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菜蔬

春日陽光下，草木抽芽，春花吐艷，面對學(xué)校食堂午餐金黃油膩的肉食，我忽然念起了家中日常美味的綠色蔬菜。

周末回家，正值正午，一進家門，一眼就看到了剛端上餐桌的一盤冒著熱氣的嫩綠的泥蒿，頓時眼前一亮。我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起一根送入口中，脆而清甜，多汁而有纖維感，吃下后口中余香不盡。小時候的我特別喜歡吃肉食，總是將餐桌上的綠色蔬菜推開，而今卻喜歡這類清爽的綠色菜肴的甜美口感。

春季，母親總會為每日的正餐準備當季的時令新鮮蔬菜。那炒得有一絲泛黃的春筍入口有微微的澀感；綠油油的薄嫩的荷蘭豆莢吃起來清香甜脆；一年四季都有的黃瓜翠綠如玉，食之甘甜可口。它們共同給家里的餐桌平添了一道悅目的自然色。

一邊吃著家常飯菜，一邊和父母閑聊著，便說到了蔬菜。母親的描述在我腦海中勾畫出一幅生動的畫面：小女孩踏著泥濘的小徑，沿著河岸走著，不時彎腰掐斷野生的春菜；她光著腳丫低頭在田野間挖掘著薺菜，挖了一棵又一棵……

我不由得想起了當代作家汪曾祺先生在其散文中描寫過他家鄉(xiāng)的蔬菜。他動情地描繪著“極清香”的春季的蔞蒿和夏季的馬齒莧，還有春日里小姑娘竹籃中一聲聲被叫賣的“枸杞頭”。馬齒莧曾支撐著他的家鄉(xiāng)的人們度過饑荒歲月。這些質(zhì)樸的有關(guān)作者故鄉(xiāng)菜蔬的片段回憶編織起來，縈繞于心間便成為通往作者故鄉(xiāng)和童年時光的抒情詩與風(fēng)俗畫。往后吃過再多的山珍海味也難磨滅作者這份對故鄉(xiāng)菜蔬的原初味蕾的記憶及其所帶來的思鄉(xiāng)慰籍，也提醒著人們不要忘記自己的家鄉(xiāng)與過去。而《詩經(jīng)》中所描寫的“采采卷耳，不盈頃筐。”“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采蘋？南澗之濱”等詩句也曾喚起我許多美好的遐想，朗朗上口的音韻是幾千年前古代先民的勞動之歌，是他們愛與智慧的結(jié)晶。詩中許多春日的菜蔬草木是我從未聽說過的，我只能靠想象定格出它們或清新或明媚的色彩。

在我的父母還是孩子的那個時代，孩子們和大地、和自然更親近，心與心之間也少了些猜忌與隔膜。農(nóng)村的孩子放學(xué)后會幫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農(nóng)活，因而他們從小就識得各種野菜（我的父親就是如此）；小鎮(zhèn)子里的孩子也經(jīng)常手拉手結(jié)伴到郊外去玩耍，摘一些野花野果（我的母親就是如此），其樂無窮。而今的大都市里的孩子們基本很少踏足農(nóng)田郊野，他們也很少有機會用手指觸及青菜葉上那清涼晶瑩的露珠雨滴。

春日的蔬菜滋潤著我的舌尖，熨帖著我的胃與心，它們是春和大自然捎給人們的訊息，提醒著人們該趁著春和日麗、天暖風(fēng)輕到城郊野外去走走了。

韓超然，華中師范大學(xué)第一附屬中學(xué)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