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重塑王室形象

李忠東

2月17日，西班牙“王室第一案”塵埃落定。西班牙公主凡塔·克里斯蒂娜與丈夫伊納基·烏丹加林大搞腐敗引發西班牙王室危機，使民眾怨聲載道，群情激憤。

駙馬欺詐被判刑

在西班牙巴利阿里群島自治區首府帕爾瑪市一家法庭，三名法官做出最后的裁決，駁回了克里斯蒂娜涉嫌稅務詐騙等兩項罪名的指控，被判無罪。但認定公主間接從這樁案件中獲得好處，需為其民事責任支付26.5萬歐元的罰金。而烏丹加林被控逃稅、欺詐等罪名成立，被判入獄六年零三個月，處罰金51.3萬歐元。

克里斯蒂娜出生于1965年6月13日，生性好勝倔強。她是西班牙前國王胡安·卡洛斯的小女兒，為王位第六順位繼承人。烏丹加林1968年出生，長得身材高大，英俊瀟灑，先后三次代表西班牙國家手球隊參加奧運會。他在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與隨團的克里斯蒂娜公主相識，1997年10月兩人結婚。

夫婦倆從體壇退役后，一同利用體育專長從事顧問工作。烏丹加林當選為西班牙奧運委員會成員，并在2002年與其合作伙伴迭戈·托雷斯收購了一家公司，并更名為“諾斯基金會”，作為提供體育與旅游活動籌辦與咨詢服務的非營利機構。烏丹加林2004年出任“諾斯基金會”主管，而克里斯蒂娜則是董事會成員。同年，夫婦倆共同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咨詢公司。烏丹加林后來成功進入數十家公司的董事會，每年收入數十萬歐元，但并不上繳個人所得稅，而是以慈善機構的名義報稅。

隨著生意越做越大，錢財滾滾。烏丹加林和克里斯蒂娜公主為裝修巴塞羅那行宮，耗資600萬歐元。全家人去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旅游，住高檔酒店，上薩爾薩舞蹈課。民眾對他們奢華的生活表示強烈不滿，引發媒體對烏丹加林快速積累財富的質疑。

烏丹加林所涉案件是巴利阿里地區政府腐敗案調查的一部分，他涉嫌2004年至2006年擔任“諾斯基金會”主管期間，利用自己的駙馬身份，不通過競標，與托雷斯沆瀣一氣，獲得多項“文體搭臺、旅游唱戲”的活動承辦權，為巴利阿里群島自治區和巴倫西亞省舉辦了5場體育賽事，花費公共資金共560萬歐元。其中一些以虛高價格承辦活動，另一些活動干脆沒有舉辦。所需的實際資金不到112萬歐元，剩余的80%均被“諾斯基金會”侵吞。

警方在調查中還發現大量偽造文件和“諾斯基金會”開出的發票，金額達數十萬歐元。發票內容大多為“諾斯基金會”做研究報告等的費用，但價格遠遠高出市場價格。隨后，烏丹加林采用洗白贓款的方式，轉手把贓款注入他與克里斯蒂娜共同運營的房地產咨詢公司賬戶上，這家私人公司成為烏丹加林逃稅及洗錢工具。

2011年，警察突擊了“諾斯基金會”烏丹加林的辦公室，“王室第一案”東窗事發，他隨即被免去一切公職。因受丈夫涉嫌侵占公款案牽連，克里斯蒂娜兩次被傳喚出庭。2014年1月7日，在一家法院就涉嫌逃稅和洗錢接受聽證。2014年2月8日她站在了法庭的預審聽證會上，在6個多小時的問詢中以188次“我不知道”和55次“我不記得”作為回應。在最后陳述時，克里斯蒂娜表示：“我愛烏丹加林，信任丈夫管理夫妻共同的財務，對洗錢、逃稅一事全不知情。”然而作為“諾斯基金會”董事會成員，克里斯蒂娜對丈夫的做法不可能不知情。

“王室第一案”之所以在帕爾瑪審理，是因為涉案的“諾斯基金會”總部在這里。烏丹加林不服2月17日的判決，向西班牙最高法院提出上訴。針對這一案件，最高法院可能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才能做出最終裁決。法庭2月23日裁定，他在等候最高法院判決期間可以暫不執行監禁，需向法庭繳納20萬歐元的保釋金。保釋期間需要每月向居住地的當地法院報到，在更換居住地或者需要前往歐盟以外的國家或地區時，需向當地法院報備。

老國王晚節不保

西班牙前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1975年11月22日正式登基，在位39年。他在西班牙民主過渡和1981年粉碎企圖恢復軍事獨裁的政變中均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在應對西班牙地方分離主義和維護西班牙國家統一的問題上也做出了重要積極貢獻。由于挽救了西班牙剛建立不久的民主政體，胡安·卡洛斯一世被民眾視為帶領西班牙走出獨裁的關鍵人物，是在民主轉型過程中的引路人。西班牙國民一直將他譽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君主之一，對國王和整個王室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然而從2009年10月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爆發開始，歐元區主權債務危機愈演愈烈。西班牙經濟形勢不佳，失業率居高不下。政府采取財政緊縮措施，削減社會福利，民眾不得不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系列涉及政客、工會、銀行家、球員的腐敗和逃稅等問題使公眾怨聲載道，令群情激憤，對國家機構和社會精英的信任一落千丈。

