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勃拉姆斯《鋼琴小品op.118》的藝術特征與演奏

仇瀟瀟

摘要：本文以勃拉姆斯《鋼琴小品OP.118》為研究對象，從作曲家的生平經歷、作品的創作背景衍展開來，發散到作曲家內心的精神世界及藝術情感特征。通過分析該作品的音樂結構、情感內容和演奏技巧，進一步探討作曲家晚期的創作手法和理念。

關鍵詞：勃拉姆斯 晚期鋼琴小品 間奏曲 藝術特征 演奏分析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08-0037-03

約翰奈斯·勃拉姆斯（1833-1897），德國作曲家和鋼琴家。他一生創作了大量各類型的音樂作品，其中對鋼琴作品的創作貫穿始終。從早期的奏鳴曲創作到中期對變奏曲的熱衷，晚期的勃拉姆斯則傾向于鋼琴小品這一特色的浪漫主義音樂體裁。音樂小品，是一種隨性的小曲，結構簡單，篇幅短小，有一定的標題性且形式多樣。

《鋼琴小品OP.118》是勃拉姆斯十分經典的一套作品，共六首，每首個性鮮明，極具特色但又相互聯系，亦可說這是一部六個樂章的小套曲。該作品結構十分嚴謹，每一首小品在調性、速度和曲式結構方面，看似獨立卻不是零散地隨意組合，而是以一種特定的內在聯系安排在一起。

這套小品不僅在結構上有許多相同之處，在音樂表現內容上更是豐富多彩、緊密相連，這些都給演奏者帶來無盡的音樂想象和發揮空間。

第一首：樂曲直接進入主題（譜例1），貫穿始終，好比打開記憶的匣門，思緒和回憶如潮水般涌出。旋律聲部以切分節奏和弦下行，以模進形式發展，仿佛往事一件一件呈現在眼前。全曲雖短卻一氣呵成，拉開了整套小品的序幕。

第二首：A段主題（譜例2）以非常平靜的情緒開始，奠定了全曲的感情基調，似乎是非常溫馨的往事卻已成回憶。B段主題（譜例3）是全曲最動聽的旋律，以二聲部對唱形式呈現，再現時動力發展把全曲推向高潮，感覺是作曲家內心的吶喊。

第三首：A段主題（譜例4）是強有力的切分，非常激動的情緒給人豪爽的氣勢，這是作曲家點燃內心的激情鼓舞著自己對生活充滿著期望。B段主題（譜例5）是以連續符點節奏型呈現一段悠揚的民間曲調，情緒變為平和，與A段形成鮮明的對比，略帶朦朧的意境，仿佛進入了幻想。

第四首：整首樂曲采用左右手卡農的形式的二重唱。A段主題（譜例6）在涌動三連音的襯托下輕快地流淌，作曲家的思緒充滿了矛盾，像是他渴慕克拉拉的愛情心波，但是面對現實卻只能把這份感情壓抑在心底。B段主題（譜例7）旋律織體整體下行發展，有種嘆息的語氣，非常深沉，但仍然保持著卡農的形式呈現。

第五首：A段主題（譜例8）十分寬廣、寧靜，莊重，仿佛是作曲家內心默默的祈禱。不向上帝祈求得到而是默默祝福，這就是晚期深沉的勃拉姆斯。B段主題（譜例9）十分簡短流動，典雅輕盈的舞蹈，相較之A段的沉穩讓人聽起來十分舒心。

第六首：A段主題（譜例10）以降G為中心，帶著濃厚的神秘感發展開來，緊接著左手琶音極弱地營造出一種陰沉的氣氛。B段主題（譜例11）則帶有強烈的英雄色彩，光輝燦爛，旋律線也呈向上發展的趨勢，一步一步推向高潮。

