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布魯納
為了尋找靈感或傾聽世界盡頭的聲音,新一代藝人們逃離了他們的工作室,遠離世俗紛擾。
現代音樂人的生活基本上可以歸結為3件事:去錄音棚、推廣唱片、巡演——有時也會利用假期來喘口氣,給自己放放風休息一下。新一代電子樂藝人們旅行的愿望迫切,旅行箱已隨時準備好。他們嘗試逃脫工作的束縛,隨時準備擺脫一成不變的生活,遠離工作的基地,去找尋新的靈感。4年前,羅曼·德拉阿耶·塞拉菲尼在一條拖網漁船上待了34天,只為從那里獲得靈感,創作新專輯《北緯60度43分》。這是一張融軍樂和工業音樂類型的電子音樂專輯,他的署名為“分子”。之后,其他音樂人也開始心照不宣地紛紛效仿他。威廉·雷澤,別名袋狼,為了制作專輯《穿越西伯利亞》,在2015年5月乘坐火車橫跨了西伯利亞,這是他從事舞臺事業以來一直想動身去做的事情。同樣是在2015年,尼斯人杰里米·蘇亞利特,又名毛姆,飛往了澳大利亞。他用9個月的時間,駕駛著一輛面包車游歷了這個國家,同時創作設計他的第一張專輯《全景》,不久之后便大獲成功。而最近發行的唱片《直覺,卷一》,是制作人NSDOS的第一張專輯。NSDOS也決定給他的浩室音樂(House music,一種電子音樂類型)融入一些近期在美國阿拉斯加州捕獲的聲音。
廣闊天地
過去有一些樂手有過采風創作的經驗,例如弗雷德里克·加利亞諾在非洲旅居,達蒙·亞邦DRC音樂團體游歷剛果民主共和國,安迪和漢納·泰克曼組織“聲音露營”。他們這種“游牧”電子樂錄制的即時聲波非常有趣。一些音樂人自己組織旅行,遠離家鄉來創作音樂,在路上或是隨時隨地捕捉聲音,做筆記或進行一些音樂上的合作。盡管如此,人們還是難以把這種音樂與一些正式的舞臺結合在一起:因為每個人創作的音樂都極具個人風格。
毛姆已是當地電子音樂的粉絲,尤其是喜歡未來經典唱片公司(歌手弗勒姆、切特·法克),所以他夢想前往澳大利亞。“我想去探索廣闊的澳洲,”他說,“音樂使人頓悟。在出發前一年,我已經著手這個計劃。我自己創建了一個有關澳大利亞的社交網絡,之后我去了那些澳大利亞人在巴黎常常聚會的地方,以便未來到達澳洲時能夠擁有一些人際關系。也多虧了與他們的接觸交往,我才規劃好了我的旅行路途。”之前,他需要讓人們認可他的唱片公司(DDM音樂唱片)以及他這些做法的可行性。“起初,這些唱片并沒有被過度包裝。我們費力地擴大知名度,想找一些時間去往世界的另一端,這難道不是留在這場競技游戲中的最佳方式么!”恰恰因為他的歌曲《Aloha》在法國流行起來(通過綜藝廣播里的一些歌曲片段),毛姆才縮短了他在澳洲的行程。“人們開始談論我的音樂,我終于擁有了一個等待已久的機會。”回來之前,他還碰到了克萊姆·比茨(Clem Beatz),另外一位DDM音樂唱片的藝人。“我們達成的一致是,”他解釋說,“至少要有一張EP專輯的回歸。”克萊姆·比茨也在澳大利亞待了8個月,又在東京繞了一圈,但是他在印度尼西亞待過的半個月才算是在他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烙印的經歷:“在一場演出中,我挑選了幾首巴厘島的小調,把它們穿插進了許多歌曲里。”

2015年5月,威廉·雷澤(別名袋狼)乘坐從莫斯科到海參崴的火車在西伯利亞地區采風,并出版了自己的專輯《穿越西伯利亞》。
至于袋狼,他的西伯利亞之旅即是在火車上的所思所想。“我很喜歡這種地方,有專屬于自己的一隅之地,以及那些沿途的風景,同時還可以遇到很多人。最好的創作方法就是去旅行,因為這其中有很多帶給人強烈情感的事物,而我能感受到它們。比如《穿越西伯利亞》這張專輯,就是一場尋找靈感的神秘之旅。”
在拖網漁船上的旅行之后,為了一個2018年初的預期計劃,分子在格陵蘭島的一個因紐特人小鎮上住了5周。“我工作的核心不在于和當地的人打交道,我更愿意去往一些極地區域,然后自己去面對一些東西,一些比我強大的事物。人們常常說,旅行就是去遠方重新找尋自己。而我創作的初衷就是讓內心和遠方產生共鳴。”分子說。馬修利·吉連,音樂學家,教師兼研究員,同時也是一部有關極簡電子樂書籍的作者,他評論道:“有一群像分子這樣的人,他們在電子音樂的世界里徜徉。他們并不想重新創作音樂,而是想從自身找尋到一些值得訴說的事物。為了安靜構思,分子前往格陵蘭島,和一些機器為伴……這是一個強迫自己自力更生的極好主意!”
