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蒙巴頓：王的男人

鄭佳文

英國白金漢宮5月4日發表聲明表示，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丈夫、95歲高齡的菲利普親王從今年秋天起將卸下王室公務。從現在到8月，菲利普親王將繼續出席各項活動，但之后公爵將不會接受新的活動及探訪邀請。

到今年為止，菲利普親王已經為英國王室服務了65年，是英國君主在位時間最長的配偶。關于這位“王的男人”的人生，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他是為愛情放棄王位的王子，又是桃色新聞纏身的王夫；他是英國王室現代化的推進者，但他的直言不諱又平白制造了許多“事故”……

與女王一見鐘情

菲利普親王原名菲利普·蒙巴頓，1921年10月6日出生于希臘克基拉島，是希臘和丹麥王族后裔。他的父親安德烈阿斯王子是希臘國王喬治一世的第四個兒子，母親愛麗絲公主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的外曾孫女。由于希臘在希土戰爭中慘敗，安德烈阿斯王子作為“替罪羊”被希臘革命軍政府收押，關押在雅典監獄中。1922年12月，英國海軍一艘輕巡洋艦前往雅典進行交涉，最后希臘革命領袖潘格洛斯懾于英國的武力威脅，被迫同意釋放安德烈阿斯王子一家。英國艦長用裝橘子的木頭箱子把一歲的菲利普及其父母、4個姐姐從希臘救出來送到法國。輾轉歐洲多國后，一家六口最終到達英國。

1939年，菲利普和伊麗莎白這對跨越世紀的伴侶相遇了。英王喬治六世攜家人到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校參觀，當時18歲的菲利普正在這所學校就讀。身高超過1.9米、有著“鋼藍色”眼睛的菲利普一下子吸引了伊麗莎白的注意力。后來，伊麗莎白女王坦率地承認了這段“一見鐘情”：自從13歲那年見到菲利普開始，她就打心眼里愛上了他。

畢業后，菲利普王子加入了英國海軍，在二戰中服役于英軍地中海艦隊。之后，他轉戰地中海與印度洋，在克里特戰役、馬塔潘角海戰中表現出色；在盟軍發動的西西里戰役、意大利戰役中，他又擔任起護航任務。王族出身與戰時的表現，讓外界認為菲利普極有希望成為未來的“第一海務大臣”。不過，與王位繼承人的愛情注定了菲利普必須放棄海上的軍旅生涯。在8年的書信來往后，菲利普開始認真地考慮與伊麗莎白的感情。

落魄希臘王室王子與大英帝國未來王位繼承人，這段地位、權勢極不對等的愛情并不被英國王室祝福。不過，在伊麗莎白的堅持下，喬治六世最終在1946年同意了這門婚事。附帶的條件是，菲利普必須放棄原有的希臘與丹麥王室繼承權，改姓母親家族的姓氏蒙巴頓，放棄東正教信仰，并正式入籍英國。

1947年11月，伊麗莎白和菲利普在倫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舉辦婚禮，喬治六世授予他愛丁堡公爵、梅里奧尼思伯爵和格林尼治男爵等爵位。

寧愿在工作時死去

1952年，喬治六世病逝，伊麗莎白公主繼承王位，加冕為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女王登基之初，菲利普親王原以為自己有機會執政，但后來他發現，他不僅不在王位繼承順序中，未來也只能以“王夫”的身份出席公開活動，這讓性格強勢的菲利普親王一度難以接受。

好在，菲利普親王迅速調整好心態，站到女王身后。《衛報》認為，菲利普親王最大的功勞是敦促女王接受了王室現代化。在英國這樣有著成熟、規范的民主政治制度的君主立憲制國家，王室看似尊貴無比，但王權巔峰期的任性早就蕩然無存了，甚至在出行規制上都受到公眾的牽制。

正是在菲利普親王的鼓勵下，女王帶領著英國王室成為歐洲王室中最“現代化”的王室。如今，英國王室的曝光率占全球所有王室的第一位。英國女王是600多家慈善、公益、文化機構的“贊助人”，而菲利普親王更是慈善專業戶，擔任了780多個組織的成員、贊助人或主席。凱特王妃和威廉王子成婚后，兩人也經常成為熱門話題。

菲利普親王并非只是女王身邊的“沉默陪同”，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菲利普親王從不掛虛職，只要擔任了職務，就會親力親為地參與。他擔任的各種機構和組織的公職及頭銜，在白金漢宮的親王名冊中整整寫滿了66頁。英國皇家宮廷公報顯示，盡管年事已高，但菲利普親王在2016年依舊參加了110天的公務活動，位列王室第五大忙碌者，比兩個孫子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還要多。熟悉菲利普親王性格的人都說，他寧愿在工作時死去，也不愿意坐在躺椅上、膝蓋蓋著被子、喝著威士忌那樣死去。“女王知道這一點，雖然她并不希望這樣，但她尊重他。”一位前白金漢宮侍臣說。

在白金漢宮宣布菲利普親王即將退休的消息后，英國首相特雷莎·梅贊揚了親王對英國內外貢獻匪淺。就是知名的“廢王共和派”人士、在野工黨黨魁科爾賓，也稱贊親王對公職“有透徹的想法”，欽佩他對王室公職的貢獻，特別是以他爵位命名的“愛丁堡公爵獎勵計劃”激勵了全球青年參與團體及社區活動。

“菲利普公爵俱樂部成員”

