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國春 編輯/清風
胎兒是民法上的“人”嗎?
文/徐國春 編輯/清風

徐國春
上海君瀾律師事務所實習律師。曾做過20余年高中歷史和語文教師,多篇論文獲得過國家級一等獎、國家級園丁獎,多次被評為市級優秀教師。在緊張的工作中經過多年學習,于2014年考取律師A證,多年的司法考試學習,對法律的研究日漸精深,更多的是研究民商法和刑法。同時還考取了基金從業資格。
有這樣一個故事:嘉定的一對夫妻,秋季收拾完田事,丈夫出海捕魚,希望掙點零花錢貼補家用。適遇海上強風,大浪卷翻小船,可憐丈夫葬身海底。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懷孕4個多月的妻子剛剛處理完丈夫的后事,丈夫的家族就殺上門來,要求分割遺產。家族會議上,公婆小叔七嘴八舌,犀言冷語,最后商定孕婦有繼承權,肚中胎兒沒有繼承權,不能參與遺產分配。苦爭無果后,忍無可忍的準媽媽一紙訴狀將幾位親屬告上法庭,提出保護自己腹中胎兒的合法權益。
法官們對此案產生了兩種意見。法官甲說,孕婦肚中的胎兒能否順利出生都無法確定,怎么能享有繼承權呢!可是另一個法官卻說,胎兒畢竟也是人,從保護人的利益的角度來說,這個胎兒有繼承權。
法官們意見分歧,于是尋求法條解釋,可是找遍各個法律、法規,都沒有明確的規定。又翻出歷年的判決,發現對此種案件的判決也是五花八門。


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
無獨有偶。2016年8月,閩江一起交通事故致身懷六甲的孕婦當場死亡,腹中胎兒也未能幸免,一尸兩命。此案中,各方對孕婦的賠償幾無爭議,但對孕婦腹中胎兒能否獲賠分歧較大。最后,法院審理認為,獲得民事賠償的先決條件是具有民事主體資格,自然人的民事主體資格始于出生,終于死亡。我國法律關于自然人出生通常采用獨立呼吸說,即嬰兒脫離母體并能獨立呼吸,故此案中胎兒難以得到賠償。
這起案件發生后,曾引起多名法律人士關注。很多法律專家提出,套用法理,胎兒雖然沒有獨立人格,但它的生命健康還是受到法律保護,現在它的生命健康受到了損害,相應的賠償也應該得到支持。
類似的案件困擾著當事人,也攪動著法官的神經,終于,轉機出現了。
2017年3月15日,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表決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胎兒案件終于有了一個法律的明確。
首先我們需要弄清什么叫民事權利能力?民事權利能力是指你成為民事主體的資格,如果你被確定為是民法上的人, 從而法律賦予你享受權利和承擔義務的資格,它包括人身權、物權、債權、知識產權、財產繼承權五個主要部分。
民法上的人包括幾種呢?答案是四種:自然人、法人、國家和非法人組織。那么自然人什么時候享有民事權利能力呢?自然人的民事權利能力始于出生。胎兒沒有出生,但胎兒有沒有必要保護其利益呢,按新通過的《民法總則》第十六條:涉及遺產繼承、接受贈與等胎兒利益的保護,胎兒視為具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是,胎兒出生時未存活的,其民事權利能力自始不存在。在此,我們透過法條,探知法條的載體和規范,把握兩點:胎兒從他受胎的那天起,就擁有民事權利能力,就享有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所有權等民事權利。但需注意的是,胎兒享有民事權利,需附一個解除條件,如果胎兒出生時是死體的,那么所附的解除條件就溯及到胎兒受胎之日起,胎兒的民事權利能力就自始消滅。所以,胎兒出生時是活體的,就擁有了繼承等民事權利。有了這個法條,上面的兩個案件便迎刃而解了。
特別指出的是,胎兒雖然擁有民事權利能力,但其民事權利能力是單行的,僅在為保護胎兒利益的方向上,其出生是活著的,那么從他受胎之日起便享有民事權利能力;在負擔義務方面,胎兒是沒有民事權利能力的。故涉及胎兒利益保護的時候才享有民事權利能力,胎兒的父母是不能為其設定義務的,即使設定了義務,這個義務在法律上也是無效的。僅在一個方向上是有效的,即為保護胎兒利益方向上,或著說成使胎兒純獲利益方向上,胎兒才享有民事權利能力。比如,讓胎兒擁有繼承權,作為法定繼承人繼承他父親的遺產的時候,或者有人向胎兒贈與的時候。亦或胎兒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媽媽治病時醫生給用的藥有缺陷,母親沒什么問題,但是因為媽媽服用的藥物影響到了胎兒的生長,致使胎兒一生下來就有殘疾,比如脊柱裂、兔唇等,那這個胎兒出生后就可以以健康權遭受侵害為由,以自己在母體內所受的傷害為主訴,直接對加害人主張侵權損害賠償。
由此一來,我們的新法就與德國等國家和地區的法律規定一致了。如果用舊法,就只能媽媽以自己的健康權、身體權遭受侵害來救濟。現在新法把這個迂回救濟的渠道修正。
啟蒙思想家說:人人生而平等,繼承發生時,胎兒屬于潛在繼承人,潛在繼承人雖然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但是已經形成生命,從這個意義上闡釋,胎兒是民法上的人,因此許多國家賦予胎兒繼承權。
《民法總則》關于胎兒民事權利的規定,不僅是對繼承法中關于“繼承權”的再確認,更是在更高層面上將“胎兒”作為一個“平等”的民事主體進行對待,同時也是為后續民法典的編纂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