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云
矢志不渝跟黨走——記科學家、民主斗士謝立惠
□趙東云

謝立惠
他,少立宏志,一生勤勉,終成一代科學家、人民教育家;他,一生追求進步,為革命傳遞情報,進行革命宣傳;他,以自己的專業技術和知識,曾為革命作出過特殊貢獻;他,遵從囑托,成為民主斗士;他,因意外失去組織關系,一生追尋黨,為黨的事業篤心工作,無怨無悔……他就是一生追隨信仰、踐行“科學救國”理念的謝立惠。
1907年4月,教師出身的父親為家里的第一個男丁取名“立惠”,希望他未來能夠“修身立業,惠敏聰捷”。
謝立惠的三伯父謝叔騫、二舅父盧仲農等多位家族成員,曾參加過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父輩們的言傳身教和中國遭受列強欺辱的殘酷現實,對謝立惠產生了深刻影響,他在心中暗自許下宏愿:努力學習科學知識,拯救災難深重的祖國!他14歲以優異成績考入南京高師附中,20歲時被第四中山大學(后改名為國立中央大學)錄取。
大學期間,謝立惠不僅在學業上是個學霸,還是社團活動和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1928年7月,楊浪明、鄭集等幾名有志于“科學救國”的中央大學學生發起成立了“中華自然科學社”,謝立惠積極參與活動,并擔任該社的第二任社長,開展卓有成效的科學普及和團結科學工作者等工作。
謝立惠還參加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外圍組織“大地社”,結識了不少愛國青年。“大地社”成員間相互傳閱革命書籍,砥礪品質。在顧衡、汪楚寶等人幫助下,謝立惠逐漸認識到,科學可以推動社會發展,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中國窮困落后的問題。
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中國內憂外患,民族危機步步加深,謝立惠和許多青年愛國學生一樣,紛紛走上街頭抗議帝國主義侵略,抗議政府的腐敗無能。
1928年5月,日軍為阻止國民革命軍北伐,在山東濟南血腥屠殺一萬多名華夏同胞,炮制了震驚中外的“濟南慘案”,國民黨蔣介石政府不僅滿足了侵略者的無理要求,還壓制國內反日運動。南京中央大學、金陵大學等學校愛國學生忍無可忍,發起大規模的反日愛國學生運動,進行罷課、游行。謝立惠和同學們走上街頭游行示威,散發傳單,張貼標語,在群眾中發表演講。
九一八事變爆發,面對日本對中國東北領土的肆意踐踏,抗日浪潮再一次席卷全國。謝立惠等“大地社”成員高呼“打倒賣國政府!”“還我國土!”等口號,砸爛了掩蓋真相的報館,還到國民政府門前游行示威。當局逮捕了許多示威學生,并勒令學生立即回校復課。謝立惠悲憤地對學生們說:“日寇要滅亡我們,而政府卻不抵抗,把東北大好河山拱手相送,我國正在危急存亡之秋,我們不要做亡國奴,要覺醒!”謝立惠的言行為當局所不容,1932年初,校方拒絕聘任已畢業的謝立惠,他不得不離開南京。
1932年1月,謝立惠應校友葉偉珍、王氣鐘之邀,到合肥第六女子中學任教。在合肥,謝立惠驚喜地見到了找上門來的顧衡,顧衡坦率地告訴謝立惠,他早已參加了共產黨,現在安徽開展黨的地下工作,他想在合肥建立一個秘密交通站,并希望謝立惠能夠擔此重任。謝立惠當即表示愿意,并表示愿意接受黨的考驗,爭取早日加入組織。謝立惠的秘密任務有兩項:一是傳遞各類文件、學習資料和情報;二是搞好宣傳和組織發展工作。
