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桃花扇》李香君的形象塑造

劉小敏

（重慶師范大學 重慶 401331）

摘要：《桃花扇》是清代文學家孔尚任歷經十余載苦心創作的一部傳奇劇，劇中李香君形象鮮明，她以歌妓形象出現，但又有著不同于其他歌妓的高尚品質。本文將從形象和桃花意象來探討孔尚任對李香君形象的塑造。

關鍵詞：桃花扇 李香君 人物形象

《桃花扇》是清代文學家孔尚任歷經十余載苦心創作的一部傳奇劇，通過復社名士侯方域和秦淮歌妓李香君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串演了南明宏光王朝覆滅的歷史，表達了他對明末清初動蕩歷史的深刻反思。除了思想和藝術結構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在人物的形象塑造上也不得不提。在孔尚任的精心塑造之下，李香君性格鮮明，血肉豐滿，她以歌妓形象出現，但又有著不同于其他歌妓的高尚品質。本文將從形象和桃花意象來探討孔尚任對李香君形象的塑造。

一、 形象多樣

李香君多才多藝，在愛情在家國動蕩之下，她展現了她的多面形象，她是秦淮河畔風月場的歌妓，也是一個在愛情前靦腆羞澀的少女，是對愛情至死不渝的忠貞烈女，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杰。

1、 出淤泥而不染——靦腆羞澀的少女

李香君是生活在秦淮岸邊水榭閣樓之中，是一個容貌艷麗，多才多藝的歌妓，她品行高潔，舉止端莊，李香君一上場就很安靜，除了簡單的回答與答謝，其他一切都是由李貞麗應酬，靦腆羞澀、小家碧玉的模樣真似待字閨中的少女。在同一般文人墨客的交往中，她端莊大方，言語極為簡單。在同侯方域的初次接觸中，絲毫不忸怩，故作姿態。

“（丑）才子佳人，難得聚會。（拉生、旦介）你們一對兒，吃個交心酒何如。（旦羞，遮袖下）（凈）香君面嫩，當面不好講得?！?在眾人揶揄她同侯方域時，她羞得只得掩面而下，即使她心生愛意，她也不敢當眾表露，嬌羞的小女兒姿態，更顯得她在愛情面前的天真純潔。她雖生于舊院，卻出淤泥而不染，這種面對愛情的嬌羞同一般女子沒有兩樣。

2、 矢志不渝——堅強不屈的忠貞烈女

李香君在侯方域走后，立志守節，不肯下樓，香君對侯方域的情誼之深，對愛情的堅貞不渝與從一而終。在旁人提到有個叫田仰的人愿意出三百金娶她作妾時，她逼得急了，只有連說“這題目錯認”來表白自己的心意。她對待愛情的忠貞，不為現實金錢所動搖，哪怕如今侯方域不知身在何處，她也始終如一地堅持著繼續著她的愛。面對逼婚，“忙忙的來交聘禮，兇兇的強奪歌妓”，她堅持著自己的信念，義正言辭，“案齊眉，他是我終身倚，盟誓怎移。宮紗扇現有詩題，萬種恩情，一夜夫妻”。她堅決表示，等侯方域“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一百年；只不嫁田仰”，李香君如此堅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楊龍友仍不罷休，要強硬將香君抱下樓去，香君拿出桃花扇持扇亂打防身，最后唯有倒地撞頭，撞破花容，血濺詩扇。

誓死守住誓言，守住自己的愛情，絕不辱于權奸，香君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如此一個忠貞烈女，給桃花扇添上了血痕，也添上了幾分柔弱的剛硬。

3、 巾幗不讓須眉——女中豪杰

李香君雖在秦淮河畔長大，是水榭樓閣中的一個歌妓，但她的心胸也有著家國天下。她有著女性的柔美，也有著男性的剛毅。她有著清醒的認識和正確的政治態度。在《卻奩》一出戲中，侯方域因是阮大鋮出錢促成自己和李香君的結合，在楊龍友的步步勸說之下喪失了自己的政治立場，李香君怒斥，“（旦怒介）官人是何說話，阮大鋮趨附權貴，廉恥喪盡：婦人女子，無不唾罵。他人攻之，官人救之，官人自處于何等也？”在一旁聽著楊龍友和侯方域談話的李香君終于忍不住怒了，一番話大義凜然，膽氣超群，萃天地之正氣。

