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情轉化為親情

雪玲瓏

經常看到這樣一段話：“婚姻是一座外表華麗的圍城，城外面的人想進去，城里面的人卻想出來”。想進去的人當然是因為對婚姻的美好憧憬，想出來的人自然是源于婚姻中那些難言的現實。與愛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已經二十年有余，當戀愛中的甜言蜜語已然淡忘，當唇邊的溫熱已然散去，當枕邊人已經變成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當一切已成習慣，有時候我會想，現在的我們還有愛情嗎？如果愛情不復存在，簡單得只剩下柴米油鹽， 我未來的日子是否將變得枯燥無味？

事實上，我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每天早晨，當我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而習慣早起的他，做晨練，買早點，清理房間，等他忙完這一切后，這才吆喝著讓我起床吃早餐。這樣的時刻，我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我相信這個世界有他的一天，就不會有我受苦受累的時候。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發現他裹著長衣長褲睡覺。這可是在夏天啊！我滿頭霧水的拿他調侃：有這么冷嗎？全副武裝不是？他有點委屈：“我們睡覺時都是開著冷氣的，而你又習慣把被子從頭蓋到腳，稍一翻身，整條被子都被你卷過去，再翻過來，被子被你壓住了，哪還有我蓋的份啊。”我充滿自責，我說你傻呀，就不會抓住被子往自己身上蓋呀？他說，這不是怕把你吵醒后難再入眠嗎？這樣裹上長衣長褲，就算你把被子卷走我也不怕著涼。我的眼睛有點濕潤。后悔當初買空調被怎么沒選一條加長版的，后來每逢半夜醒來，我都會下意識地看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還會下意識地把被子多騰挪到他那邊。這些生活中的細節，并非驚天動地，卻如細水長流。點點滴滴里，愛情從那一聲聲浪漫的“我愛你”，變成了一個默契的眼神，一杯溫馨的熱茶，一次深夜的等候，一場只淋濕了他的雨……

著名的文學大師林語堂說過：“家庭的溫暖，必須建立在彼此諒解、互相慰藉的基礎之上，否則，一切都是虛偽作伴，一陣輕微的震動，就能使整個倒塌。”生活中的確如大師所言。婚姻本是由兩個不同的個體形成，從磨合到融洽，需要一個過程，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理解寬容從而達到最終的和諧。記得我曾經跟他抱怨，結婚這么多年，情人節從來沒收過他送的一束花。他卻一副不以為然：“情人節玫瑰花太貴，不如吃一頓實惠”，他就是這么實在的一個人。你說他小氣嗎？親朋好友聚會，該掏錢的時候他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以至于我的好多朋友都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每逢參加什么活動或聚會，我們總是很特殊的成對受邀。對我這樣懷揣文學夢想的人他從來不打擊，不反對，甚至盡可能的支持我。這在物欲橫流的年代是難能可貴的。盡管他不曾在情人節送我玫瑰，不曾在我生日的時候說句祝福的話語，不曾在特別的節日送我什么特殊的禮物，但平常生活中的這些細節，難道還抵不上一朵玫瑰？一盒禮物？抑或是一句“我愛你”？在他的寵護下，我成了生活中的“低能兒”。家里多功能的電視遙控器我不懂如何打開。以至于來家里的客人笑話我是不是“小三”，要不為何對這個家如此陌生？掃地機我不會使用，新房眾多的開關我還搞不清哪跟哪……并非我矯情，而是這些都不在我操作的范圍……

有人把婚姻視為愛情的墳墓，又有人把愛情當成生活的枷鎖。在我看來，婚姻就是生活，愛情充其量也不過是婚姻生活中眾多調味料的一種。天長地久的愛情也許只在童話故事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柴米油鹽沖淡曾經的浪漫與甜蜜，取而代之的便是亙古不變的親情。誰說左手摸右手的感覺象征著愛情已逝，我卻固執地認為，左手摸右手雖然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但那種血融于水的感動卻是多么令人自豪！記得著名作家三毛說過：“如果不把愛情落實到吃飯，穿衣，數錢，睡覺這些實實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容易長久的。”的確，當一對男女在漫長而又平淡的生活中還能感受到彼此的愛意，他們的愛情才是真正可以天荒地老的。

如果能夠選擇，我情愿我的愛情以這樣的親情方式終老，又以彼此相依的方式永恒。遠處傳來一首熟悉的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著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里的寶……

是，我所能想到最簡單的幸福，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老到哪兒也去不了，我依然是你掌心里的寶。老到頭發都花白了，依然攙扶著走遍每一條銘刻我們歡笑的街道。老到牙齒都掉光了，依然微笑著彼此說“此生有你真好！”

當愛情轉化為親情，不再覺得那是對愛情的褻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