去其他地方學習借鑒了很多。”曾立志說,“最終發現問題的癥結:村委會作為一個非法人的村民自治機構,在產業化、市場化的過程中缺乏一個平等的市場主體。如果我們辦出一家效益很好的村集體企業,那市場主體、組織農民和集體經濟的問題都能找到破解渠道。”
創辦:貧困村辦公司指南
有了想法,說干就干!
首先是開辦資金。除了村里既有的50萬元產業扶持資金之外,他們又爭取到了130萬元壯大集體經濟專項資金。有了這180萬,啟動資金就解決了。在年初召開的村民代表大會上,隆昌縣目督辦綜合股股長、桂花村第一書記代云波把開辦村集體企業的方案拋了出來。最終討論的結果,大家一致同意辦公司。
其次是股權分配。公司將這180萬元量化為2290股,其中集體股占1168股(占50.66%)、社員股1042股(1042個村民每人1股)、扶貧股80股(貧困戶80人每人1股)。“這個方案,考慮到村集體對公司的控股,也考慮了全體村民的普惠性和貧困戶特殊性,是村民代表大會多次磋商后的結果。”曾立志介紹。
注冊是開公司遇到的最大的難題。村委會作為村民自治組織,不具備法人地位。按照當前的法律法規,村委會就不能作為股東。最后還是由村民代表大會決定,按照公司章程選舉一位自然人作為村集體的代表成為自然人股東,再利用公司章程進行“集體化”約束。
經營范圍也經過了多次研究。“我們的目標就是為了解決村民、土地和發展的問題。勞務組織、集體資產經營和參與小型項目建設是必然要列入的。”葉錫高說,“至于其他經營范圍,我們采用審慎的態度。”
桂花村集體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按照章程,分別選舉了葉錫高任執行董事兼總經理、張書孝任監事,最終取得工商營業執照。“在內江創下第一,書寫了一個貧困村的歷史!”談到這個問題,村民們都頗為自豪。
經營:困難與信心
黨支部從一開始就融入到了公司創辦過程當中,在股東大會中起著骨干作用。“把握好方向、經營好業務是這階段的重要任務。黨支部必須從規劃、決策和執行上發揮骨干作用,保證村辦企業是為全體股東(村民)服務。”曾立志說,“公司屬于桂花村,這是公司存在的前提。”
在具體業務上,曾經辦過企業的葉錫高正在盡力為其規劃布局。如果農民要去村里引進的項目打工,則需桂花村公司統一培訓并進行勞務派遣、工資定價和權益保護,從而規范村內勞務市場。對于土地流轉及溢價管理,則有點類似于一個微型“土地經營權交易所”,村民(股東)自愿將自己的土地以合理價格委托給公司,公司再向其他引進業主流轉,流轉過程中產生的溢價成為公司利潤。公司還進行資產經營,向村內產業(如雷竹、龍蝦等)進行投資,今年僅投資性收入就會突破2萬元。目前公司還在計劃購置一批商鋪,作為保值性固定資產。隨著桂花村電商中心的組建,公司還將推動農副產品代購代銷服務。
桂花村集體資產經營公司的出現,是為了破解“插花式”貧困村產業發展步入深水區后的難題。面向未來,他們面臨著困難,同時也充滿信心。
一方面,從企業管理制度來看,這個新生的市場主體距離“公司化治理”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葉錫高說,“制度得完善,上級政府也給了我們很多專業的指導。”另一方面,平均年齡超過50歲的桂花村公司,可能是資產經營行業最“年長”的企業。談到這個問題,曾立志并不介意,“只要我們現在干得好,今后就設立職業經理人,吸引一批年輕人回到桂花村開辟一番新的事業。那時候的桂花村和現在相比,肯定別有一番景象。”
古語有云:魚無定止,淵深則歸;鳥無定棲,林茂則赴。以公司為切入口,推動建立起淵深林茂貧困村產業新生態,是桂花村正在探索的路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