畬族多聲部合唱的音樂特征

趙文進

摘要：畬族是我國少數民族中能歌善舞的代表性民族，主要分布在福建、浙江的部分山區，浙江麗水的景寧是全國唯一的畬族自治縣。畬族擁有著非常豐富的畬族文化，在千余年的發展歷程中誕生了大量的畬族民歌，其中不乏《高皇歌》這樣的長篇民族敘事史詩。當然，在畬族眾多民歌資源中，最為人稱道的仍然是多聲部合唱。文章基于此，首先概述了畬族民歌，重點指出了雙音為代表的多聲部合唱民歌，進而分析了雙音的演唱方式、復調類型以及演唱形式，詳細地闡釋了多聲部合唱的音樂特征，緊接著從真假聲的運用以及民族語言的使用兩個角度探討了多聲部合唱的音樂特征。

關鍵詞：畬族；多聲部合唱；音樂特征

中圖分類號：J6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06-0139-03

畬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在長期的發展歷程中產生了數量豐富、類型眾多的民歌，畬族民歌不僅是畬族的文化遺產，同時也是我國音樂史中的重要資源。在畬族海量的民歌中，單聲部民歌占據了主要地位，這也是其他民族民歌中的主要類型。但除了單聲部民歌以外，畬族民歌中還有著為數不少的多聲部合唱民歌，最為典型的便是雙音。其實，關于雙音的記載，早已有之，廣西《三江縣志》云：侗人唱法尤有效……按組互和，而以喉音佳者唱反音，眾聲高而獨低之，以抑揚其音，殊為動聽。雙音也就是雙聲部輪唱，除了雙音以外，畬族多聲部合唱中還有三聲部合唱乃至四聲部合唱等形式，當前，雙音在多聲部合唱中占主導地位。相比于單聲部合唱而言，雙音等多聲部合唱的音樂特征極為明顯，比如在演唱形式中不同聲部的先后順序不同。文章基于此，以多聲部合唱為研究對象，分析了畬族多聲部合唱的音樂特征。

一、畬族民歌概述

畬族是我國少數民族之一，是典型的游耕民族，原始住地為廣東省潮州市鳳凰山，后逐漸遷移到福建、江西、安徽等省份，大部分居住在福建、浙江等地山區，尤以寧德、麗水為畬族的主要聚居地，畬族有自己的語言——畬語，也有以畬語為內容的歌曲，即本文研究的畬族歌曲。畬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畬族民歌是畬族人民生產、生活勞動中創作而來的歌曲，以口頭傳唱的方式為主流傳至今，在豐富畬族人民生活，傳承畬族文化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畬族民歌內容非常豐富，涉及畬族人民生活的各個層面，婚喪嫁娶、息怒哀樂都能用民歌來表達，在形式上既有長篇敘事詩，也有短小精悍的雜歌。《高皇歌》是畬族民歌中最為重要的一首，也是畬族最為知名的長篇敘事歌，長達三四百句，以神話的形式，講述了畬族始祖不畏艱難繁衍出盤、藍、雷、鐘四姓子孫的傳說。雜歌涵蓋的內容都非常寬泛，比如婚禮中的民歌，又如喪葬儀式中的民歌等，在傳遞情感上有著非常突出的作用。畬族民歌相比于一般民歌而言，既有共性，又有特性，雙音是畬族民歌中最有民族特征的內容，雙音是典型的多聲部民歌，采用的是二聲部重唱的唱法，畬族人自稱為“雙條落”，具有濃厚的畬族特色。雙音以及其他的多聲部合唱均為短小的雜歌，歌者既可以同時演唱，也可以先后不同的演唱，在節奏、旋律上有著非常鮮明的特征。

