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正：我的童年是場事故

海豚同學

一分鐘認識夏小正：1993年的白羊座姑娘，混不吝，假小子，愛瘋愛鬧，主張大，又熱血又夢幻。喜歡聰明有靈氣的人，也喜歡笨笨的但乖巧的人，帶著漫畫里的熱血從披荊斬棘的假小子變成了與歲月握手言和的大姑娘，不變的，是有趣的靈魂。

剛跟夏小正接上頭的時候，我就隱隱覺得這妞兒好玩，她說認識人前三秒就可以嗅出那個人是什么味道，合不合她的胃口。我問她，那我是什么味道的呀，她答，螺螄粉，酸酸臭臭欲罷不能，現在正想吃。我略帶羞澀地接下了與我想的抹茶蛋糕相去甚遠的贊美，開始調戲她。

其實要是被問起我的童年，大概三個詞可以概括，家，書，《還珠格格》。坦白來講，我是沒有什么童年故事的，自小爸媽就忙，害怕我出去亂跑只好把我關在家里。躺在陽臺的靠椅上看書，期待媽媽上班前忘記藏電視機遙控器和在爸媽淫威之下漸漸乖巧地寫作業，就是我全部的童年記憶。每次在窗臺伸長脖子等著媽媽下班回來時，總能看到一群在小區樓下喊著笑著的小朋友，心里的羨慕是五集《還珠格格》也比不了的。要是和夏小正早認識十幾年，她一定就在那群樓下被我羨慕的玩耍的孩子里，而且還是頭頭。

一般來說，所有的孩子團體里一定有一個頭頭：主動約小朋友們玩，在“我媽媽不讓”“我奶奶會罵”的擔心中帶著小伙伴們披荊斬棘，想想都有一種“男兒本色”。夏小正就是這樣的一個女首領，和小男孩一起瘋，和小女生一起玩剪刀，把頭發剪成雞窩頭，因為閨蜜被關在家里就賴在她那等開飯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家，被老師調侃不該叫原名應該改名叫“賈（假）小子”。假小子看的書都關乎英雄主義和理想主義。《灌籃高手》是心頭好，每天中午電視上播的一集簡直不夠塞牙縫的，一旦有錢就去買全套的《灌籃高手》，和哥哥弟弟一起看一起大笑。《機器貓》也喜歡，所有的章節都關乎“夢想成真，心想事成”，簡直夢幻到不行。鄭淵潔的《童話大王》里的巫婆，蚊子宴，糊涂媽媽，比起老掉牙的《格林童話》和《安徒生童話》簡直好玩太多啦。

從小喜歡的小男生也是輪著番兒地換，學前班的是一個酷酷的名字四個字的男生，喜歡他對她兇。還喜歡班長，用果凍賄賂班長，班長就只抓別人講話不抓她，在別的同學忿忿不平中極其得意。小學喜歡每天零用錢支配額度達到天文數字10塊的男生，他數學好，娃娃臉，大家都喜歡他，每次布置課堂作業，她以看不清黑板為由讓他抄黑板上的題目，然后抄他的作業本，甚至有一種男耕女織的錯覺呢。

和夏小正聊到這里時，她的童年就是我最羨慕又最得不到的狀態，無憂無慮，每天可勁兒瘋，每天的快樂都是無限量的。

我問她，那你這樣可勁兒瘋，沒有被家長壓迫過寫作業嗎？事實證明，所有90后的童年雖然各有各的活法，但在和小伙伴嗨完之后惴惴不安臨時趕作業，質量不高被家長撕掉重新寫過的事例，是通用的。我問她，那你都是怎么混過那些作業的呀，她給我講了一個十分有典型性的故事：“有一次，哥哥弟弟都在（表兄弟，就我一個女娃），就和他們玩瘋了，明明當天的作業最重，記得是把一本語文書后面所有的字抄一遍。我抄兩個字，和兄弟瘋一會兒，那字質量可想而知。字實在太多了，我斷斷續續也寫了5個小時，八九點終于寫完了。我媽一看給我撕了，還不許我睡覺，讓我開始重新寫。我整個人是崩潰的，但棍棒底下出安靜的美女子，我只能一邊哭一邊老老實實重新寫，還要寫工整。心里很絕望，覺得何時是個頭。但神奇的是，安安分分地寫著寫著寫入了迷，大概不到2個小時就寫完了，我以為有座珠穆朗瑪峰呢，結果是個小破土堆啊。”她問我，你知道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覺是什么嗎？是慶幸。我在手機屏幕前小雞啄米般點著頭，那種跟小朋友玩耍時沒寫完作業的焦慮，害怕被家長發現的不安，被撕掉作業時候的絕望和發現沒那么難時的慶幸，每種感情我都能感同身受，這大概就是我們童年經歷過最大的情緒起伏了吧。

我問她，那你童年的真正快樂來源在哪里呢？難道真的是和家長斗智斗勇或是在小團體中樹立權威？她給我講了一個特別動人的細節，“你知道嗎？我和表弟都是由外婆帶大的，外婆每天買菜的時候，給我們買早點，是一小袋奶和一堆好小好可愛的饅頭，有時候奶還買一送一。”我就忽然懂了什么是童年的快樂。是那種早上睡醒外婆會喊你，來吃早餐啦，你一顛一顛地跑出房間洗臉刷牙握著還是熱的牛奶饅頭在客廳里一邊吃一邊看著最喜歡的書，外婆還在問，哎呀你中午想吃點什么呀，你一般都心心念念的是沒看完的動畫片便隨口答了一句隨便呀，中午開飯后飯桌上滿滿當當都是你喜歡的菜色。再頑皮耍鬧也能在外婆的溫柔里安穩下來，安心虛度著時光。

我笑她，你在童年時就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同學啦，她回我，我的童年沒有故事，只是場事故。我小時候就羨慕兩種人，一種憑借學習好拿小紅花，一種憑借每天都哭突然有一天不哭拿大紅花的。但我是兩邊都不沾的人。我問她，你覺得真正的童年應該是什么樣的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每天都那樣開心地過，一眨眼，童年就過完了。

在童年的背景音樂是《金粉世家》的我看來，夏小正的童年正是我羨慕的無拘無束、多姿多彩的那種，但反過來，她也會感嘆，要是從小有人管著我學習，以后的求學路就不會那么辛苦了。我在感嘆童年缺失了動畫片只有莫名的早熟的情感時，她還安慰我，《金粉世家》有什么不好嗎？至少我們現在都活得很開心呀。

是呀，心理學家把成年人的性格缺陷大多數歸因到童年，但其實，性格里積極的部分也都是在童年里形成的呀，愛耍嘴皮子的夏小正始終帶著《灌籃高手》的熱血和《哆啦A夢》的夢幻，這樣的女孩子，即使把自己的童年稱為一場事故，我也會忍不住喜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