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侵權視角

劉泮　羅嘉懿

摘 要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迅速發展，家庭作為一個社會的基礎單位受到了家庭之外社會越來越深刻的沖擊，家庭矛盾呈現激化的態勢。本文欲以民法上第三人侵權為視角，將侵犯配偶權這一行為納入侵權責任的法律范疇，緩解我國現階段通過夫妻忠誠義務，減少僅僅依靠法律原則或者規則保護婚姻關系而可操作性差的無奈情形。

關鍵詞 配偶權 侵權責任 第三人

作者簡介：劉泮、羅嘉懿，東北林業大學文法學院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D923.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276

FR

一、 配偶權

（一）配偶權的理解

想要清楚的認識配偶權，首先最重要的步驟是具體了解“配偶”這一概念。配偶，即夫妻，是親屬的基本類型之一，具體是指男女雙方因結婚而產生的親屬關系，也是具有合法婚姻關系的夫妻間的同一稱謂和地位。婚姻也即是在一定的社會制度下被承認的男女兩性以永久共同生活為目的的法定結合。結合社會制度可以將配偶權闡釋為夫與妻之間所享有的身份權益，權利人有權排除外界干擾，其他任何人應遵守不得侵犯這一事實狀態的義務。

（二）配偶權的性質特征

目前，我國學者對配偶權的認定存在著婚姻存續說、身份說、利益說、人身說等不同的主張，但參考這些觀點還是可以發現一些共同點。第一，就是本文所要說明的配偶權必須以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為基石，配偶權由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所派生；第二，則是配偶權是依賴一定的身份關系產生的，這種身份關系就是配偶、夫妻的身份關系；第三，配偶權是一種身份權，具有權利的性質，有配偶雙方所享有，要求不特定第三人保持不作為的義務；第四，配偶權是一種可保護的利益，配偶權的享有可以給權利人帶來實際的利益，享有這種身份權益的價值并不在于一定保障利益的存在，而在于利益受到損害后可以向相對人及不特定第三人主張權利受到損害的賠償；第五，關于配偶權各種學說的提出，是男女平等原則的內在要求，夫妻關系中的男女男女雙方互相權利互負義務，不對男女進行差別對待。

根據以上對配偶權的界定，可以簡單總結歸納一下配偶權的性質：首先，配偶權應當屬于私權利的一種，配偶權是婚姻關系的雙方因締結婚姻而享有的一種權利，婚姻雙方當事人互相權利互負義務，是平等的私權主體之間的人身關系，所以，配偶權具備私權利的基本性質。另一方面，配偶權在民事權利中屬于一種身份權，是民事主體以特定身份為客體而享有的維護一定社會關系的權利，是基于身份關系而非財產關系而存在于民事主體之間，其目的也在于維護主體之間作為夫妻的身份關系。

從配偶權的性質出發，配偶權應該具備以下特征：

1.婚姻關系中的夫妻雙方是權利的主體。配偶權是基于夫妻間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而產生的一種附屬權利，既然是附屬于夫妻關系而產生，其權利主體也即是夫與妻二人。

2.配偶權是一項專有的身份權。這表明該權利是以人身權益為核心的，為夫妻雙方平等的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此外，該項權利是一項與人身緊密相連的權利，不存在轉讓或者別的改變權利主體的可能性。

3.配偶權的權利和義務相統一。不能將權利與義務想分割，婚姻關系過錯一方當事人以對方當事人也存在不忠誠或者婚外情等進行抗辯不解除婚姻關系的，法院應當不采納。

4.配偶權既是相對權利，也是一相絕對權利。既然是夫妻雙方在婚姻關系中互相享有權利，負有義務，那么配偶權就是一種相對權利。與此同時，配偶權的義務人不僅僅是夫或妻另一方，而是婚姻家庭之外所有不特定的第三人，因此是一種絕對權。

5.配偶權是支配權和請求權的結合。這里所說的支配不是直接對人身的支配，而是對身份利益、人身權益的支配，而且權利想得到實現或者是權利受到阻礙，都需要請求另一方當事人予以配合，體現出請求權的性質。

二、第三人侵犯配偶權的侵權責任

（一）侵權行為認定

為什么說第三人破壞他人家庭關系應當是侵權呢？首先，本文所說的這種侵權多表現為主觀上是惡意，行為隱秘，不包括夫或妻一方“移情別戀”同時或者短時間內與配偶解除婚姻關系以及夫妻雙方因自身問題，感情破裂而離婚的類型。其次，第三人破壞他人家庭關系往往會造成受到損失的一方精神、名譽等非財產性的利益受到損害。

第三人侵犯配偶權的類型根據行為與婚姻家庭關系中受到侵害的當事人以及應當履行忠誠義務而未盡義務的當事人（下簡稱義務人）不同，又可以將其分為直接侵害型和間接侵害型侵權。

（二） 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

對一種侵權行為進行歸責，一般是從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開始分析。本文認為，認定第三人侵犯他人婚姻家庭配偶權的行為，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考慮：

