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責任制后法律統一適用機制研究

摘 要 在當前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不再推行院、庭長審批制度，由承辦法官對自己承辦的案件終身負責，更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現象，從而影響司法公信力。對于司法責任制后法律統一適用機制問題的研究目前還沒有。因此，探討司法責任制后法律統一適用機制顯得尤為必要。本文對司法責任制后我國司法領域中保障法律適用統一的各種機制作系統梳理，特別是提出了專業法官會議、檢察建議、中國裁判文書網、參考性案例等新類型的法律統一適用機制，并簡單地論述這些機制發揮作用的基本方式。通過司法責任制后新類型法律統一適用機制的提出，在司法實踐中可以幫助法官掌握法律適用的統一尺度，促進裁判標準的統一與司法能力的提高，從而增強人民群眾對司法的公信力，促進人民群眾對社會主義法治的信仰。

關鍵詞 司法責任制 法律適用 自由裁量

作者簡介：侯文麗，太原科技大學法學院訴訟法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山西省交口縣人民法院。

中圖分類號：D92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329

一、概述

司法改革后，不再推行院、庭長審批制度，員額法官將會有更大的自由裁量權，對于自己承辦的案件，由員額法官自己簽發法律文書，更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現象，從而影響司法公信力，削弱人民群眾對社會主義法治的信仰。目前，法律適用不統一的危害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違背法治原則

法律應具有普遍性和一致性，而且必須是明確的和可預期的，如果對于相同的事項卻做出不同的處理，會讓人們無法預知自己行為的后果，會讓人們覺得法律“神不可測”，這很顯然是違背法治原則的。

（二）與平等權不符

平等權是中國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它意指公民同等地依法享有權利和履行義務。針對不同的人，對于相同的事項卻做出不同的處理，這明顯是不符合平等權要求的。

（三）破壞司法權威

法律適用統一是實現司法公正的必要條件和基本保障。司法公信與權威的形成，不僅要靠國家強制力的保障，還需要通過正確實施法律來贏得公眾認同。和類似案件適用法律相統一的判決，才能真正贏得民眾的認同，從而使民眾信仰司法、信仰法治。當前司法實踐中因法律適用不統一引發的同案不同判問題，已經成為社會輿論關注的熱點，相同的情況卻做出了不同的處理，會讓人們懷疑司法，影響司法權威，破壞司法公信。

法律適用不統一問題隨著主審法官、合議庭辦案責任制的深化將更加突出。因此，探討司法責任制后法律統一適用機制顯得更為重要。下面，將對我國現有的幾十種機制進行分類討論：

二、組織類機制

在司法實踐中，它在解決同案不同判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主要包括以下幾種：

（一）專業法官會議

專業法官會議是《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完善司法責任制的若干意見》第8條中新提出的一種咨詢性機構 ，和傳統審委會制度相比，法官會議制度不擁有決策權。針對疑難案件的會議討論情況僅供法官參考，是否采納由法官或合議庭決定。截止目前，很多司法改革試點法院已經建立了專業法官會議，并且運行良好，筆者所在的法院也不例外，針對我院審判業務庭多，入額法官較少，設置了除院長外以12名入額法官為核心的2個固定審判團隊，即立案、刑事、行政、審判監督團隊和民事審判、執行團隊。設置以13名入額法官組成的兩個專業法官會議制度，即刑事、行政專業法官會議和民事、執行專業法官會議。審判團隊每次召開法官會議的時候，都討論得很熱烈。法官會議更像是一個相互平等交流的平臺，沒有行政化色彩，包括團隊負責人在內，都是平等的同事關系，更能暢所欲言，充分地表達自己對案件的看法。而且由于參與主體都是各個專業領域的法官，具有很強的專業性。通過召開專業法官會議，對于相類似的案件不可能會做出不同的裁判，自組建專業法官會議以來，共召開會議18次，幾乎每次都能取得好的效果，有的案件經過會議商討后，就不用上審判委員會討論了，既提高了效率，縮短了審限，又保證了法律適用的統一。總的來說，雖然它只是提供咨詢性意見，對合議庭沒有約束力，但是它在防止同案不同判，規范法官自由裁量權，統一法律適用方面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的。

（二）審判委員會制度

審判委員會制度是我國特有的審判組織制度，從審委會制度建立起，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審判委員會對于解決同案不同判、維護法律統一適用方面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尤其是在目前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它在統一法律適用標準方面的職能將會更加強化。

（三）專門法院與專業審判機構

我國主要設有軍事法院、海事法院、鐵路法院和森林法院等專門法院，設有未成年人審判庭、知識產權法庭、破產案件法庭、家事審判等專業審判機構。設置這些專門法院以及地方法院內部專門審判機構，就是要通過對類別案件的集中處理，提高工作的專業化程度，統一裁判標準，提高裁判質量。可見，它們對于法律統一適用提供了組織上的某種保障。

三、工具類機制

有一些機制屬于員額法官可以使用的工具、手段，我把它稱之為工具類機制，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中國裁判文書網

早在2013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便制定《裁判文書上網公布暫行辦法》，對該院裁判文書上網公開。2013年11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出臺《關于人民法院在互聯網公布裁判文書的規定》后，全國各地法院加快了裁判文書上網公開的步伐。目前為止，全國法院已有2000多萬份裁判文書在網上公開，不僅便于公眾通過判決判斷自己的行為后果，也有助于法官通過裁判文書網可以查詢到各地法院類似案件的判決結果，可以為法官作出適當的判決提供參考，促進了裁判標準的統一與司法能力的提高。

