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成因及對策探究

摘 要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社會不穩定因素日漸增多，社會矛盾日益突出。最典型的表現就是近年來，出現以公交縱火、爆炸，校園暴力襲童等為代表的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該類犯罪造成傷亡較大，社會影響惡劣，而其預謀和實施犯罪隱蔽、突發的特點使其難以防范。從其犯罪心理的特征分析，其心理結構發生畸變。而這種畸變是主體、社會環境兩方面因素綜合影響所致，其中起決定性影響作用的最主要是民生問題和利益訴求的路徑的阻塞問題。想要有針對性地預防，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在解決好民生和利益訴求的路徑暢通這兩方面問題的基礎上，對重點對象實施心理危機干預，使之得到及時化解，為社會的和諧穩定創造良好的心理條件。

關鍵詞 個人 “極端” 暴力犯罪 心理成因 社會影響

作者簡介：周同，江蘇警官學院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D91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172

一、個人極端暴力犯罪概述

（一）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含義

FR

（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特性

1.極端性

雖然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與個人暴力恐怖活動有著本質的區別，但從犯罪形式及危害后果來看，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與個人暴力恐怖活動有著極大的相似性。正因如此，輿論把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稱為“一個人的恐怖主義”。但這里說的“恐怖主義”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恐怖主義，從本質上講，其實是指“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中“極端”二字含義，極端性是區別于普通暴力犯罪的首要特征。

從犯罪客觀方面看，最直觀的表現為犯罪手段的殘忍性：如制造公交縱火、爆炸，砍殺校園學齡兒童等。

從犯罪主觀方面看，其犯罪動機在于宣泄私憤或是表達對社會的仇視和不滿。雖然普通的暴力犯罪也可能存在相似的動機，但與極端暴力犯罪有著本質的區別。普通暴力犯罪通常有相對確定的仇恨，但在表達仇恨時具備一定的“理性”——實現犯罪收益的最大化。而極端暴力犯罪完全是情緒化行為，不計后果，大多抱有同歸于盡的想法，其犯罪目的在于要挾社會。首先是制造恐怖氛圍，以此表達不滿；其次是引起關注，以自己的遭遇綁架輿論，表達自己的意志，或是通過價值偽造來顯示自己的存在意義。

從犯罪對象上看，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具有泛化的侵害目標，通常符合危害公共安全罪的構成要件。以公交縱火、爆炸案最為典型。其對于犯罪對象數量的選擇也盡可能的大，體現實施者對于危害結果嚴重性的追求，也進一步反映了其不同于普通犯罪的極端性。

2.效仿性

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具有效仿性，即在一種犯罪發生后，這種犯罪有可能被仿效而形成復制效應。有人將這種現象稱為“社會暗示”或“示范效應”。

從媒體報道的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案發時間不難發現：在2010年福建鄭民生砍殺小學生后，校園襲童血案于2010年集中爆發：僅50天內全國就發生了6 起駭人聽聞的校園血案。而在2013年廈門BRT縱火案后，公交縱火案于2014年集中爆發，僅半年內就發生7起。媒體的關注和報道可能不僅僅是誘發犯意，更直接的影響在于犯罪方法的啟發，使得潛在的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看到犯罪手法的成本低廉，和危害“效果”的明顯，于是具有相似犯罪目的的人就會選擇這種方式，甚至在一些細節上，如作案工具、實施時機的選擇上都會有高度的趨同性。

3.突發性

從犯罪預備到著手實施這一階段來分析，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兼具隱蔽性和突發性。這兩個特征具有內在的聯系。隱蔽性導致犯罪難以預防，而這也導致外界的應急處置的窘迫，即突發性。隱蔽性主要包含兩方面：其一，犯意形成的隱蔽性。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一般經過較長時間的情緒醞釀，通常是以遭遇不公、遭遇挫折為起點，繼而心理失衡，直至最后絕望。犯罪人的性情一般比較孤僻，不會自我調節，不善于表達，因此負面情緒難以流露，進而幾乎不存在犯意表達，外界也就無從察覺。其二，犯罪預備的隱蔽性。在準備作案工具上，多選擇常見的、便攜的物品，如汽油、香蕉水、水果刀等，這些物品極容易被忽視。突發性表現為著手實施完成之快，且危害結果形成時間之短。由于負面情緒的積累過程漫長，到達爆發的臨界點前處于一種極不穩定的狀態，任何一點刺激都會成為導火索。報復的動機形成較早，因此對于著手實施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暴力付諸實踐便較為果斷，而這就是呈現給外界的突發性的特征。

