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稅改：可能的“利與弊”

文/王家強 王有鑫 編輯/張美思

特朗普稅改：可能的“利與弊”

文/王家強 王有鑫 編輯/張美思

表1 現行稅法與新稅法內容對比

圖1 1986年里根政府減稅后吸引更多資本流入（單位：10億美元）

圖2 里根政府時期稅改擴大就業（%）

4月26日，美國白宮舉行發布會，公布了總統特朗普的稅收改革計劃。其中包括大幅簡化個人所得稅稅制，大幅降低企業所得稅稅率，并計劃減免或取消遺產稅等稅種（見表1）。

筆者認為，如果特朗普的大規模減稅計劃能夠如期實施，將對全球跨境資本流動、美國各行業發展以及貧富分化等問題帶來顯著影響。具體來看：

第一，減稅或將吸引美國海外資本回流以及更多資本流入。為了規避美國國內高昂的稅率，美國企業在海外囤積了大約2.6萬億美元的利潤，約占美國GDP的14%。通過對海外利潤征收較低稅率，為美國企業海外利潤回流掃清了障礙。此外，美國企業稅收大幅降低，不僅可以降低本國企業的避稅傾向，還將吸引其他國家企業到美國投資設廠。歷史上，里根政府將企業所得稅率從46%降至40%后，外商直接投資在三年中增長了近一倍（見圖1）。

對于中國而言，由于中國企業實際負擔的有效稅率比美國高，加上美國在技術、創新和能源價格等方面的優勢，部分中國企業可能把投資轉移到美國。這或加劇我國資本外流壓力，對人民幣匯率穩定帶來一定挑戰。

第二，稅改有望擴大美國就業，刺激投資和經濟增長。但需要引起關注的是，資本流入的行業分布將對美國就業產生重要影響。據美國國家稅收基金會（Tax Foundation）的預測，特朗普稅改會創造532萬左右的就業崗位。里根減稅時期，資本主要流向實體經濟，因而導致失業率的快速下降和勞動參與率的顯著上升（見圖2）。然而，2001—2003年小布什減稅時期，資本主要流向房地產，造成小布什任期內失業率上升，就業市場未能得到充分改善。

為了將減稅對總產出的影響進一步量化，美國稅收政策中心進行了相關預測。基于凱恩斯模型，減稅會通過刺激總需求促進經濟增長，第一年會拉動經濟在原有基礎上提高1.7%，第二年提高1.1%，正面效應將持續五年，但邊際效應遞減。基于世代交替模型，減稅會通過影響家庭決策進而影響潛在產出的變化。據此估計，減稅會在前幾年拉動經濟增長，但自2024年開始會出現負向影響（見圖3）。原因可能在于總需求擴大會提升通脹水平，導致美聯儲繼續提高利率，對私人部門投資產生擠出效應。

圖3 稅改對美國經濟基準情況的影響預測（%）

圖5 2000—2010年各國第二等級個人所得稅邊際稅率（%）

表2 稅改將引起巨額財政赤字（單位：10億美元，%）

第三，減稅對不同行業的影響各異。企業所得稅完全照15%征收后，美國過去稅率較高的行業獲益將最大。根據Barclays的研究統計，電信、消費零售、銀行、媒體、交通等稅率高于15%的行業將受益，減稅將降低企業費用，提高利潤。而硬件和軟件服務業、儀器設備、生命科學、制藥等稅率已經低于15%的行業，受益將很小。

當然，稅改計劃公布后，也引起了一些爭議。

其一，減稅可能更利好富裕階層，加劇貧富分化。特朗普稅改偏向富人，隨著家庭收入等級的提高，稅改對收入的提升效應會更加明顯（見圖4）。美國階層分化會不可避免地進一步惡化。

其二，稅改恐引起全球性的減稅浪潮。2001年小布什政府降低個人所得稅邊際稅率后，法國、意大利、西班牙等國個人所得稅率也相應下調（見圖5）。當前，全球需求低迷，大國之間制造業成本競爭日益激烈。在這種情況下，其他國家為了避免資本流失，將不得不重新對稅收政策加以審視，從而形成競相減稅的世界性浪潮。實際上，有些國家已有所準備。如英國的特蕾莎?梅政府，擬降低企業所得稅率至17%；剛當選的法國總統馬克龍也曾在競選時承諾，降低企業所得稅，幫助中小企業發展；中國最近減稅討論也相對熱烈。可見美國稅改計劃給其他各國均帶來不小的壓力。

然而，考慮到本次稅收調整方案僅公布了減稅措施，沒有涉及增稅項目，能否通過國會批準存疑。縱觀美國歷史上的稅制改革，減稅總是伴隨著財政赤字增長。基于以上判斷，未來美國赤字會持續走高，政府債務也會相應擴大（見表2）。因此，國會可能會對白宮的稅改法案投出反對票，目前前景并不十分明朗。

作者王家強系中國銀行國際金融研究所研究主管

作者王有鑫單位：中國銀行國際金融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