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者意外離世公司股權處理初探

武湛 北京市天沐律師事務所

創業者意外離世公司股權處理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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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創業者與投資者來說，創業者的意外離世是其面臨的眾多經營風險中不太常見的但是一旦發生會產生致命影響的風險之一，能否有效管理創業者意外離世風險，對于創業者、創業公司與投資者均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從創業者意外離世的風險的出發，分析了創業者意外離世可能會帶來的風險，最后針對這些問題，給出了自己的一點建議。

創業 股權 繼承 章程另有約定

創業不易，創業者在艱辛和焦慮的創業途中，超負荷工作，身體健康極大透支。去年春雨醫生的創始人張銳突然離世，極大震動了廣大的創業者與投資者，使得創業者意外離世后的股權處置，也變成了不容回避的問題。

創業者意外離世后續股權如何處理，筆者擬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簡要分析。

一、首先確定離世創業者遺產范圍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二十六條規定，夫妻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共同所有的財產，除有約定的以外，如果分割遺產，應當先將共同所有的財產的一半分出為配偶所有，其余的為被繼承人的遺產。

因此，在不存在婚姻財產特別約定的情況下，離世創業者婚前財產由其個人所有，在婚姻存續期間所得及生產、經營的收益等財產，歸夫妻共同所有，應當根據具體情況，先將共同所有的財產的一半析出為配偶所有，其余的作為遺產進行繼承。

二、通過遺囑事先安排

雖然通過遺囑對個人財產進行處分，可以極大地降低創業者意外離世給創業公司帶來的不確定性，但在中國人的傳統意識中，創業者年紀輕輕時通常不會相信自己會面臨突然的死亡，根據統計，50歲以下立遺囑人數僅為總遺囑人數的8%，其中女性比例遠高于男性。由此可見，通過遺囑對創業公司進行股權安排并未得到創業者與投資人的足夠重視，而且囿于傳統觀念，使遺囑安排這一有力工具并未得到充分地運用。

三、股東資格繼承

在離世創業者沒有有效遺囑的情況下，離世者的繼承人根據法律規定開始繼承。根據2013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七十五條規定，自然人股東死亡后，其合法繼承人可以繼承股東資格；但是，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

筆者經查詢分析歷年來各地法院的判決結果，發現涉及股東資格繼承案件中，爭議焦點多集中在（1）被繼承人股權是否存在瑕疵以及（2）公司章程是否另有規定這兩點。

被繼承人股權真實有效是股權繼承的前提，股東依照公司章程規定按期足額向公司繳付出資是法定義務，也是公司資本充實原則的要求。但在實際運營中，股東出資不實的情形普遍存在。《公司法》第二十八條規定，股東應當按期足額繳納公司章程中規定的各自所認繳的出資額，違者除應當向公司足額繳納出資外，還應當向已按期足額繳納出資的股東承擔違約責任；第三十一條規定，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后，發現作為設立公司出資的非貨幣財產的實際價額顯著低于公司章程所定價額的，應當由交付該出資的股東補足其差額；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承擔連帶責任。

股東出資瑕疵并不必然導致股東身份喪失，出資不實并非意味著其他股東可以直接否定該股東股東資格以及其繼承人的合法權利。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十七條規定，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未履行出資義務或者抽逃全部出資，經公司催告繳納或者返還，其在合理期間內仍未繳納或者返還出資，公司以股東會決議解除該股東的股東資格，該股東請求確認該解除行為無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在前款規定的情形下，人民法院在判決時應當釋明，公司應當及時辦理法定減資程序或者由其他股東或者第三人繳納相應的出資。在辦理法定減資程序或者其他股東或者第三人繳納相應的出資之前，公司債權人依照本規定第十三條或者第十四條請求相關當事人承擔相應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由此可見，在離世股東存在出資不實或抽逃出資的情況下，公司應當先向其繼承人催告繳納出資，繼承人繳納或返還出資的，繼承應當正常進行。

在此需要說明的是，在認繳資本制情況下，股東認繳出資情況頗為常見，根據最高人民法院2011年1月27日發布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二十三條規定，當事人之間對股權歸屬發生爭議，一方請求人民法院確認其享有股權的，應當證明以下事實之一：（一）已經依法向公司出資或者認繳出資，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二）已經受讓或者以其他形式繼受公司股權，且不違反法律法規強制性規定。因此在離世創業者未實繳出資的情況下，在出資期限到來之前，即使未實際出資，也不影響其繼承人對股權進行繼承的權利。