為了增強保密性,謝立惠采取密寫法,表面看不出字跡,只有放進特制的化學溶液中,才顯示出文件內容。謝立惠還常常以學校名義購買大量紙張、蠟紙、油墨及其他文具,轉交給黨組織。有時候,謝立惠直接幫助黨組織撰寫宣傳稿,刻寫宣傳品。為了方便為黨收集更多消息,謝立惠暗中組裝了一部性能較好的收音機。
這年秋,組織上告訴謝立惠,黨組織批準他加入組織,入黨介紹人是顧衡。謝立惠激動地說:“感謝黨的信任,我終于找到家了,終于有了歸宿!”1934年4月,謝立惠突然失去了與組織的聯系,他派人去上海尋找黨,也沒有結果。謝立惠為此感到非常苦悶。謝立惠并不知道,此前,除了無為黨組織之外,包括合肥中心縣委在內的安徽黨組織全部遭到破壞。
1937年春,謝立惠從報紙上得知中央紅軍曾在四川一帶活動,他想紅軍活動過的地方,可能會建立黨的地下組織。于是,他前往重慶,應聘重慶大學數理系講師兼實驗室主任之職。謝立惠進入重慶大學后,沒有貿然尋找組織,他在等待機會。
不久,盧溝橋事變爆發,日軍開始全面侵華。面對民族危機,國共再度合作,八路軍駐渝辦事處、中共中央南方局、新華日報社都設在重慶。在周恩來、潘梓年的關心、指導下,中央大學的梁希、潘菽等知名教授組織了“自然科學座談會”,自發地將民族解放事業、民主運動作為座談會的主題。謝立惠也是座談會參會人員之一,他與潘菽在南京時就已熟悉,而潘菽是新華日報社社長潘梓年的弟弟,因此,謝立惠與潘梓年有多次接觸。一次,謝立惠向潘梓年匯報完工作,見辦公室沒有他人,謝立惠立刻掩上門,雙手緊緊握著潘梓年的手,眼噙熱淚地說道:“潘社長,我是共產黨員,是1932年加入組織的共產黨員!”謝立惠請求潘幫助自己恢復組織關系。
潘梓年很快就向周恩來匯報了謝立惠的情況,周恩來深思熟慮后,通過潘梓年轉達他的意見:對謝立惠的積極表現給予肯定。謝立惠現在是一個有影響的民主人士,希望他繼續保持這個身份,配合黨做好知識分子的統戰工作。謝立惠表示服從黨的安排。從此,謝立惠開始以黨外民主人士身份為黨工作。
皖南事變發生后,由于對國民黨蔣介石失望至極,謝立惠和梁希、潘菽等人向南方局提出:前往延安直接參加黨的工作的要求。周恩來知道情況后,特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向他們強調:“干工作應根據革命的需要,現在你們在重慶開展工作,是抗日的需要,斗爭的需要,盡管有困難,也應該堅持下去。”謝立惠等人決定繼續留在重慶。
1941年春,《新華日報》準備開辟《自然科學》副刊,周恩來、潘梓年找來謝立惠等幾位同志座談,商議如何辦好這個副刊。周恩來強調一定要體現戰斗性、群眾性,希望內容不僅局限于介紹自然科學知識,要多樣化。謝立惠接受了這項光榮任務,他積極為副刊提供稿件,先后撰寫了《無線電與航空的新發展》《漢奸電臺的偵察》等文章。不僅如此,他還積極動員其他專家、學者為副刊寫稿。在謝立惠等人的努力下,這個副刊不僅普及了科學知識,介紹了國外科學發展狀況,還起到了號召科學工作者團結起來、組織起來的作用。
為《新華日報》撰稿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尤其在皖南事變后,國民黨特務對《新華日報》進行嚴密監視。軍統特務沈醉的回憶錄中有這么一段:“化龍橋頭有一個茶館,國民黨特務經常坐在外面,對進出新華日報社的人進行監視、盯梢,甚至暗中加以逮捕、殺害。”謝立惠卻不顧危險,與潘菽共同承擔了送稿的任務。