去年11月，伊麗莎白女王和菲利普親王迎來了他們70周年白金婚。如今，他們膝下有三子一女（查爾斯王儲、安妮公主、安德魯公爵和愛德華伯爵）、8個孫子孫女以及兩個曾孫。不過，這段“王室童話”似乎也有瑕疵：有關菲利普親王外遇的傳聞已非新聞，女主角名單包括30多名女演員和貴婦，她們被媒體戲稱為“菲利普公爵俱樂部成員”。

其中最著名的女主角，莫過于金發美人彭妮·羅姆塞女勛爵。1976年，22歲的彭妮到倫敦就學，結識了時年55歲的菲利普親王。彭妮是百萬富翁雷金納德·伊斯特伍德的獨女，她的美貌讓菲利普親王一見傾心。即便彭妮嫁入羅姆塞勛爵家后，菲利普親王仍與她維持了至少20年的“深刻友誼”。他們高調地結伴在全國各地參加騎馬車活動，在舞會上親昵地跳起貼面舞，更有人目擊菲利普騎自行車載著她“玩浪漫”。

對于丈夫的緋聞，女王似乎不太當回事。“他們攜手經歷了那么多風雨和波折。”女王密友、埃里克勛爵的遺孀普露·佩恩回憶說，“我相信她已經接受了這些緋聞，因為她理解一些男人總有某種特殊需求，且那也并不意味著他們不再愛自己的妻子了。”

這種情況維持到2002年初，女王的母親和妹妹瑪格麗特公主相繼去世。瑪格麗特過世時，菲利普親王正和彭妮在外度假。等到第二天，親王的身影才出現在白金漢宮，這讓女王感到前所未有地孤寂和無助。一怒之下，女王向菲利普親王發出“最后通牒”，要求他多花時間陪伴自己，一舉斬斷了親王的這段婚外戀。endprint

最近幾年，菲利普親王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一度住院接受心臟搭橋手術。為此，女王逐漸放手王室事務，選擇更多地陪在丈夫身邊，每天在夕陽下和丈夫散步閑談。“他們一直存在很大差異，菲利普親王外向、暴躁，而女王謹慎、寬容。他們的喜好也不同，然而兩人卻一直相互依賴、風雨同舟。”一名前王宮侍女回憶說，“當大門關上時，他們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與成千上萬的人一樣。”

是失言還是妙語連珠？

5月4日當天，菲利普親王陪同女王出席一個宗教活動，數學家艾提亞對菲利普親王說，我很遺憾聽到你要卸任（standing down），他回答道，“是啊，我站不了（stand up）太長時間”。最近在出席英國板球總部板球場的開幕活動時，菲利普親王也保持了一貫的談笑風生，自嘲自己是“世上經驗最豐富的牌匾揭幕員”。

政界講求嚴謹，政界人士講話往往給人官方、呆板的印象，但菲利普親王在公共場合總是妙語連珠，有時候發言極度政治不正確。在印度訪問時，有記者為了捕捉畫面而從樹上摔下來，他的反應是“最好摔斷他的脖子”。在澳大利亞與原住民閑聊時，他問的是“你們還會互相擲標槍嗎？”

菲利普親王的“金句”數不勝數。2006年，一本收錄菲利普親王“失言語錄”的書面世，書名為《“冒失”公爵——菲利普親王的妙語與機智》。BBC從中摘錄了他的多句“金句”：

“所有人都說我們需要更多時間休息，現在他們可以享受失業了。”1981年大蕭條時說。

“你是女的，是吧？”1984年在肯尼亞接受當地一名女子送上的禮物后說。

“你在這兒時間一定還不太長，你還沒長啤酒肚呢。”1993年在匈牙利碰到英國人時說。

“你怎么能讓當地人不喝酒的時間長到足以通過駕照考試？”1995年對蘇格蘭汽車教練說。

“看來，你成功地避免被吃了？”1998年對一名曾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徒步跋涉的英國學生說，那里的部落當時還有著吃人習俗。

“聾的？如果你住那兒附近，聽得見才怪。”1999年對威爾士加的夫的失聰少年說道，他指的是一所學校的鋼鼓樂隊。

“你看上去好像已經準備好上床睡覺了。”2003年訪問尼日利亞，他對身著民族服裝的尼日利亞總統奧巴桑喬說。

“你用這個做內褲嗎？”2010年在愛丁堡指著蘇格蘭格呢，對蘇格蘭保守黨領導人說。

“菲律賓肯定空了，你們全都在這兒運轉全民醫療保健系統呢。”2013年，在一家醫院看望醫護人員時，對一名菲律賓護士說。

菲利普親王頻頻“失言”，“金句王”已然成為他的個人標簽。一位BBC記者形容，親王在公開場合各種“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評論，不是讓人咯咯發笑，就是讓聽者冒冷汗；《紐約時報》更不客氣，說他是“令人尷尬的‘金句王”。但菲利普親王顯然不在乎自己的“失言”，他說：“我知道我粗魯，但是這樣會比較有趣。”

90大壽時，菲利普親王在接受BBC采訪時曾坦言自己“從失誤中學做‘王的男人”。“我沒有前輩，”他說，“如果我問別人，王夫該做什么，對方通常一臉茫然，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答案。”無論外界如何評價，至少女王肯定了丈夫的表現：“菲利普親王是整個家庭的力量和支柱。”女王在1997年一次談話中說。8月退休后，菲利普親王將常住于溫莎城堡，平靜地享受自己的日常娛樂——駕馬車、畫油畫以及打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