二、畬族多聲部民歌的音樂特征分析

（一）以雙音為主

1、雙音的演唱方式

雙音是畬族山歌最為重要的藝術特征之一，也是畬族山歌多聲部合唱中的主要形式。所謂雙音，即二聲部重唱，畬族人成為“雙條落”，是我國民歌演唱中非常稀有的形式，主要流行于寧德市七都、八都、九都等地區，雙音的存在突破了以往對畬族乃至我國民歌沒有多聲部合唱的認知，對少數民族音樂史乃至我國音樂史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與作用。雙音演唱的人數并不固定，每個聲部演唱的人數可多可少，當然，每個聲部至少有一個人演唱，不然便構成雙音，演唱既可以在同性間進行，也可以在異性間進行，但若是情歌，則必須男、女各唱一聲部，可以使3個人，一般不會超過4個人。雙音在誕生初期，男女均采用假聲演唱，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男性逐漸采用真聲演唱，如此可以使不同的聲部聽起來更加清晰明朗。盡管雙音在演唱中并未規定特定的場合與時節，歌者可以隨性而發，不過，在畬族人歌唱季節到來時，是欣賞雙音的最佳機會。畬家人的歌唱季節在當年的中秋到來年的三月三，其中諸如中秋、重陽、春節、三月三等都是歌唱的重點時段，畬家人通常會舉辦盛大的宴會，以歌當話，以歌交友，就以三月三為例，是畬族的烏飯節，已被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此日畬族會舉辦篝火晚會，歌者們會一展歌喉。

2、雙音的復調類型

畬族的雙音由兩個不同的聲部組合而成，根據聲部組合情形的不同，雙音的復調類型可以分為幾種不同的形式，包括之聲式、和聲式、接應式以及模仿式四種基本類型。首先，就之聲式而言，它是兩個聲部同時演唱同一首歌曲以及變體后的旋律，如《哀歌》，與之對應的兩個聲部之間全部為和弦音程，這是畬族雙音歌曲中較為常見的一種形式。其次，就和音式而言，這也是比較普遍的一種組合方式，在旋律上，除了最后的旋律相同以外，其余旋律皆不相同，而在節奏上兩者則大致相同，構成了差異性較大的音程關系，如此既有效地增強了歌曲中音響的厚度，有很好的突出了音樂中不同形象之間的對比。獨立性較強，且都有著較為鮮明的音樂形象使得和音式雙音的音樂多樣性的色彩更為濃厚。再次，就接應式而言，它以一方先唱、一方后唱為主要特征，比如《風吹楊柳》，二者相互交界時會產生聲部疊置的效果，當然，先唱與后唱見的時間間隔也是影響接應式雙音演唱效果的重要內容。最后，就模仿式而言，指由同樣的旋律和它的變體先后出現的模仿式復調，在畬族雙音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且在風格上也較為多樣化，分為嚴格模仿和自由模仿兩大類，從另一角度而言，則有同度模仿、八度模仿、四度模仿等。

3、雙音的歌唱形式

雙音的本質是帶有輪唱性質的二聲部，最為典型的唱法則是男女歌手一前一后的演唱，二者演唱的歌詞完全相同，后面演唱的歌者旋律、節奏與上聲部相同，但曲調上又有著很大的差異性。在具體的演唱中，誰先誰后并沒有明確的規定，先唱者領先幾個字，也沒有確切的要求。一般而言，先唱者可以領先兩個字、三個字或四個字。歌唱實踐表明，在領先四個時，后唱著比較容易跟上，音樂欣賞起來也更具美感，因此，四個字領先的歌曲在畬族雙音中也較為普遍一些，最為典型的便是雙音雜歌中的《風吹樹葉》，女歌手在唱完“風吹樹葉”，準備繼續上“不吹藤”時，男歌手再開始唱“風吹樹葉”。當然這首歌也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在女歌手唱完兩個字后，男歌手接著以不同的聲部合唱，具體演唱情形，如下表。盡管兩位歌手在初唱時會有2字——4字的間隔，在歌唱環節中能否保持住這種距離，則有賴于歌者自身的歌唱技巧與歌唱水平。此外，雙音在結尾處也有著比較鮮明的特色，當先唱者已經唱完歌詞時，此時后唱著尚有2——4個字的距離，對此，先唱者在結束處要拖長聲音，讓后唱著的后一聲部跟上，然后同時終止，也就是說，在對唱中，歌手開唱的時間雖然不同，但終結的時間卻是相同的。