1. 行為具有違法性。所謂行為具有違法性并不是指該侵權行為違反了刑法或行政法等公法，而是說該行為侵犯了受害者的某項具體的民事權益，使當事人處于行使權利不能的受阻礙狀態，這才是本文所討論的行為違法性。雖然配偶權并沒有在我國法律中形成完整的制度，但依照我國民法的原則性規定可以看出，我國民法對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是進行保護的，即使不能以侵犯配偶權進行主張，也可以主張第三人對其名譽權、精神健康、家庭等方面造成了侵害或妨礙，以此來保護婚姻家庭的權利，我國《侵權責任法》中第二條為保護當事人的權利預留了一定擴大解釋的余地。其次，我國民法中是在基本原則中體現公序良俗原則的，公序良俗原則雖然只是一項籠統的原則，但其在我國確實曾得到適用，如果第三者的行為確實是不符合當今社會的善良風俗和公共秩序，侵害了無過錯配偶的對自己婚姻家庭的正當的合法權益，就認為其具有違法性。

2. 損害事實的存在。既然是討論侵權責任，就繞不開要考慮到可能產生賠償或者補償的責任。第三人侵犯配偶權的行為在很多情況下會帶來對夫妻關系中被侵犯配偶權的一方的精神損害，但是關于精神損害的界定存在著一定的難度，無法準確測量精神損害的程度。另一方面，財產性權益侵害也是不能忽略的，第三者侵犯配偶權的侵權行為雖然目的不在于占有財產，但在此過程中往往會附帶產生夫妻共同財產的損失。

3. 第三人主觀上存在惡意。“第三者”需要是主觀上的惡意是很多學者所贊同的，在第三人侵犯夫妻雙方配偶權的行為中，第三人主觀上的惡意主要體現為故意破壞他人家庭關系，以追求被侵犯的夫妻離婚為目的。第三人的行為往往不會作用于被侵害的一方當事人，如果主觀上不是惡意拆散他人家庭的侵權類型，善意的第三人可能都會意識不到被侵害一方當事人的存在，畢竟婚姻家庭關系不是一種具有顯著公開性的關系，夫妻也不需要對自己締結婚姻的行為向社會進行公告，所以如果第三人能舉證證明自己是善意的，即使與義務人交往，甚至于同居，在這種情況下第三人本身沒有意識到其行為侵犯他人權利和違背公序良俗的可能性，因此不具備可罰性，無法讓其承擔其侵權責任。

4. 因果關系。這里的因果關系并不是指第三人的行為與夫妻雙方有了離婚事實的因果關系，而是第三人的侵權行為與婚姻家庭中當事人權利受到侵犯的因果關系，及外部行為對婚姻家庭內部關系造成了侵權的影響，甚至于離婚。如果僅僅認為結果要發生離婚，就會大大的縮小了受害一方的權利，某些隱藏比較好的婚外情行為甚至都無法主張侵權。

（三）侵權行為歸責原則

侵權歸責原則體現出的是一國法律對某種侵權行為的態度和保護力度，根據前文的分析，認為第三人侵犯配偶權的行為應當是在其主觀上出于故意，因此，國內很多學者提出類比適用“相當因果關系說”更為恰當。對于第三人侵犯配偶權的侵權責任，很大一部分是考慮到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對保護婚姻關系的內在要求，這也是對行為侵權性質的現實認識，對侵犯配偶權的行為采用過錯歸責原則，從客觀上考慮到了侵權行為的嚴重性程度以及在第三人確不知他人有配偶的情況下，應當區別對待的需要。

（四） 侵權行為的救濟

我國法律一旦將配偶權納入規制范圍，即將面對的主要問題即是如何構建合理途徑來救濟被侵權人的利益，無救濟則無權利，權利的救濟是構成配偶權內容的重要方面。本文所考慮的救濟途徑主要是民事侵權的角度，至于重婚罪等刑法、行政法角度的救濟途徑，則不是本文討論的內容。

1. 排除妨礙。對于第三人單方面的侵犯夫妻雙方配偶權的行為，尋求金錢賠償的救濟方式難免存在名不正言不順的嫌疑，對于這一類社會危害性較低較低、產生的影響不是特別惡劣的侵權類型，最主要的救濟途徑應當是防患于未然，可以采取法院下達禁止令的方式，組織第三人對享有配偶權的夫妻過度接觸，以排除對配偶權的妨礙，達到保護配偶權的目的。

2. 精神損害賠償。精神損害是第三人侵犯夫妻之間配偶權的重要表現之一，對精神損害的侵權責任所面對的最大問題是如何認定當事人精神受到損害以及受到損害的程度問題。如果因為無法準確界定精神損害，而對受侵害者僅僅給予一定公平意義上的補償，那精神損失賠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也無法切實的從精神方面救濟受侵害者的利益。

3. 財產損害賠償。對于財產的損害賠償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考慮。首先是對第三人的侵權行為本身的賠償，第三人的行為一旦認定為侵權，則應該就其行為本身承擔一定的賠償責任。其次是我國婚姻法所體現的，對離婚有過錯的一方，在分割離婚財產時，應當少分，甚至不分財產。最后是對于夫妻雙方中有過錯的一方惡意處分、轉移、隱匿夫妻共同財產的，處過錯方應當承擔更加嚴厲的財產賠償責任外，第三人如果與義務人共同進行了損害權利人的財產權利行為，可以以共同侵權的角度侵權行為的損失賠償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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