至于第二點公司章程對離世股東股權繼承事宜是否另有規定，非上市公司兼具資合與人合雙重屬性，若公司股東事先通過章程作出約定，排除通過繼承成為公司股東的情形，則該離世創業者的繼承人，除非經其他股東表決同意，無法取得股東資格；在公司章程未作另行規定時，離世創業者的繼承人可依照法律規定的程序成為公司股東。繼承人可以要求公司予以變更登記，公司或其他股東不予配合的，繼承人可提起股東資格確認之訴。在獲得法院支持確認股東資格的生效判決之后，繼承人可以憑判決辦理工商變更登記，行使股東權利。

在沒有有效遺囑的情況下，離世創業者的股權由其法定繼承人按照下列順序繼承：

第一順序：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順序：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繼承開始后，先由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繼承。如果沒有任何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的，才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繼承時，同一順序繼承人一般按人數平均繼承遺產。

一般的有限責任公司兼具人合與資合兩重屬性，若一個創始股東離世，其存在多個繼承人時，由其多個繼承人按繼承股份各自取得股東資格，容易造成公司股權結構的不穩定，這對初創型公司是具有重大不良影響的，而且極易引起公司經營決策上和利益分配上的分歧和矛盾，影響公司的發展。

四、創業公司的特殊性

創業公司本質上講與普通公司并無二致，但考慮到核心創業人員對企業的生死存亡的決定性作用，創業公司又有特殊性——公司前途非常依賴創業者尤其是創始人狀態。尤其在企業獲得溢價估值投資之后，創業核心成員個人狀態不但直接影響創業公司的前途，也和投資人利益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創業核心人員意外離世后股權的處置也就成為了創業者和投資人都不可回避的問題。就投資人而言，若創業者意外離世，通常初創期公司對創業者的依賴致使投資人很難自行維持公司正常運作，而創業者的繼承人也未必具備運營公司的能力，在公司沒有其他聯合創業者時，投資人無論是接受繼承人作為公司股東還是通過行使優先購買股權拒絕繼承人成為公司股東，都是投資人面臨了不可控制的經營風險。在公司尚未形成有價值資產之前，投資人的這筆投資，基本上可以宣告失敗。

公司法為創業者與投資人雙方就此問題進行協商和安排約定預留了空間，雙方可以通過協議就此問題作出如下幾種約定。

1.排除繼承?？紤]到創業公司的特殊性，在存在若干聯合創始人的情況下，若核心創業人員若不幸離世，為保證項目的執行，各方可以通過協議約定，配合創業者遺囑等進行協議安排，其他股東應當以何種價格收購離世創業者繼承人的股權，使得繼承人既能夠繼承逝者財產權益，又能維護公司后續運營發展。

2.限制繼承。在不宜由其他股東進行股權收購的情形下，也可以通過章程約定及協議安排由離世創業者繼承人繼承公司的股權的分紅權、剩余財產分配請求權等股權自益財產權益，但限制其參與股東會的權利、對公司重大事項的表決權以及董事解任請求權等股權共益權的行使，在初創階段，這種方式可以使得其他創業者不必籌集大筆資金收購離世創業者股權也可以避免公司控制權旁落，一方面既可以使公司的發展仍然在可控范圍內，另一方面也可以保障繼承人的后續財產權益。。

3.約定直接繼承。在創業者繼承人（通常是配偶）也參與創業的情況下，因繼承人之一也參與公司日常運營，為避免公司股權長期處于不確定狀態，也可以由各方股東事先約定，如發生意外離世時，則可由其指定的繼承人繼承公司股權，同時配合遺囑等法律文件的制度安排，可以實現公司股權的順利過渡，以維持公司股權狀態穩定，這對有上市或類似安排的公司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4.約定由股東會決議決定。各方股東也可以在章程中約定，股東離世后是否可以由其繼承人繼承股東資格需要經過除離世股東的其他股東召開股東會予以決定，考慮到有限公司的人合性，各方可約定須經代表除離世股東持有股權之外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等決議條件。

既然意外無法回避，建議創業者與投資人勇敢面對這個問題，事先用協議方式將雙方訴求固定下來。使用法律手段，將創業者意外離世給各方帶來的不穩定因素降低至可控程度，維護各方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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