（二）注重假聲的運用

假聲是畬族山歌演唱中最為常見的技巧，也是畬族山歌主要的音樂特征之一，在畬族多聲部合唱歌曲中，假聲也隨處可見，比如上面言及的雙音，其誕生之初，男女歌手均采用假聲演唱，后來男歌手才采用真聲演唱，盡管如此，女歌手在演唱中仍然采用的是假聲。畬族山歌有三種不同形式的唱法，真聲、假聲和真假聲結合。真聲，畬族人自己稱之為平講調，聲音集中于咽喉區，與平時發音談話并無明顯區別，情感色彩相對較為淡薄。假聲音區比真聲高了4、5度，是畬族山歌演唱中的主要藝術技巧，不僅音色更為豐富，穿透力也更強。真假聲混合，也叫放高音，是畬族演唱中的另一種形式，真假聲在其中交替進行，歌唱者高音上不去時，運用真聲，同時，低音下不來時，運用假聲，自如交換。這在畬族儀式歌曲《哀歌》中表現的比較突出。總的而言，假聲在雙音乃至畬族其他多聲部合唱歌曲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與作用，這主要歸因于以下兩點原因：首先，畬族聚居于山水環繞地帶，真聲的穿透力較弱，難以實現交流對唱的目標，假聲則可以很好的彌補此一不足，高音的使用極大地增強了歌曲的穿透力；其次，假聲在歌唱中能夠取得如泣如訴的效果，增強歌曲的情感表達效果。比如哀歌中女性的假聲將喪葬儀式中所需要的氣氛完美的烘托了出來。

（三）歌詞富有民族特色

畬族作為我國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員，有著自身獨特的語言——畬語。畬語是畬族人交流的主要工具，畬族人自稱為山哈話，在畬族山歌，包括多聲部合唱歌曲中有著極為鮮明的印跡，這也是畬族民歌區別于其他少數民族歌曲的主要特征之一。現代畬族聚居地通用的畬語，其實是一種混合性的語言，含有古代畬語、畬族聚居地的漢語方言以及漢族客家話三個不同的組成元素。盡管，漢語元素大量滲透到了畬語當中，但與漢語相比，畬語在不少方面有著差異性，比如好用倒裝語法，將漢語中的母雞稱作雞母等就是畬語獨有的內容。畬族人自稱為山哈人，畬族歌曲自然也就成為山哈歌言，畬族人在不少歌曲中都提到了山哈二字，比如三聲部合唱歌曲《啊哩啰》，歌詞僅有一句話“山哈人歡迎你們來吃茶酒”，將畬族人熱情奔放、真誠好客的情誼展現地淋漓盡致。《啊哩啰》這首歌為女聲的三聲部合唱，歌詞極為簡略，輔以大量的阿、哩、啰襯詞，表達效果非常出色。由于歌詞的特殊性，這首歌在演唱以假聲為主，基本不采用真聲，女歌者開頭的第一句喊話就是典型的畬族方言，加之整首歌的音高都非常高，更加表露出了畬族山歌的特色，使歌曲帶有濃厚的畬族韻味，是現代畬族民歌中的精品之作，類似的還有《請到綠谷畬鄉來》等作品。

三、結語

畬族民歌作為我國民歌大家族的重要類型，對我國音樂內容的豐富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不僅如此，畬族民歌中的雙音更是我國音樂研究中的重要內容，為我國民歌多聲部音樂的存在提供了強有力的佐證。雙音等多聲部合唱歌曲相比于一般的單聲部歌曲而言，有著非常鮮明的特征，包括演唱形式、真假聲運用等都有區別，值得仔細研究與深入探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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