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語在女性語言中的運用

劉瑩

摘 要：委婉語是一種常見的表達方式，作為一種措辭禮貌曲折的話語，委婉語是人際交往中的潤滑劑，具有調和矛盾、達成交際的功能。研究表明，委婉語被廣泛地應用于女性語言中，并成為女性語言的重要特征之一。

關鍵詞：委婉語；女性語言；人際交往

一、委婉語的相關概述

委婉語是表達者為了達到理想的交際效果而采用的一種會話策略，它以語境為依托，以暗示為手段，以聯想為路徑來實現語義的委婉表達。并由于心理聯想、禮貌以及諧音等因素逐漸地發展開來并顯示出蓬勃的生命力，并不斷更新、發展和完善來滿足人們的交際需要，使我們的生活豐富多彩。著名的修辭學大師陳望道先生在《修辭學發凡》一書中說，委婉即“說話時不直白本意，只用委曲含蓄的話來烘托暗示”。[1]換而言之，即在說話的過程中并不是并不是很直白的去表達自己的觀點，而是運用一種十分委婉含蓄的表達方法或者通過描述與本意相關的事物來烘托本意。但值得注意的是委婉語雖然妙在含蓄委婉、言外之意，但是其真正含義一定要讓聽話者悟得出說話者要表達的意思，不能運用與本意無關的表達而使人產生誤解與偏見。

“用一種不明說、能使人感到愉快的或含糊的說法，代替具有令人不悅的含義或不夠尊敬的表達方法。”[2]（語言與語言學詞典）利用委婉語這種修辭手法旨在既能讓對方理解，又可以用一種溫和的表達方式替換掉一些使人感到不悅、不雅或者不夠尊敬的說法，已達到使其交際順利進行。以《紅樓夢》中用來表達死亡的委婉語為例：

史太君壽終歸地府 王鳳姐力拙失人心（第一百一十回）

士隱知道了，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驚唬，急忿怨痛，暮年之人，那禁得貧病交攻，竟漸漸的露出了那下世的光景來。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第二回）

可憐你公公已是二年多了。（第七十六回）

秦氏笑道：“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嬸子，我知道我這病不過是挨日子。”（第十一回）

茗煙道：“秦相公不中用了！”（第十六回）

《紅樓夢》是傳統中國文化的一個縮影，這本著作中無論是故事情節還是語言風格都深入人心，有典型又濃郁的中國式色彩。這本著作中關于“死”的委婉修辭有很多，以上只是選取了幾個例子來列舉。我們通常認為直接說“死”字是十分不吉利的，所以無論在正式場合還是生活語言中都會避免直接使用這樣的字眼，轉而用更委婉的一種說法，例如以上例句中的“歸地府”、“下世”、“挨日子”、“不中用了”都是對“死”的一種代替，而這些用法都可以通過語境推測出來。

委婉語還表現出一種語言的間接性。現代英語詞典給委婉語的定義一般是“溫和、含糊和迂回的說法對粗俗、生硬和直率的代替”，其最大的特點是含蓄和間接，所以說間接語言行為也是委婉語的一種表現。例如：

甲：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乙：我還有很多作業要寫。

在甲乙的對話中，甲邀請乙去看電影，乙并沒有直接拒絕說不去，而是用一種間接的方式進行表達，自己的做些很多，不得不寫作業，因此沒有時間去看電影。

二、委婉語在女性語言中的運用原則及其社會心理

委婉是女性語言風格的重要特征，也是女性人格特征的反映。這種婉轉間接的表達方式恰好符合女性經常使用的模糊、含蓄和試探的話語風格，也反映女性在某些領域柔弱的社會地位，故委婉語被廣泛應用于女性的語言之中。[3]

1.禮貌需要原則

英國學者利奇（G.Leech）提出了“禮貌原則”（politeness principle）的六項準則，即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布朗（P.Brown）和萊文森（S.Levinson）提出了“面子保全論”（the theory of face-work），建立了包括積極禮貌策略和消極禮貌策略的禮貌模式。[4]