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心理特征

人的心理（又被稱作心理結構）主要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是心理過程，另一部分是個性心理。而其中由認識過程，情緒情感過程以及意志過程構成了心理過程。而一個人的動機，興趣和他的需求構成了個性心理傾向，一個人的能力、氣質以及他的性格構成了個人心理特征，個性心理傾向和特征又構成了個人心理。有了心理結構的基礎才出現了犯罪心理。

而犯罪心理是指犯罪主體在犯罪活動中的心理，犯罪心理具有相對穩定的結構模式，是在犯罪行為實施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在實施時起支配作用的各種畸變心理因素有機相對穩定的組合。

在明確了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犯罪心理的含義的基礎上，結合我國近年來發生的公交縱火、爆炸等案例的梳理分析，進一步從認知、情緒情感、意志等分析其心理過程以及從心理需求、性格等分析其個人心理。進而從普遍性和特殊性兩方面把握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心理特征。

（一）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心理過程特征

1.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認知較為片面，習慣于將挫折歸咎于外界事物

認知過程在心理學中是指通過形成概念、知覺、判斷或想象等心理活動來獲取知識的過程，是對外界事物通過個體思維進行信息的個性化加工的過程。認知是人認識和理解世界的心理活動中最基礎的心理功能。通過實踐獲得經驗的過程中，人們形成了相對穩定的、個性化的認知結構，包括人對外在事物的看法，以及對于內在自我與外在事物的聯系的理解。行為人的認知結構與常人無異，但其認知結果與常人比呈現畸形，進而導致了其對自己的行為異于常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認知特征中最顯著的，是其極為片面的歸因方式。就是上文“對于內在自我與外在事物的聯系的理解”中關于因果關系的部分。他們往往將自己的境遇、遭遇的挫折和失敗，全盤歸結于他人和社會，難以認識到自身的原因。將外界的阻礙因素無限放大，進而將矛頭指向外界，滋生對外界的仇恨。減輕了自己在實施慘絕人寰的暴力行為時的道德焦慮，將危害結果評價為外界的咎由自取。如廈門BRT縱火案件的制造者在申領低保未成，多次上訪無果后，認為這是他人刁難和歧視所致，便通過汽油縱火的方式，造成47死、34傷的慘案。相似案例舉不勝舉，總結歸納后，我們發現其共性特征：行為人認知片面，歸因方式外向化。這些認知層面的特征成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的起點和基礎。

2.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情感體驗強烈。情緒內容上以消極情緒為主導

情緒情感是基于需要是否得到滿足而對客觀事物產生的心理體驗。情緒情感的特征可以從強度大小、持續時間、穩定性、積極消極等測度來分析。從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行為人的犯罪目的中的報復、宣泄的成分來看，情緒情感的強度較大，通過極端的方式釋放；從犯意形成過程漫長、醞釀之久可以看出情緒持續時間較長；從其犯罪的直接原因看，有生意受挫的、上訪未果的、戀情失意的等，對于常人來說是這些都是可以自行調節的，但卻成了極端暴力犯罪人實施犯罪的導火索，可見其情緒波動較大的特點；從情緒情感的內容看，消極情緒為主導，首先是憤怒，進而是怨恨，有時也存在著嫉妒的因素。這些特征與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仇恨犯罪性質，以及手段的殘忍性、隱蔽性和突發性的特征存在一定程度的因果關系。

3.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意志在調節情緒、堅守道德時表現為較薄弱，自制力差，但在犯罪心理成熟后，對于社會危害的追求表現出反向性的、變態的意志堅強

意志是人自發的決定達到某種目的、有計劃地調節和支配自己行為的心理過程。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者在生活中，在處理自己的情緒上，表現出意志薄弱、自制力差。面對挫折，意志不足以堅持通過正規的渠道去解決，對于情緒疏于主動調節，放任發展，直至宣泄。在行為上缺乏自制力，即使他們的道德認識和觀念正常，也不足以阻卻自己所采取的極端行為。但建立在報復心理上的犯罪預備行為，犯罪人卻出現反向性的堅強意志（按社會價值標準劃分，意志堅強有正向和反向的區別） ，即對于危害結果嚴重性變態的執著追求。

