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6”特大保險詐騙案偵破記

賈文佳

6月6日上午，濟南市公安局舉行“9.26”特大保險詐騙案新聞通報會暨發(fā)還儀式。

濟南市公安局成功偵破“9.26”系列保險詐騙案，抓獲犯罪嫌疑人70名，破獲保險詐騙、敲詐勒索、尋釁滋事案件130余起，涉案金額1200余萬元，追繳了大量涉案贓款，有力震懾了犯罪分子囂張氣焰，維護了保險市場正常經營秩序和社會經濟發(fā)展環(huán)境。

“9.26”特大保險詐騙案成功偵破

6月6日上午，濟南市公安局舉行“9.26”特大保險詐騙案新聞通報會暨發(fā)還儀式。

早在2015年12月，濟南市公安局接到省廳轉來的重點核查線索通知“關于濟南市天橋區(qū)桑梓店鎮(zhèn)部分人員敲詐保費的報告”，市局領導高度重視，責成刑警支隊會同天橋分局成立專案組，對舉報內容進行核查。

專案組民警通過調查和梳理工作，發(fā)現自2014年1月至2016年1月，信達保險等十四家保險公司所承保的自卸車輛共有144輛車發(fā)生“側翻事故”184起，賠付金額共計1200余萬元。“以上所有“側翻事故”的賠付過程，沒有一起是按照正規(guī)出險、定損、賠付流程進行，采取的共同手段就是阻止定損人員拆檢車輛，編造虛假維修清單騙取高額保險費用。”刑警支隊一大隊一中隊副中隊長王迪說。

王迪向記者講述了其中一起典型案例。2014年12月底，信達保險陜西榆林支公司承保14輛自卸車輛，2015年1月，有六輛車先后在天橋區(qū)桑梓店鎮(zhèn)發(fā)生側翻事故，均被拖至桑梓店鎮(zhèn)的汽修廠維修。隨后，保險公司指派兩名定損員到汽修廠對車輛進行拆檢定損，犯罪嫌疑人米某自稱是其中一輛車的實際車主，拒絕對該車進行拆解并要求保險公司一次性賠付12萬元。“在定損員拒絕并離開后，米某竟然伙同他人將定損員攔截并扣留在汽修廠內。”當晚，承保公司為保護定損員的人身安全，被迫同意簽定賠償協議。

在發(fā)現承保的該批自卸車有保險詐騙嫌疑之后，信達保險陜西分公司單方面在《榆林日報》《山東商報》登報聲明與剩余未發(fā)生事故的自卸車解除保險合同。“這一次，米某、楊某等十余人到信達保險山東公司鬧事，在公司內喝酒、橫躺、摔酒瓶，嚴重影響了辦公秩序。他們甚至將保險公司工作人員圍堵在濟南公司內，更有一名男子揚言要一起跳樓。”迫于壓力，保險公司再次被迫同意米某提出的要求，恢復保險合同，并且每輛車賠償損失18000元。

在“9.26”特大保險詐騙案偵破過程中，類似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鑒于該案犯罪集團骨干及團伙成員較多且聚居地較為集中，偵查、抓捕行動稍有不慎，易被犯罪人員借機煽動，引發(fā)阻擾、圍攻等突發(fā)事件，專案組研究制定了縝密的行動方案，并嚴格規(guī)定專案組成員不得向無關人員泄露相關情況。

前期，專案組抽調專人，實行單線領導、秘密走訪，掌握相關犯罪人員動向及輿情民意。隨后，按照適當時機、統一行動、迅速抓捕、立即帶離的行動原則，專案組于2016年8月9日凌晨展開集中抓捕行動。“我們專門組織了100余名武裝特警攜帶防暴裝備、駕駛防暴車輛警戒控制，同時準備了120急救車輛人員以防不測，確保了行動順利進行。”隨后，專案組民警及時跟進，對其他主要涉案人員上網追逃，在桑梓店鎮(zhèn)主要村居街道張貼通告，迫使嫌疑人懾于強大壓力投案自首。

相關人員到案后，專案組嚴格規(guī)范執(zhí)法辦案。結合對犯罪嫌疑人的審查情況，專案組多次出發(fā)新疆、河南、陜西等地調查取證，詢問相關證人，并與山東省保監(jiān)局積極溝通協作，調取涉案車輛全部投保、理賠信息近2000條，梳理清點涉案銀行賬戶、資金往來流量，共計1萬多次交易記錄，嫌疑賬戶100余個，查清了從投保入險、制造事故、索賠保費直至資金最終流向的整條脈絡，形成了完整、嚴密的證據鏈條。