小型機器
至于后勤保障問題,毫無規定:每個人都根據自己的需要來選擇合適的行李。為了在西伯利亞列車中的小隔間里工作,袋狼隨身攜帶了他的電腦、鍵盤控制器、一些小型機器,還有許多話筒來錄制聲音。“沒必要帶一大箱子的設備,這樣我下車的時候也比較輕便。”好在他還沒有忘記帶上一個多孔插座。“如果少了這個,那在車上的時候,就是一場電力大戰啊,之前已經出過一些故障了。”克萊姆·比茨在旅行時更是輕裝上陣:“我在旅途中只帶上我的電腦和Ableton控制器(一款專業音序器),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比如打擊樂器和吉他,我回到法國的時候才帶著它們。”還有毛姆,他乘飛機時帶的東西也是少之又少:一把四弦琴、一臺電腦、一個聲卡和話筒。“我在澳洲那邊買了其他的一些樂器,不過在回到法國之前就都轉售出去了。”毛姆說。毛姆在當地找到面包車,把它布置成了一個迷你工作室,同時也是他的起居室,里面有一些可以折疊的長椅以及音箱,他可以把音箱放到外面開一場“荒野音樂會”。不幸的是,他沒有完全料到澳洲的酷夏所帶來的不便:“我有3個風扇,但實在是太熱了,以至于燒壞了一個硬盤驅動器,我存在里面的兩個星期的工作內容就這么丟失了。”
遭受損失

袋狼在西伯利亞拍攝的照片
分子在格陵蘭島的旅途中,也遇到過一點兒倒霉事:“我遭受了一些損失,特別是那回坐著雪橇,花了8個小時的時間重返小鎮。用電腦創作游牧音樂看似不難,但我需要用它演奏出懷舊復古的感覺。我對音樂有一種感知力,所以帶來了一些老舊的模擬合成器,我想研究一下它們在冰天雪地里的工作狀態。因為我工作時比較隨心而行,所以當時還帶來了一些樂器,如Buchla音樂架子,一個裝在行李箱里的便攜式模擬合成器。”然而這種做法給他帶來了不小的經濟損失。 “我有120公斤的超重行李,總共用了4架不同的飛機和一架直升機來運載。我大部分的預算就是這樣花沒的。”況且,分子是和錄像師文森特·邦納馬祖一起出發的。“一到那里,他出于本能地拍攝了大量的圖像。我們有很多正在進行的項目,尤其是虛擬現實場景錄制。”專輯《北緯60度43分》發行之后,他又出版了書籍講述自己的采風經歷,以及有關空間鏡頭的音像錄制。飽含情感,影像豐富,游牧電子音樂的采集和創作往往會使業界涌現出許多的音像作品。
所以這些范例會衍生出其他的行業嗎?“至于新媒體領域,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我不確定這種做法可以成為一個賣點。”音樂學家馬修利·吉連這樣認為。但分子卻不這樣想:“這種現象會不斷增多,因為電子音樂需要走出地下室和錄音棚。”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都希望再次出發。“我很想去玻利維亞看鹽漠,”克萊姆·比茨大聲說出了他的夢想,“或者去冰島、美國、中國香港等,我還年輕,我有的是時間……”
[譯自法國《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