胡安·卡洛斯一世在位最后幾年，飽受丑聞困擾。小女兒克里斯蒂娜公主和丈夫大搞腐敗，引起西班牙民眾憤慨。特別是2012年舉國上下因經濟危機而實行嚴厲的緊縮政策之際，74歲的胡安·卡洛斯一世生活卻奢侈有加，與一些富人朋友前往非洲的博茨瓦納獵象。還在狩獵期間遭遇事故，不慎摔斷髖骨，被送回西班牙急救。他打獵的開銷高達4.4萬歐元，是西班牙人平均年薪的兩倍，花費的醫療費用高昂，引起國內一片指責之聲。狩獵大象還引發了野生動物保護人士媒體批評，網民要求國王放棄世界自然基金會西班牙分支名譽主席頭銜。在民眾的不滿和憤怒中，他迫不得已親自出面，通過媒體表示道歉。

2012年5月，胡安·卡洛斯一世又陷入私生活丑聞，被曝“包養”46歲的德國金發女郎。 西班牙王室是現存世界上最古老的王室之一，也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晚確立君主立憲制的國家。最近幾年，王室丑聞頻出，致使民眾支持率一路走低。胡安·卡洛斯一世健康狀況欠佳，2013年不得不三次進入手術室，也是西班牙輿論關心和討論的話題。一項民意調查顯示，西班牙王室和腐敗案有關，王室在10分制的評分中僅獲得了3.72的得分，62%的西班牙人贊成胡安·卡洛斯一世退位。費利佩王儲的支持率一直穩定在66%左右，大多數人認為如果他即位，西班牙王室能夠恢復其聲望。2014年6月2日，胡安·卡洛斯一世黯然退位。endprint

新國王勵精圖治

2014年6月19日，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在國會宣誓登基，承諾維持“正直而透明的君主制”。姐姐克里斯蒂娜的刑事訴訟成為對新國王如何維護王室形象的考驗，他幾天后首次針對此事發表聲明，對西班牙的貪腐現象大加鞭笞，呼吁根除腐敗存在的社會源頭，不姑息權貴，維護正義。號召所有擁有西班牙貴族頭銜的人以身作則，無論個人修養還是行為道德都要起到表率作用。費利佩六世表示，如果觸犯法律，沒有人將得到赦免。作為國王，他將承擔起更多的責任，以迎接挑戰。盡管費利佩在聲明中并未提及姐姐克里斯蒂娜，不過分析人士認為，他似乎已經把卷入騙稅丑聞的姐姐克里斯蒂娜公主納入反腐目標。

作為新國王的費利佩要重新塑造皇室的形象，還必須解決26%的失業率，努力讓整個國家團結起來。西班牙緩慢的經濟復蘇步伐和高失業率對一些年輕人來說已“無法接受”。他們找不到工作，對未來幻滅。不少人到國外尋找工作機會，留在國內的人則忍受低薪，前途暗淡。

費利佩六世1968年1月30日出生于馬德里，畢業于馬德里自治大學法學系，隨后在美國喬治城大學獲得國際關系碩士。他曾經是奧運帆船運動員，經常環游世界，試圖保持西班牙在前拉美殖民地區的影響力，同時為國家尋找商機。外界評價普遍認為，費利佩相對來說沒有受到王室丑聞的影響。

2015年6月11日晚間，費利佩六世宣布撤銷其姐姐克里斯蒂娜帕爾瑪女公爵的頭銜。同年11月15日上午，西班牙薩蘇埃拉宮鄭重發表聲明稱“西班牙公主克里斯蒂娜已經不再屬于王室成員”。克里斯蒂娜的公爵夫人頭銜是其父親、前任國王胡安·卡洛斯授予的，根據西班牙法律，只有國王才有權剝奪貴族頭銜。這也是西班牙1975年恢復王室以來，國王首次取消已經授予的貴族頭銜。

費利佩六世此舉的目的顯然企圖撇清王室和二公主的關系，與他的姐姐一家徹底劃清界限，也為檢察機構對于“王室第一案”的調查掃清障礙，以改善王室的親民形象。但克里斯蒂娜仍然保有繼承權，也仍然是西班牙第六順位王位繼承人。目前，克里斯蒂娜、烏丹加林和孩子居住在日內瓦，在烏丹加林貪腐案曝光后，全家搬到瑞士。

雖然面對2月17日的裁決結果，國王費利佩六世和王后萊蒂西婭尚未做出回應，但是西班牙王室一名發言人告訴媒體記者，王室尊重法庭的判決。為進一步減弱丑聞影響并打消民眾疑慮，西班牙王室還計劃首次公開年度開支明細，與此同時財政專家正在研究王室家庭可通過什么樣的措施“瘦身”開銷。據媒體披露，王室每年獲撥款大約840萬歐元，主要用于支付王室成員個人支出、雇用職員和組織官方活動，王室成員因公出行和安全保衛費用另行統計。

編輯：成韻 chengyunpipi@126.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