在整個辦案過程中，刑警支隊李偉副支隊長一直靠案盯案，調閱案卷，部署工作，常常忙碌到深夜；天橋刑警大隊安愛民政委因連續(xù)加班致使腰部舊傷復發(fā)，但他沒有休息過一天，依然堅持奮戰(zhàn)在一線；刑警支隊一大隊大隊長程增豹精心制定審訊提綱，循線深挖犯罪，不放過案件每一個細節(jié)；桑梓店派出所副所長徐楠、責任區(qū)民警張世明充分利用轄區(qū)情況熟、人員熟的優(yōu)勢，成功規(guī)勸多人投案自首，保證了偵辦工作順利推進。

“9.26”專案偵辦工作時間跨度長、頭緒多、任務重，但在案件偵破過程中，所有參戰(zhàn)民警全力以赴、英勇拼搏，連續(xù)加班加點工作，沒有一人叫苦叫累，沒有一人落后掉隊，彰顯了濟南公安民警特別能戰(zhàn)斗、能吃苦、能奉獻的頑強精神和優(yōu)良作風。

騙保的常規(guī)路徑

在騙保案中，不乏有一些不法人員利用假的交通事故進行騙保詐保，來獲得非法利益。據濟南市公安局民警許傳付介紹，出現騙保一般有以下幾種情況：車輛出險時存在酒后駕駛、無證駕駛等問題，但車主暫不報案，等酒醒后或唆使他人冒充駕駛員報警；無中生有，故意制造事故；修配廠將正在廠里保養(yǎng)或修理的汽車換上舊配件，在修理期間制造假交通事故，故意損壞后再報警索賠；還有一些不法分子在駕駛車輛發(fā)生交通事故后，有計劃地實施騙保行為，物色有保險證明的車輛替代肇事車輛，并在偽造肇事痕跡上下功夫，通過篡改肇事現場等手段騙取鑒定證明，以達到騙保的目的。此外，部分汽車租賃公司和私營車輛對外搞地下出租，在車輛車況不好的情況下，故意制造單方責任的交通事故，如將車故意撞向護欄、大樹、圍墻等，造成車輛損壞，從而騙取保險金。

煙臺芝罘區(qū)一家汽車維修廠老板陳某，利用與保險公司業(yè)務員之間的微妙關系，4年時間里多次偽造假現場騙保，金額高達90多萬元。在陳某騙保的記錄中，有一起卡宴騙保案件堪稱“經典”。

一輛卡宴價值上百萬元，如果投保，一年保費在5-10萬元。車主為了省錢，沒有投保，但開的并不老實。2014年年底，車主酒后駕車，將卡宴的前臉撞得粉碎。這輛車后來送到陳某的大修廠，初步核算要修好它起碼需要20萬元。

車主提出造個假現場，把這筆錢走保險公司。陳某思前想后，居然找來一輛一模一樣的卡宴車，花不到1萬多元投了40多萬元的保險。保險生效后一個月， 陳某讓大修廠的工人用拖車將之前那輛撞壞的卡宴拖到開發(fā)區(qū)八角附近，由車主找來一輛大貨車，在一條坑洼的道路上假裝相撞，做了一個假現場。之后，用后來投保的卡宴車的手續(xù)報了保險。

因為與出險的勘查員已經暗中說好，現場勘查順利通過。這次偽造現場，陳某幫車主順利拿到18萬元的理賠款，而他則賺到了修車的費用。此事因其家庭矛盾激化，妻子向萊山公安舉報敗露。

“偷梁換柱”偽造交通事故，以便以欺騙性手段申請保險理賠金的案例時有發(fā)生。

2013年3月14日，喬某向某保險公司江蘇宿遷市分公司報案稱：張某駕駛蘇N10X68號豐田牌轎車，在泗洪縣太陽城十字路口將騎車人徐某撞傷。宿遷市分公司現場查勘時發(fā)現徐某已經死亡，根據當地交通事故死亡賠償標準計算，該保險公司宿遷市分公司應賠付40余萬元。

同日，泗洪縣交警大隊處理事故時，發(fā)現徐某死前做過手術，經訊問，喬某、張某承認徐某系在拆遷過程中從廠房四樓墜樓重傷，于3月14日凌晨1時經醫(yī)院救治無效死亡。在徐某搶救期間，其家屬與喬某達成賠償45萬元的協議。為減少損失，喬某伙同張某、錢某編造了上述交通事故，企圖騙取保險賠款。

最終，喬某因犯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保險詐騙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并處罰金1萬元；張某犯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保險詐騙罪，被判有期徒刑7個月，并處罰金3000元；錢某犯保險詐騙罪，判處拘役3個月，緩刑6個月，并處罰金2000元。