（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個性心理

1.個人極端暴力個性心理傾向包含發泄情緒、博取關注、騙取同情等心理需要

（1）發泄情緒的心理需要。挫折攻擊理論最早由美國心理學家羅森茨韋克提出，人在遭遇挫折的情況下會有三種不同的反應：即外罰性反應、內罰性反應、無罰性反應。外罰性反應是行為人在遭遇挫折、困境后歸咎于外界，以傷人毀物的方式，來發泄不滿、憤怒、怨恨等不良情緒。而內罰性反應則相反，歸因自身，進而伴隨自責、內疚，極端的表現為自殘自殺。無罰性反應是受挫后行為人選擇忽視，于內于外都不去歸結原因，因此沒有攻擊行為。但是我們不能就此簡單地從表象直接判定。進一步分析發現，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行為人在初期呈現“偽無罰性反應”，即對于挫折進行掩飾，隱藏了潛在的攻擊性。然而這只是暫時的表現，并沒有真正化解，而是在以后的生活中屢次受挫后不斷積累，并不斷加深報復的意圖。最終在偶然的刺激下集中爆發，通過極端手段宣泄情緒。但從整體上看，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依舊是外罰性反應的產物。

（2）博取關注，騙取同情的心理需求。弗洛伊德的學生奧地利精神病學家阿德勒認為，攻擊行為的內部動力主要來自于人自身“追求優越”的動機。而一旦這種動機遭受挫折，便會導致自卑感。 如果這種自卑感通過社會秩序之內的途徑無法得到補償，便會尋求以反社會的行為方式來嘗試，以圖價值補償。

初級的補償是通過價值否定來實現。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行為人因為生活不如意或是遭遇不公，合理的訴求難以實現時，對美好生活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但周圍的其他人仿佛并不處于相同的絕望之中，他便會產生嫉妒，心理極不平衡。為了得到補償，便設法讓他人而且是盡可能多的人的價值追求也化為烏有。最徹底的辦法便是終結他人的生命，讓有機會追求幸福的人也失去價值。“校園殺童案”的制造者鄭民生，便是因為戀情失意，42歲仍未婚，幸福圓滿的家庭成了他需要否定的價值。對幸福家庭最沉重的打擊是去殺戮年輕夫婦們生育的兒童，于是他選擇了連續砍殺13名小學生的殘忍方式。

更深一層次的補償是價值偽造，這是建立在對社會正面價值的否定的基礎上，去證明自己的價值。表現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在實施前大多留有遺書，大多是強調，甚至是夸大自己的委屈和悲慘，而自己所做的不過是想以血的代價喚醒社會的良知和公正；或者是事后被抓，在審判前向媒體傾訴，以自己的遭遇來轉移注意力，以博取同情。企圖登上道德高地來綁架輿論。對于他們而言成為關注的焦點后面對死刑，至少比起默默忍受至老死，似乎更有存在感。

2.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大多具有固執、殘忍、虛榮心強等負向性格

暴力犯罪人的性格缺陷比較突出，多具有較為典型的負向性格，例如固執、任性、敏感、愛鉆牛角尖；易受暗示，易沖動，易被激怒，自制力較差；冷酷、殘忍、缺乏同情心；愛面子，虛榮心強，以自我為中心。 誠然，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屬于暴力犯罪，但不意味著上述這些負面性格都可以描述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性格特征。從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犯意形成的過程中，壓抑情緒的長期醞釀的特點，可以看出行為人的固執和敏感的性格特征；對于扭曲的價值觀的堅守，體現了其虛榮心強、以自我為中心的特點；與普通的暴力犯罪不同，其并非易沖動、易被激怒，相反地，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的忍受力很強，他們性情孤僻，不善交流，不滿和怨恨都藏匿于內心，倘若他們也易沖動、易被激怒，那么情緒就得以釋放，便形不成累積；而冷酷、殘忍、缺乏同情心只在其著手實施犯罪時才得以體現，但那時他們已失去理智，完全是本我的釋放，這完全有別于平時他們表現出的外表溫和的假相。

三、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心理成因

暴力犯罪心理成因及機制的主體內外綜合因素理論，主要是指引發暴力犯罪心理形成及行為發生的原因，是一個整體的系統，它是由若干相互聯系和作用的主體內外因素所構成的。強調各因素的綜合作用，而非某一個或某一方面的因素所單獨決定。 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的形成也是內在的主體因素和外在的社會環境因素兩大層面的綜合作用的結果。

