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關 巍
大衛·哈維對“城市革命”的構想
文/關 巍

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極大觸動了大衛·哈維。在其最新論著《叛逆的城市:從城市權利到城市革命》中,大衛·哈維以批判新自由主義為大前提,揭露了資本主義市場機制的弊端,批判城市空間分化,并對市民城市權利進行了一系列新構想。
列斐伏爾認為,我們必須在資本主義制度的框架下討論城市權利和城市社會危機。只有資本主義,才使城市生活的政治空間化得以最終完成,資本主義制度是我們討論城市社會危機的大前提。大衛·哈維以列斐伏爾對城市權利的思考為起點,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判斷——在資本主義發展的歷程中,城市化既是吸收剩余資本和剩余勞動力以及資本追逐剩余價值在空間上的顯現,也是剩余資本空間消化與增值的關鍵方式。在資本主義城市化進程中,通過兩種運行方式使上述目的得以實現:一方面,通過空間使用方式的變更與空間使用循環,實現對空間的壟斷,獲得壟斷地租,進行資本積累;另一方面則通過區域間隔化,實現階級和生活的相對隔離,維護資產階級利益,實現階級統治。大衛·哈維指出,資本主義城市化不可能一勞永逸地運行下去。從長期看,資本主義的城市化不可避免地面臨重復性極度積累的風險;從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看,則會帶來激烈的階級對抗。
大衛·哈維認為,我們必須尋找既發展城市,同時又實現民主管理的新途徑,從而建構新的城市生活方式。據此,他提出了自身對城市權利的構想,認為城市權利表達了城市與市民的辯證關系:一方面,人們的生活方式、思維方式隨著城市化進程而發生變化;另一方面,人們也在不斷地改變與塑造自身所生活的城市。城市權利正是從人的角度出發,以人們對自身成為何種人、選擇何種生活方式、與何人為鄰、處于何種社會關系等問題的態度和行動為基礎,對城市的選擇與塑造。因此,大衛·哈維指出,城市權利不同于新自由主義極端重視的個體權利,城市權利是一種可能超越嚴格意義上階級分化的、較為寬泛的集體權利。這種集體權利是一種總體上對城市化過程的激進的控制權和對城市建設、城市改造的控制權。
大衛·哈維認為,圍繞城市權利的爭斗,在現實生活中以爭奪“城市共享資源”的方式顯現出來并孕育著城市革命的火種。值得注意的是,大衛·哈維的城市共享資源并非特指某一特定事物、某種資產,而是一種集體創造出來的,為集體所占有,處于不斷變化中的可繼續發展的社會關系,這種社會關系對某一個群體的生存和生活至關重要。例如,以某一條街區為空間載體,人們之間形成共同的生活環境、文化環境等,當資本主宰的城市化對之進行侵犯甚至毀滅時,斗爭必然迸發。城市共享資源創造的核心原則是“社會集團和作為共享資源對待的環境之間的關系將是集體的和非商品化的,不受市場交換和市場估價規則限制”。但是,現實是,“那些創造出了精彩而令人振奮的街區日常生活的人們輸給了房地產經營者、金融家和上流階層消費者。一個社會群體創造的共享資源品質越好,越有可能被個人收益最大化的利益所侵占”。為了從根本上解決這一矛盾,必須將歸還共享資源作為一個政治問題,使之與整個反資本主義斗爭統一起來,實現城市革命。
大衛·哈維認為,在現實生活中,生活于某一共同空間的人們,在其共同創造的共享資源遭遇侵犯時,會團結起來進行斗爭。這種看法具有一定合理性。但是,建設理想中的城市,實現人們城市生活的理想,不能簡單地依賴某一城市地理空間內人們共同形成的社會關系、生活方式,而脫離統一的革命原則、脫離領導階級,否則革命就只能是個別的、局部的、分散的甚至曇花一現的。資本對城市空間的分割、對普通人城市權利的掠奪、對生活場所和生活方式的改變,源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因此,不動搖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就難以從根本上實現城市權利,保障共享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