（二）指導性案例

它是人民法院為總結審判經驗，統一裁判標準，規范自由裁量權的一項具有中國特色的司法制度，在當前司法改革的大背景下，不再推行院庭長審批制，“放大”了員額法官的權力，更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的現象，在這種情況下，指導性案例所具有的統一裁判標準、規范自由裁量的功能，使法官的裁判行為受到一定程度的拘束，有助于法官實現自我監督，依法廉潔辦案，提高審判質量。有助于培養法官的職業尊嚴感，提高法官依照法律、參照案例統一公正司法的能力，推動審判整體水平的提高。且有實踐證明，案例制度補強效力的功能在統一法律適用方面正發揮著一定的積極作用，在中國正起著“事實上法源作用”。 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加強和規范司法解釋和案例指導，統一法律適用標準”的要求，可見，指導性案例在法律統一適用方面所發揮的作用會更加重要。

（三）公報案例及案例要旨

公報案例是將最高人民法院公報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報單獨成庫，優化了公報案例的檢索項目，支持按照年份和期號檢索，案例選取代表性強，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和參考價值。案例要旨是北大法寶選取近年來的典型案例，并由專人對案例的爭議焦點進行總結，提煉出關鍵詞，并對法官判案的主要事實和法律依據、裁判理由進行概括描述，形成案例要旨，以作為處理相同或相似案件的指導與參考。這倆都對法律統一適用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四）參考性案例

參考性案例是各個省的高院、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檢察院發布的地方參考性案例。2012年9月21日河南省法院發布第一批參考性案例。2013年02月21日重慶高院發布第一批參考性案例。它也可以為法官審理相似案件起到指導與參考作用，從而統一裁判標準。

（五）司法解釋

它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具體應用法律過程中所作的一種解釋。由于法律規則比較抽象，人們對規則會有不同的理解。特別是在司法實踐中，有時需要對法律作出進一步的解釋，以便能夠公平公正地作出判決，最大限度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司法解釋以它的具體性、可操作性等多種優勢，成為全國法院統一適用法律的一種基本手段。

（六）案件質量評查制度

案件質量評查，是法院內部對案件審判、執行情況的一種事后監督方式和措施。它有助于提高案件質量和司法水平，這大家基本是認同的，同時它在統一法律適用標準方面也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通過案件質量評查，可以使法官對某一特定法律問題形成共識。

四、結合型機制

它是指人民法院需與有關國家機關相互配合才能發揮作用的機制，我們把它稱為結合類機制。

（一）抗訴

在我國，抗訴是一項法律監督權，抗訴的原因中也包括法律適用不統一，當然，人民檢察院抗訴后，人民法院就會啟動二審或再審程序，就會對所抗訴的案件進行重新審理，為了確保法律適用的統一，很可能就會得出與原判決不同的裁判結果。所以其對防止同案不同判，促進法律統一適用方面也是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的。

（二）檢察建議

檢察建議是指人民檢察院對一些民事、行政申訴案件，不去抗訴啟動再審程序，而是向人民法院提出檢察建議，由人民法院自行啟動再審程序進行重新審理。這樣有利于節約司法資源，提高司法效率。2012年修改后的《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八條增加了“檢察建議”這一監督方式。 檢察建議的理由當然也可以是人民法院適用法律標準不統一。可見，通過提出檢察建議，也有助于統一法律適用。

五、程序類機制

程序制度是保障法律統一適用的主要工具。我國已有的程序保障機制主要有如下幾個：

（一）上訴制度

上訴的理由中當然包括法律適用有錯誤、不統一，所以上訴制度是糾正下級法院裁判錯誤、統一法律適用標準的一種方式。

（二）審判監督制度

新《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規定：當事人的申請符合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當再審。其中第六項即是原判決、裁定適用法律確有錯誤的。法律適用不統一、裁判不一致成為一個硬梆梆的事由。

（三） 死刑復核及死刑緩期核準制度

死刑核準程序是審理死刑案件必須適用的一道程序。死刑標準適用是否一致也在審查復核的范圍內，復核死刑、死刑緩期執行案件，應該全面審查以下內容：第四項即為原判適用法律是否正確，是否必須判處死刑，是否必須立即執行。 所以，我認為死刑復核及死刑緩期核準制度也是法律統一適用的一種程序性機制。

六、結語

法律適用不統一成因復雜，既有法律規則不完善的因素，也有法官能力、法院管理能力不足等司法自身的因素，還有外部不當干預等法治環境和輿論環境的因素，司法實踐中還會有新的機制不斷涌現出來，構建法律統一適用機制是一個漸近持續的過程，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完成的，不僅需要司法機關本身去努力，更離不開社會各界的重視和支持，切實保障法律得到統一適用和一體遵循，將是一項長期和艱巨的任務。

注釋：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完善司法責任制的若干意見》第8條：人民法院可以分別建立由民事、刑事、行政等審判領域法官組成的專業法官會議，為合議庭正確理解和適用法律提供咨詢意見。合議庭認為所審理的案件因重大、疑難、復雜而存在法律適用標準不統一的，可以將法律適用問題提交專業法官會議研究討論。專業法官會議的討論意見供合議庭復議時參考，采納與否由合議庭決定，討論記錄應當入卷備查。 可以通過建立審判業務法律研討機制，通過類案參考、案例評析等方式統一裁判尺度。

肖蔚云.我國現行憲法的誕生.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132，133.

《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八條：各級人民檢察院對審判監督程序以外的其他審判程序中審判人員的違法行為，有權向同級人民法院提出檢察建議。”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司法解釋》第348條第4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