勃拉姆斯《鋼琴小品OP.118》寫于1892年到1893年間，1894年1月初首演。在這期間，勃拉姆斯的姐姐和一些親近的朋友相繼去世，孤獨和郁悶纏繞著他，在情感上倍受刺激。勃拉姆斯時常回憶起與他們相聚的美好時光，便隨手記錄了當時的生活情感，用自己精湛的鋼琴技術流露出來，這部作品就像是其晚年音樂的隨想。因此，在練習及演奏時，必須非常仔細地體味作品中的內涵與深度。

一、旋律的歌唱性演奏

勃拉姆斯的旋律極富浪漫主義的歌唱性，但在演奏上必須遵循其古典的演奏技法。不能彈得太過自由，必須規規矩矩地按照節奏拍子演奏。首先，必須先把句子仔細的劃分出來，根據每句旋律描寫的音樂內容來進行演奏上的變化。

如第三首，十分富有節奏律動，且有許多和聲和弦的斷奏，但是高音聲部旋律確是一句很長的旋律線條，在演奏中一定要注意橫向的旋律不能被縱向破壞其歌唱性。

二、各個聲部音色的控制

勃拉姆斯不僅是旋律聲部寫得富有歌唱性，其他聲部寫得也十分精細，與旋律交相輝映。所以在演奏中要注意每一個聲部的表現手法，這主要體現在音色上的控制。

如第五首，旋律也是在中聲部，十分婉轉寬廣。外聲部的柱式和聲就像是教堂的圣詠，十分莊重。在演奏上注意這些和聲和弦要彈得十分飽滿，呈長線條的旋律歌唱。旋律則跌宕起伏，各音之間的起落關系和傾向性都要交代清楚。

三、表情符號和術語的表現

表情符號和術語也是作曲家創作的一部份，比音符、節奏表達的音樂形象要更具體。演奏者必須尊重作曲家的意愿來演奏作品，也得像完成識別音符節奏那樣，把每一個標記都學習清楚。

演奏《鋼琴小品OP.118》首先必須十分準確地知道每首曲子的情緒速度標記，這是對整體音樂性格的把握。所謂十分準確就是要弄清楚每一個詞的意思，比如第一首 Allegro non assai，ma molto appassionato，十分熱情，不太快的快板；第四首Allegretto un poco agitoto，稍不安的小快板；第六首 Andante，largo e mesto，寬廣而憂傷的行板。“non assai、molto appassionato、un poco agitoto、largo e mesto”這些修飾速度和形容情緒的術語往往容易被人忽略，不太快的快板和快板、稍不安的小快板和小快板，它們速度是完全不一樣的。“十分熱情、寬廣、憂傷”這些形容詞奠定了樂曲的音樂整體性格。接著是樂曲當中的表情術語和強弱符號以及一些演奏符號，這些都是完美詮釋音樂不可或缺的。比如延音記號的延長時間必須仔細思考，不同音樂段落的時間和性質都是不一樣的。比如第一首、第二首、第四首、第六首的結尾都在終止和弦上延留，加強樂曲的終止感，也使得音樂情緒得到更好的平復。而第二首、第三首、第五首樂曲中間段落的延留音表現則不一樣，這些都只要稍作休息起過渡的作用，從而引出后面的旋律。再有第三首的結尾最后一個音時值很短，且在后面一個八分休止符上標有延音記號，那么結束音不能延太長且要收干凈，待休止延長結束后，整個音樂才結束，演奏情緒才能停止。

總的來說，每個表情符號和術語在不同情況下的意義完全不同。不要把強弱符號只單單表現在聲音力度上的差異，應該理解成各種各樣的情緒和語氣。

約翰奈斯·勃拉姆斯被視為19世紀浪漫主義音樂時期的“復古”者，其作品兼有古典手法和浪漫精神。《鋼琴小品op.118》不僅宣泄出勃拉姆斯壓抑在內心的感情，揭示了他晚期的音樂風格，同時也體現出他在晚期作曲技法上的深厚沉淀。