作為重慶大學教授,謝立惠講授“無線電原理”等課程,他利用專業知識和精湛技術多次為黨的通訊、聯絡工作作出了特別貢獻。新華日報社有一臺美國產的高級收音機,其短波可以接收到延安電臺的訊號。一日,這臺收音機突然壞了,心急如焚的報社同志趕緊將其送到外面修理,幾天后取回來,收聽廣播的功能正常了,但不能接收延安的訊號了,潘梓年想到了謝立惠。匆匆趕來的謝立惠,很快查明這臺收音機已被做了手腳:一個密封的中頻變壓器被稍稍旋偏了一點點,意在降低收音機的靈敏度。經謝立惠校正,很快這臺收音機又能正常接受訊號了。潘梓年非常高興,他指示,以后報社的電子電訊器材壞了,全由謝立惠維修,以防受制于人,也便于保密。
有一次潘梓年問謝立惠,能否將那臺收音機改裝成收、發報兩用機,而且這個改裝設置還必須極其隱蔽。謝立惠查閱大量資料,反復論證,又將學校物理系的一些器材拆開來組裝,經多次試驗,終于改裝成功。謝立惠還曾遠程指導陜北等抗日根據地的無線電通訊設備維修工作。
抗戰后期,許德珩、黃國璋等發起成立“民主科學座談會”(后改名為“九三座談會”、“九三學社”)。該座談會每周舉行一次,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謝立惠不僅加入了座談會,而且始終堅持參加該會活動。
1945年9月下旬,謝立惠接到南方局通知,前來重慶的毛澤東要接見他和梁希、潘菽等中央大學、重慶大學的知名教授,會見地點就在張治中將軍的住所桂園。會見中,教授們就抗戰后的時局、國共和談、國家的前途等問題向毛澤東請教,毛澤東逐一從容作答。通過這次會談,謝立惠對毛澤東的領袖風范更加欽敬,并在內心深處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人生選擇。
1946年,國民黨反動派磨刀霍霍,企圖挑起內戰。謝立惠在九三學社的座談會上慷慨陳詞,指出蔣介石的本質就是要搞獨裁,絕不允許異黨存在,更不會允許中共保留軍隊,因此,內戰必然會爆發。謝立惠多次接受《新華日報》記者的采訪,他在一些重大問題上表明自己的政治態度,毫不掩飾。為此,謝立惠的名字上了國民黨當局的黑名單,言行也受到特務的重點監視。
1946年底,北京、上海、重慶等各地50余萬學生掀起抗議美軍暴行示威游行,后發展成反美反蔣浪潮,謝立惠呼吁各界支援學生的愛國運動,他還提出:“有必要把民主人士和社會賢達聯合起來,達成統一的意見,形成支持學生的局面。”1947年5月,各大中城市爆發了“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運動,謝立惠多次發表演說,為此受到特務的威脅和當局的警告。
1949年4月,為抗議反動當局制造的“四一血案”,學生又一次走上街頭,謝立惠挺身而出,站在學生隊列最前方。他還告誡學生不要亂,以免特務趁機搗亂。由于謝立惠頻繁參加學生示威游行活動,反動當局對其恨之入骨,在垮臺的前夜要對他下毒手,一名知情學生悄悄跑來告訴謝立惠。謝立惠在重慶大學教務長鄭衍生家里暫避,這才躲過了特務的暗害。
新中國建立后,他的政治生命、學術生命又重新煥發了生機。作為教育家,謝立惠被任命為西南師范學院首任院長、成都電訊工程學院院長,在教學、科研、高教管理上力求改革創新,不斷鉆研,為國家建設培養了大批優秀人才,可謂桃李遍天下。為紀念謝立惠所作出的歷史性貢獻,西南師范學院將校區內一條道路命名為“立惠路”,西南大學(由西南師范大學、西南工業大學合并而成)將其物理樓命名為“立惠樓”。
(編輯 陶麗)

(陳志強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