“ （拔簪脫衣介）脫裙衫，窮不妨；布荊人，名自香?！辈话阎榇淙光O放在眼里，侯方域贊她“十分花貌，又添十分，更覺可愛”，這所添恰是因香君所表現出的不阿權貴，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的心靈美。《桃花扇》原評說“巾幗卓識，獨立天壤”。

阮大鋮小人得志，他在內廷供奉，管理伎藝人。皇上叫他編排《燕子箋》，“就命廣搜舊院，大羅秦淮，拿了清客妓女數十余人，交與禮部揀選?！毕憔苍谄渲?。 “[前腔]趙文華陪著嚴嵩，抹粉臉席前趨奉；抽腔惡態，演出真鳴鳳。俺做個女禰衡，撾漁陽，聲聲罵；看他懂不懂。”香君看見這些奸臣死黨齊聚一堂，以“女禰衡”只許，決定學習東漢擊鼓罵曹的禰衡，自編自演出“罵宴”的好戲。不畏權貴，她義正言辭地指出這些奸臣的丑惡嘴臉，罵得這些官員氣急敗壞，將香君踢出亭外，香君在外說“吐不盡鵑血滿胸”，這一罵，罵得義憤填膺痛快淋漓。從來都說“商女不知亡國恨”，但香君卻把政治放在首位，王國維在《文學小言》中贊這里的李香君“以其不顧一己之厲害故，使吾人生無限之興味，發無限之尊敬”，香君在國家人民面前，在奸臣權貴面前，所展現的大義凜然、剛毅勇敢連男子也要自愧不如。

二、 桃花意象

孔尚任巧妙地借用桃花意象來對香君的形象進行多重塑造。桃花不僅表示香君的花容月貌，也在暗指著香君命運的不幸。

1、 桃花是香君容貌的表征

詩經《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花喻美人的傳統古以有之。在侯方域與李香君梳櫳之日，侯方域贈與香君定情詩，“（眾念介）夾道朱樓一徑斜，王孫初御富平車。青溪盡是辛夷樹，不及東風桃李花?！毙烈幕ú患皷|風中自由搖曳的桃李花美麗，推崇的是后者，而香君就是這桃李花，香君姓李，美若桃花。借桃花來隱喻香君的美麗容貌，

2、 桃花是香君不幸命運的外化

初嘗愛戀滋味，又不得迫于現實生生分別，日復一日地在秦淮河畔癡癡等待。而后的求娶逼婚，香君寧死不屈，撞破花容，血濺宮扇，李貞麗代她出嫁之后，她孤苦伶仃地在等待，為了侯方域寧死不改嫁，等來的卻是杳無音信。好不容易兩人終于相見，現實給了重重一擊，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破碎的國家，道士張瑤星一語驚醒夢中人，“（外怒介）呵呸！兩個癡蟲，你看國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偏是這點花月情恨，割他不斷么？”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句句緊逼，逼得人喘不過氣來，香君和侯方域的愛情就這么給說斷開了，這么短短幾天就成了亡國奴，還有什么個人的幸福可言?！疤幧砣绱私?，他們無法找到一塊干凈安逸的土地生活下去，更不可能似寧靜的心境享受幸福的愛情，因此只有出家入道，遠離凡塵，去求取心之所安?！?

最能體現香君命運的也就《寄扇》一出中的這段描寫了，“[錦上花]一朵朵傷情，春風懶笑；一片片銷魂，流水愁漂。摘的下嬌色，天然蘸好；便妙手徐熙，怎能畫到。櫻唇上朱調，蓮腮上臨稿，寫意兒幾筆紅桃。補襯些翠枝青葉，分外夭夭，薄命人寫了一幅桃花照?！毕憔瓷妊浴埃ǖ┛瓷葒@介）咳！桃花薄命，扇底飄零。多謝楊老爺替奴寫照了”。對愛情的癡心堅守，最后不得不硬生生分開，國家滅亡，何處是安身之所，真是一朵單薄桃花的飄零之跡。

桃花意象的使用，給香君的形象更添了幾分悲劇色彩。

參考文獻：

[1][清]孔尚任，著.桃花扇[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2] [3]吳小如，梁歸智，等，編.明清文學名作欣賞[Z].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3]周軼群，王方玲. 論《桃花扇》中李香君的藝術形象[J]. 新西部，2010，（08）：127-128.

1孔尚任著，《.桃花扇》，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35 本文所引《桃花扇》原文均據此書，下不一一注明，以避繁冗.

2吳小如，梁歸智，等，編.《明清文學名作欣賞》[Z].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