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一周

劉建勇

6月25日，星沙的碧桂園威尼斯城名副其實地成為水城，小區路上有魚撿的消息傳出去后，長沙主城區有不少人打趣說威尼斯城的名字沒取好，也有人起哄說要去撿魚，雖然不少笑話或起哄的人，他們自己所在的區域也是常年一下雨就變海。

盡管2013年3月22日晚上，一個叫楊麗君的女生在暴雨中的“海”里一腳踏空墜入蓋子被大水頂開的留泥井身故，但好忘且娛樂至上的長沙人此后每逢長沙變成長海，仍是歡鬧多于抱怨，直到2017年6月30日的暴雨不分河東河西、城南城北，也不分城內郊區地劈頭蓋臉砸下來。

這其實不是一場可以孤立的雨，幾乎整個6月，長沙乃至整個湖南都被或大或小的雨來回反復澆著。只是，這一天的雨特別的大。

像“名字沒取好”的威尼斯城一樣，6月30日和7月1日、2日，相繼涌入大水的，是名字帶水的地方，例如中海國際、山湖城、恒大綠洲以及后來受災最嚴重的的汀湘十里等。

即使是6月30日下午，這座以娛樂聞名的城市仍沒有感覺到和往常的不一樣，這一天大家看熱鬧的焦點是被水灌滿的岳麓科技產業園的地下停車場。

這天下午一條落款為“長沙市市防汛辦”的“緊急通知”開始在一些微信群里轉開，這條后來被證實是謠言的通知說可能會出現1998年那么大的洪水，要求河邊低洼地帶的人轉移至高處。接著，山寨版的防汛辦消息被正宗的長沙市防指緊急辟謠：“市防指并沒有召開所謂的緊急電視電話會議，也沒有發布人員緊急轉移和涉及到用水安全的信息，希望廣大群眾不要傳謠信謠。”

2017年7月1日上午，長沙學士路嚴重內澇，多輛汽車被困。

6月30日晚上，雨并沒有停或減小的意思。從微信朋友圈顯示的信息來看，盡管有市防指的緊急辟謠，但仍有不少人開始擔心。這種擔心到第二日靳江河水倒灌進汀湘十里、小區居民往外撤離時迅速蔓延。

靳江河是湘江一條很小的支流，發源于寧鄉白鶴山，因為靳尚葬于其畔而得名。2007年，我在汀湘十里的一期還在建設時見過在旁邊蜿蜒著匯入湘江的靳江，但三年后，它就被裁直了，“曾被專家論證為無法利用的大片河漫灘地，將被新規劃的城市建設用地所取代。”當時的媒體如此報道。

7月1日，先于汀湘十里淪陷的，是靳江河的上游、今年4月才撤縣改市的寧鄉。寧鄉的黃材水庫在6月30日的暴雨后，水位漲到了1958年筑壩蓄水以來的最高值：167.80米。

7月1日下午兩點多，這個朋友趁雨停，去了農貿市場買菜，買完菜后，她發現她停車的電腦城已經進水。“黃材水庫塌了一邊，如果全部塌了，灰湯的水位會比之前提升5倍以上。請在這鎮上的人員趕快轉移！”她的微信群里開始出現后來也被認定是謠言的信息。

不幸的是，6月30日和7月1日出現的兩則謠言，內容雖有不實，但謠言盛傳區域所受的災害卻是實實在在。1998年災后的防洪工事遇到了近20年來的最大挑戰，險情迭出。

7月1日晚上，雨變小漸停時，有志愿者開始呼朋喚友到江邊護堤，迎戰最高洪峰的到來;也有人開始反思為什么會出現這次1998年以來的特大洪災;還有人則表示不該在此時反思，而應該先抗洪。

終于放晴了的7月2日，是各路志愿者積極抗洪的霸屏時間，間或也有從驚魂中緩過神來的寧鄉人開始向外透露他們所遭遇的災情。這一天，防指預計的洪峰到來時間一再推遲，最終在晚上8點左右來到，湘江水位達到了超歷史0.31米的39.49米。

7月3日，天繼續放晴，洪水回落，但險情依舊，時有或真或假的堤垸管涌或垮塌的消息傳出，有更多民眾和機構加入各路搶險隊伍。到傍晚，堪比云南的云在天空堆起時，很多人似乎忘記了穿城而過的仍舊威脅著這個城市的洪水，而大贊大長沙的美。

“水是會退的，人是會忘的。”有房企前輩在7月1日洪水還漲時就這么安慰擔心某過水樓盤會房價大跌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