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手藝

文/任鳳琦

爺爺的手藝

文/任鳳琦

爺爺是個木匠，他一輩子只做了一件事，一件事卻做了一輩子，就是做木匠活。爺爺1908年生于巴彥縣，從17歲開始學木匠，年輕時被日本人抓去當了兩次勞工，受盡了苦難和折磨。

1953年父親在朗鄉林業局參加了工作，爺爺也和全家搬到了朗鄉。當時正值林業開發時期，百業待興，木工在林區也算是大工匠了。森鐵處、林業醫院的領導都看好了他的手藝，主動找他要給他辦工作。當時工人工資低，雇用人員掙的多，他為了兒女都能吃飽飯，就謝絕了領導的好意。

從此爺爺就一直在林場的家屬隊里做木匠活，到了80歲，他還能騎自行車上班，還能砍房架子、上梁、立柁，拿大活。當然這時家里早已不需要他再工作了，但他就是不愿在家閑著。直到82歲一場大病后，他才放下了干了一輩子的木匠活。

爺爺做的木匠活，特點突出，遠近聞名。

第一就是結實、耐用。他打的家具正常使用，一輩子也不會用壞。單說做桌子吧，別人桌子腿用4×6的松木方子，他絕對只會用6×8的榆木方子或其他硬木方子。他說人家請木匠打一回家具不容易，我要保證能讓他用一輩子，搬幾次家也不會散架子。所以他給人家打的家具都是因為樣式落后了才被抬出廳堂的，但是抬出了廳堂又被主人送進了廚房、倉房，用來做案子或儲藏柜。有的還會因為新打的家具壞了，又被重新請回了廳堂。

第二就是技術高超。爺爺的絕技一個是用錛子，別人用起來搖頭晃腦的錛子，到了爺爺的手里就會想砍哪兒砍哪兒。他用錛子時，錛子上至腰膝，下至腳底，上下翻飛，看的人都會心驚膽顫，爺爺卻勝似閑庭信步。錛出來的荒料和大鋸破出來的大料沒什么區別，不用頭刨刮，直接就能上二刨子，這項技能其他木匠唯有點贊。第二個是爺爺透的刨子特別受使，許多成手木匠都來找爺爺給透刨子。爺爺雖然不識字，但是梁柁門窗的尺寸早已爛熟于心，劃線下料張口就來。他做家具不用一根釘子，只用榫卯和水膠。

他做木匠活一生，有三個承諾終生不敗。

一是他用水膠拼的縫，就是窄板子拼成寬板子的膠縫，任何人用斧子砸，只會在板子上裂開，他拼的膠縫處不會裂開。

二是如果他做的犁杖不好使，拿回來就退錢。他一生做犁無數，無一反應不好用的。究其原因是他在選材上下足了功夫，冬天閑暇時，他就會拉著小爬犁滿山轉悠，有時出去一上午也只拉回一個犁杖料。

三是他做的箱子，裝上水三天不漏。我看過他做箱子，做好后，他都會用細鋸鋸出些細鋸末，和上他熬制的水膠，用特制的木扁子把箱子的邊縫嚴實。

爺爺的三個承諾，就是現在所說的工匠精神吧！正因為他堅守著古老的手藝人技藝，才做到了終生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