（一）影響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形成的主體內在因素

從主體因素的層面看，形成犯罪心理主要有三大因素，即生理條件，心理狀態和行為方式。就這三方面來說，生理條件是人一出生就決定的，但是后面兩者則是在生理條件的支撐下，后天環境影響而形成的。

1.生理因素對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形成的影響

從性別方面來看，已報道的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中，能驗明行為人身份的幾乎均為男性。據統計，改革開放以來全國發生的有較大影響的27起公交縱火、爆炸案，其中有26起確定由男性實施。造成這種結果最基本的原因在于生理特點上的差異。首先性別的差異導致了腎上腺素水平的差異，男性普遍較高，這使得男性更易沖動，從而耐受力弱，承受挫折的能力也較弱，遇到矛盾更易觸發其攻擊行為，試圖用暴力解決問題。另外，女性通常具有對男性依賴的特性，這使得她們可以依靠男性來滿足自己的需求，因此即使遭遇了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相似的挫折，也能通過依靠身邊的男性來排解和轉移情緒。而男性卻不具備這樣的優勢。

從年齡方面來看，綜合27起公交縱火、爆炸案實施者的年齡段，不難發現他們年齡普遍在30至50歲之間，在這個年齡段，行為人的生理條件以不如青少年時期，因此難以通過實施激情犯罪來發泄情緒。另外，到了中年，人的適應能力較差。從他們現有的年齡往前追溯，不難發現他們從青年時期至今，經歷了社會巨變，這無疑加大了他們跟上時代的難度。因此他們在遭遇挫折后，確實難以憑借自身擺脫困境，個人極端暴力犯罪成了絕境中的選擇。

2.心理因素對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形成的影響

主體的心理因素是內外諸因素在主體身上的綜合反映，是主體在過去的生活實踐中形成的比較穩定的心理品質。不良的心理因素對主體的認知和判斷有負面影響，進而影響主體行為方式的選擇，最終會固化為穩定的犯罪心理。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者對于挫折片面的、外向的歸因習慣，容易滋生對社會的仇恨，這成為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的起點和基礎。而行為人固執、敏感的性格使他們的消極情緒體驗過于強烈。這使得負面情緒不斷積累。而虛榮心強、以自我為中心的特點，促使他們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失衡，尋求關注、博取同情的動機逐漸形成。但意志的薄弱、自制力的不足，不足以支持他們通過正確的渠道去獲得關注和表達利益訴求，自身道德觀念、法律意識不足以約束瘋狂的想法。長期處于這種爆發的臨界狀態，使得行為人的犯罪心理不斷穩固并加強，一旦有輕微的擾動出現，或者時機成熟，一起慘案就會發生。

（二）影響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形成的外在社會環境因素

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心理成因是多層次的，犯罪產生的基本因素是社會環境，決定性因素也是社會環境。個體原因對犯罪的產生也有影響，只不過是在社會因素的基礎上產生的影響。

經濟的轉型。經濟方面的變化產生的影響是根源性的，對犯罪心理形成作用的形式，既有直接的，也有間接通過影響政治、文化等方面產生作用的。經濟的轉型表現在計劃經濟轉變成了市場經濟，傳統農業社會也轉變成了現代化社會。這就造成了社會利益分配發生改變，使得既得利益受到影響，會助長一部分人的反社會情緒。其次，經濟中心的轉移使得就業方面發生深刻改變，反思個人極端暴力犯罪者大多為中年男性，他們的適應能力已經不強，而以前掌握的謀生手段，在已經發生巨變后的社會中難以作為立身之本。被時代拋棄的感覺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這就會減輕反社會的行為人的負罪感。再次，經濟的轉型還加劇了貧富差距。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人大多帶有“底層”的標簽，生活水平的落后使得他們心理嚴重失衡。另一方面，經濟的轉型深刻地改變著人們普遍的金錢觀、價值觀。人們過于狂熱地追求物質財富，更有甚者會用物質財富的多少來評判個體尊嚴。極端暴力犯罪者受到價值貶低，很容易滋生仇恨，并試圖通過報復社會、宣泄怨恨來尋求心理補償。

矛盾化解機制的不足。司法救濟途徑的執行效果低微、信訪制度的不完善，甚至有的地方政府為了考評數據壓低信訪數量，阻礙群眾信訪，使得人們失去對公力救濟途徑的信心。制度化的利益訴求路徑被阻塞，社會缺少了減壓閥，不利于社會穩定。利益訴求得不到滿足，產生信任危機，法律法規等一系列社會規范的威嚴受損。行為人對此可能產生抵觸情緒，以極端的方式，如極端暴力犯罪，去踐踏社會規范。