“借助現在的高科技手段，以及民警對案發(fā)現場的認真勘查，騙保行為終究會敗露。”許傳付告誡廣大車主及其他相關人員：“假的終究是假的，不要因為一些保險金而搭上了人身自由，得不償失。”

保險詐騙世相面面觀

殺妻騙保、故意自殘騙保、冒充投保人騙取退保金……一系列觸目驚心的案件出現在山東省保監(jiān)局稽查處處長劉勝提供的《反保險欺詐典型案例》中。

2013年5月，江蘇常州發(fā)生一起奇怪的命案：身高1.6米多的廖某在1.45米的人工湖中溺死了。更奇怪的是，廖某的丈夫李某在事發(fā)前不久，剛剛為廖某購買了高額的人身保險，包括2份意外傷害保險和1份旅行保險，保額共計450萬元，受益人均為李某。

經過警方深入調查發(fā)現，原來這一切都是李某為了騙取高額的保險金賠償設計的“局”。他對廖某并沒有什么感情可言，“沒有正當職業(yè)、聽話、貪財、愛慕虛榮”是李某看中廖某的關鍵，婚后第一時間，李某就匆匆忙忙為廖某購買人身保險，并將受益人從法定繼承人改為他一人，然后就實施了殺人計劃。

李某叫來了同鄉(xiāng)周某“勾引”廖某，約她到當地一人工湖幽會，并故意將電動車開入湖中。不想由于湖水太淺，并沒能很好地“創(chuàng)造”一場意外。于是，周某只好將廖某的頭強行按進水中，致其死亡。

最終，這一看似設計巧妙的犯罪行為并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被告人李某被判犯有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周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

人壽保險傳遞的是一份“愛意”，是為了減少傷痛而提供經濟上的支援，但如果投保人為了獲賠而為親人投保，且為了保險金而刻意制造保險事故，甚至不惜傷害人命，最終不僅無法獲得賠償，還會害人害己。

在壽險領域，騙保常見的做法是投保人帶病投保以騙取保費，不少消費者在獲知自己得大病后才購買重疾險，等到觀察期后向保險公司索賠，甚至有網友發(fā)帖表示，自己患某種慢性重疾，想買重疾險為以后出險做準備。不過很多案例中因涉及金額巨大最終暴露，這樣不但無法獲得賠償，反而會受到法律懲罰。

劉勝提醒，新《保險法》中增設保險合同“不可抗辯”條款，規(guī)定保險公司自知道解除事由起，超過30日不行使解除權的，其解除權消滅，保險公司設計每個險種都會考慮潛在風險，通過設置觀察期和免責期來作為風控的手段，如重疾險，觀察期通常為180天，心臟、腎臟等特殊疾病的觀察期甚至可達一年。所以這種帶病投保的形式即便獲賠也容易錯過病情治療最佳時期，而且期間有可能發(fā)生生命危險。

現實生活中保險欺詐的伎倆還有很多，在家財險和企財險中還存在虛構保險標的情形。如某人投保家庭財產險后，被盜微波爐一臺，價值2000元，在保險公司理賠時，其家中本無電視機，卻謊稱家中有一臺價值1萬元的彩色電視機被盜，騙取保險金。

在劉勝看來，保險欺詐案例的發(fā)生，說到底，主要還是“利”字當頭。中國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馬克思則語：如果有300%的利潤，就會有人鋌而走險，敢冒上絞刑架的危險。

“我國保險業(yè)起步晚，保險制度不夠健全，加上隨著市場經濟發(fā)展，誘發(fā)經濟犯罪的因素增多，多種因素使得我國保險詐騙案件數量在前些年居高不下。但是，近年來，隨著公安機關的介入與打擊，以及保險行業(yè)制度的完善，保險詐騙已經得到有效遏制，且已呈下降趨勢，特別是職業(yè)詐騙、修理廠造假詐騙、內外勾結詐騙等幾乎已不存在，現多為酒后替換駕駛員、隱瞞實情實施詐騙的未遂案件，且數額較低。”許傳付指出，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犯罪分子終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事實上，對于騙保行為，我國《保險法》已明確規(guī)定，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有下列行為之一者，即保險欺詐行為，包括投保人故意虛構保險標的，騙取保險金的；未發(fā)生保險事故而謊稱發(fā)生保險事故，騙取保險金等。

根據相關法律規(guī)定，當個人進行保險詐騙數額在1萬元以上的；單位進行保險詐騙數額在5萬元以上的。根據我國《刑法》第198條的規(guī)定，犯保險詐騙罪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1萬元以上10萬元以下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jié)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2萬元以上20萬元以下罰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2萬元以上20萬元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