中國認識人注重禮儀，而禮儀不僅體現在你日常的行為舉止之中，更體現在你與他人的交談之中。人們在通常情況下會選擇更加溫和、文雅并且尊重他人的語言。而女性通常又具有溫和、優雅、柔美的性格特點。她們在與人的的交往中也十分的注重禮貌修養。例如：

（賴嬤嬤）：“頭一日，在我們破花園子里擺幾席酒，一臺戲，請老太太、太太們，奶奶姑娘們去散一日悶，外頭大廳上一臺戲，擺幾席酒，請老爺們，爺們去增增光，第二日再請親友，第三日再把我們兩府里的伴兒請一請。”（第四十五回）

賴嬤嬤雖為奴才，可是她在賈府的地位卻也很高，但是她并沒有忘記奴才的本分，對主子們恭敬有加，把自己的園子比喻為“破花園子”，話語間充滿了對主子們的尊重，認為主子們去那里赴宴是自己莫大的榮幸。這是使用委婉這種修辭手法表達謙敬之意，體現了禮貌原則。

2.自我保護原則

女性委婉語是歷史文化的產物，自古以來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人們的心目中根深蒂固，男性掌握著整個社會中絕大部分的權力、財富和力量，而女性在社會文化中長期處于弱勢地位，三從四德的思想也必定會對她們語言產生一定的影響。

女性在與對方交談時不僅僅會考慮聽話人的感受，有時也會為了避免錯誤，經常會使用模糊性強的話語風格，以避免絕對化和極端化的去表達自己的觀點，已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例如：

魯豫：我聽說你拿到這部劇本的時候哭了好幾次？

魯豫：聽說你的粉絲中，有懷著孕還去現場看你演出的。

魯豫：聽說生活中別人除了叫你立波，還叫你波波？

魯豫：據說380的票好像可以炒到800到1500，甚至有到2800……

魯豫：現在想可能別人覺得那會你的理想應該是當編劇，其實不是。

楊瀾：你寫了差不多有一千五百萬字的文章。

以上幾句例句是從北大語料庫中摘取的，我們都知道，魯豫和楊瀾都是當今十分著名的訪談節目的女性主持人，所以她們的談話也十分具有代表性，在語料庫中選取她們訪談時的的話語時，不難發現，她們都十分喜歡用“聽說”、“據說”、“好像”、“大概”、“差不多”、“可能”、“應該”等類似的模糊性很強的詞語。這樣的詞語消弱了女性的肯定態度，已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從而體現女性使用委婉語中的自我保護原則。

3.自我展示原則

秦啟文通過調研得出結論：人們認為女人最重要的人格特征是：善良、嫻熟、溫柔、文雅、有氣度、有氣質、有風度。所謂性別角色刻板印象是指人民對于男人與女人在行為、人格特征等方面的期望、要求和一般看法。人們最看重男人的人格特征是有創造力，但并沒有把創造力視為女性最重要的人格特征，只是強調女性的善良、嫻淑、溫柔、文雅等美德。這種社會規范的導向性逐漸導致女性細膩柔弱的心理特征。女性總是按社會規范來要求自己體現淑女風范。只有這樣，她們才可能被認為是受過良好的教育，有文化和有淑女風度，才能得到社會的認可和贊賞。[5]

寶釵便道：“還像適才坐著，大家說說笑笑，豈不斯文些。”（第二十二回）

薛寶釵不喜吵鬧，希望大家斯文些。而她的教養使他不強人所難，使用建議的語氣，易于大家接受。

三、結語

委婉語深受女性喜愛取決于其在女性言語交際中的多重功效，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委婉語的產生、出現和發展也與社會文化是息息相關的，在進行言語交際的過程中我們通常會使用一些更加委婉的，與本意相關的表達方式以達到一種更加和諧的交流氛圍。

[參考文獻]

[1]陳望道.修辭學發凡[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2]哈特曼，斯托克.語言與語言學詞典[M]. 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4，03.

[3]張斯韻.從語用角度看女性語言中的委婉語[J].綿陽師范學院學報，2009-09，28（9）.

[4]劉珣.對外漢語教育學引論[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0.

[5]秦啟文等.性格角色刻板印象的調查[J].心理科學.2001（5）.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河南 新鄉 45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