四、個人極端暴力犯罪預防對策

個人極端暴力犯罪頻頻發生，且具有很強的社會危害性。預防和減少此類事件的發生成為當務之急，因為它關乎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也關乎社會的穩定。對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預防是全社會的責任，必須從多方面綜合治理，進而抑制犯罪心理的產生。

（一）完善收入分配制度，縮小貧富差距

該項措施針對的是影響犯罪心理形成的社會環境因素中的經濟方面因素。首先通過調節收入差距，彌補利益分配機制中的不合理因素。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有利于改善社會底層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必要時還應當直接給予物質幫助。縮小貧富差距讓他們自己的生存有尊嚴，以緩解其心理失衡。基本的生活得到保障，便能重建他們對于美好生活的信心。從而將不良情緒轉化為努力奮斗、改變現狀的動力。這從根本上減少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心理形成的幾率。

（二）注重個人權利的保障，滿足群眾合理的利益訴求

我國在2004年就已經將“尊重和保障人權”寫入《憲法》。要消除公眾的信任危機必須嚴格依照法律的精神，實現對公民的個人權利的切實保障。讓公眾切實感受到社會的公平正義，增強社會成員的歸屬感和認同感。讓人們認識到自己的個人利益和社會整體利益是一致的，進而不會萌生報復社會的念頭。另一方面，要滿足群眾合理的利益訴求。這首先就要確保利益訴求的路徑暢通，這是前提條件。只有傾聽，才能準確地判斷利益訴求是否合理。在此基礎上，只要是在法律、政策允許的范圍內，就應當創造條件來滿足群眾的合理需求。如關系到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如涉及農村土地征用、住房拆遷、社會保險、社會保障等方面時，群眾的合理需求。

（三）創造平等的社會環境，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

最重要的是保障平等就業權。就業是人立足于社會最基本的條件。有了較為平等的就業機會，生活就有可能通過自己的雙手得以改善，人的注意力便會從對現狀的失落，轉移到對未來的展望。另外，在提供就業機會的時候不能總是被動地讓求職者來適應，而應該主動地照顧那些經歷過社會巨變，適應時代困難的部分中年人群體，給予他們特殊的關照，創造適合他們的機會。這樣他們才不會有被拋棄感。

（四）綜合調動社會力量，提前干預心理危機

心理危機干預就是針對處于心理危機狀態的個人及時給予適當的心理援助，使之盡快擺脫困難。要實現這種干預，就要調動相關人員，積極行動，采取措施。處于第一層次的是其家人、朋友、同事、同學等與當事人關系較緊密的、接觸較多的一類人，他們的支持往往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第二個層次是當事人生活的微觀環境，包括學校、工作單位、社區、村委會等機構。在給予其精神關懷的同時，實施必要的物質救濟，幫助其度過難關；第三個層次需要有具有專業素養的心理工作者通過專業的方法，與前兩者形成互補。具體工作可以通過居委會、村委會等基層自治組織來落實。如建立基層心理咨詢室，招聘有一定心理咨詢專業知識的人員。提供心理咨詢的同時，要普及心理知識、心理健康常識。還可以嘗試心理普查，及時進行動態監測，對普查中發現的重點對象盡早采取干預，對發現具有犯罪人格的人及時上報公安機關，納入社區警務重點關注。

總之，影響個人極端暴力犯罪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想要有針對性地預防，需將民生問題的解決和利益訴求的路徑的疏通作為工作重點。此外，對重點對象實施心理危機干預，使之得到及時化解，及時減壓，不讓負面因素累積，從心理層面為社會穩定奠下基石，提高社會安全系數。

注釋：

張繼東.淺析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公安研究.2010（9）.50.

靳高風.當前中國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個案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5）.127.

李玫瑾.犯罪心理研究——在犯罪防控中的作用.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0.152，189-191.

梅傳強.犯罪心理生成機制研究.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4.66.

熊云武.犯罪心理學（第二版）.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50.

[奧]阿爾弗雷德·阿德勒著.陳太勝、陳文影譯.理解人性.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0.45-48.

李欣.暴力犯罪心理成因及防治研究.吉林：吉林大學.2014.28.

羅大華、何為民.犯罪心理學.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7.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